第152章 陪伴

直到快天亮時，楠楠才開始叫起小雪的名字，她不知道我有多麼喜歡她的夢囈，因為只有此刻的她才是真實的。

「小雪！你要去哪裡，把我也帶走吧……」

聽到這些話，我也不再吃醋了，在得知小雪將身體送給楠楠而成全我時，我就再也沒有立場去恨她了，我只有感謝她。

「小雪……」楠楠終於睜開了眼睛，空洞的眼睛周圍還殘留著淚痕。

「你想她了？那就去她學校或者家裡逛逛吧，我陪你。」

「我想冬天，我想看雪……」楠楠望向窗外的那片草地，那曾是我們分離的地方。

「是嗎？那我們就去爬爬山吧。」

「你還要上班呢，我自己去就好了。」

「今天周末啊，去爬爬山很快就能回來的。」

「我要去西藏，我要去最高的山上。」

「那我也陪你，你不要忘了你現在只是個普通人，去那麼高的山，很危險的。」

楠楠果真沒拒絕我，看來我又能在她身邊多賴幾天了。

我們簡單收拾好行裝就出門了，到了西藏，氣溫驟降，楠楠換上了一件白色的毛衣，那是之前龍總送來的，據說是吳阿姨親手給小雪的織的。

「那一次，小雪來西藏接我回去，穿的就是這件衣服。」楠楠撫摸著毛衣上的花紋，眼裡又是一片水澤。

「就是在得知我死訊的那一天嗎？」我希望楠楠能記得，我也是死過一次的人，要珍惜眼前人。

「對啊，那真是一段黑暗的日子，只是沒想到，就算是讓一切重來，我還是沒有資格得到幸福。」

楠楠，三個人如何幸福呢，如論如何，都要有一個人退出啊，從前是我，現在是小雪，你還不明白嗎？

難道，你希望退出的那個人是我嗎？

被自己的所思扎到了心口，我不敢這樣問她，只得將她摟進懷中，告訴她；「不論你如何扭轉時空，不論你我有多少放不下的遺憾，這世界還是會照樣存在，它從沒有變成完全的黑暗，黑暗的是你自己的心，只要你肯走出那給自己設定的黑暗，你就會發現，只要活著，就依然可以得到幸福。一年前的你失去了我，可小雪卻陪在你身邊，當時若你肯走出黑暗，就能得到幸福。現在也是一樣，你失去了小雪，可我還在，不論你願不願意，我都會永遠陪著你。」

昨夜的夢太累了，楠楠苦苦一笑，沒過多久就沉沉睡去，這時，嵐嵐給我打來了電話。

害怕吵醒楠楠，我拒接了，和嵐嵐發起了消息。

「楠楠睡著了，什麼事？」

「你不在家？」

「哦，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們去西藏了。」

「？？為什麼？」

「楠楠想小雪了，她想看雪。」

「真是想什麼就做什麼，想看雪也不用去西藏啊？這麼遠，你們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一兩天吧。」

「我就不明白了，她怎麼老是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又想要小雪，又想要你，人生怎麼可能圓圓滿滿啊！」

「不要這樣說楠楠。」

「我偏要！她嘴上說著不能踩著小雪的鮮血和你在一起，卻又根本離不開你，離不開你，卻又不願意真正和你在一起，總是吊著你，讓你追著她玩，這到底是什麼心理？！」

「你這些話在我這裡說說就行了，你是我的妹妹，而且你說的是實話，我不會怪你。但你要是對楠楠說了，不要怪我跟你翻臉。」

嵐嵐沉默了片刻，也許我傷到了她的心，可是沒辦法，我更害怕她將她的不滿表達給楠楠，讓楠楠下定決心離開我。

「嵐嵐，對不起。」躊躇了片刻，我還是向妹妹道了歉。

「我們之間說這句話幹什麼？我只是希望你能早點修成正果。我敢打賭，你昨晚啥進展都沒有吧？」

妹妹又開始調侃我了，想到昨夜楠楠脫下衣服的畫面，我竟然覺得自己的耳朵都紅了起來。

「哥，你不會覺得她是個剛成年的小姑娘，自己是個大叔，不忍心下手吧？」

我確實有過這樣的念頭，被妹妹一提醒，我都想鬆開摟著楠楠的手了。

「哥，你也太能忍了，佩服，真的。」

「你正經點。」

「我很正經啊！我一直在幫你想辦法啊！這世上沒有比我更好的妹妹了！」

「是嗎？你都想到什麼辦法了？」

「之前你不是給我講過你們上輩子的感情歷程嗎？還一起分析她是什麼時候喜歡你的？我覺得啊，你要重新拿出之前那樣死皮賴臉的樣子，多撩撩她，早點得手，有了娃，一切都不是事了。」

「又開始不正經了？」

「我說真的啊！有了娃，天天圍著娃轉，那還有心思想小雪啊？就像我，上班都在想我那雙胞胎。」

「好了，不說了，她快醒了。」

「行，那我明天等你的好消息。」

嵐嵐真不愧是我的開心果，不論多麼鬱結的心情，只要跟她聊聊天，馬上控制不住地想笑。

來到珠穆朗瑪的山下，楠楠也醒來了，不得不說，這個地方真美，雪山巍峨，碧草藍天，異域風情，既讓人感嘆生活在這蒼穹之下的人是多麼渺小，又讓人感嘆生活在這蒼穹之下的人是多麼幸運。

「我還是第一次來西藏呢，有個土豪女朋友就是好，不僅可以不再擔心上班養家的問題，還可以全國免費旅遊！」

「誰是你女朋友？我的心情很陰鬱，不要開這些玩笑。」

楠楠瞪了我一眼，可我明明看到她的唇角在微微上揚，於是，我又故意大聲喊道：「除了我，你還會愛上別的男人嗎？」

周圍的人聞言都望了過來，楠楠又瞪了我一眼，埋頭向前走去。

「等等，還沒買吃的呢。」我將楠楠拽進超市，選了一大堆我自己喜歡吃的零食。

「你這件衣服夠暖和嗎？」我總覺得楠楠穿的單薄，「你說我們的氧氣罐夠了嗎？」

「我們也不用爬到頂，我只是想去我之前搭帳篷的懸崖下看看，那個地方應該在山腰位置，不危險。」

「嗯，那就好。」

楠楠自顧自向前走著，伸手去接微風中一片又一片雪花，她或許還沒意識到，自己變成小雪的模樣行走在一片雪漠之中，有多麼的醉人心扉。

漸漸地，風越來越大，視野一片空白，我趕緊抓著楠楠的肩膀，憑著感覺前行。

「我們好像走進雲裡面了，今天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路，要是迷路了怎麼辦？我看我們今天先回去吧，明天再來，好不好。」

我剛說完，風暴卻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靜，楠楠無奈一笑，「繼續吧。」

「等等！」我一把將楠楠拽進懷裡，「這天氣說變就變也太詭異了，說不定還會風暴，我們還是明天再來吧。」

楠楠卻倔強地拔下了我的手，冷冷地回道：「我說過我要去，可你沒有義務陪我，你不陪我也沒有關係。」

看來，我根本沒有辦法阻止她，我繼續跟上去，因為害怕楠楠抗拒，這一次，我只攥住了她的衣角，「走吧，不過，只到那個懸崖下面啊！」

楠楠微微點了點頭，繼續前行，那懸崖並不遠了，可因為高原反應，我們倆舉步維艱，雙腳就像附著磁鐵一樣被緊緊吸在地面上，根本使不上力氣。

「今天爬山的人怎麼這麼少啊？」

「放心啦，走了一個小時了風暴都沒來，今天應該不會再來了。」

「但願吧。」

時間一點點過去，我突然感覺有些餓了，楠楠也應該餓了吧，我開打零食餵給楠楠，她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拒絕。

「休息一下吧，不要太拼了。」

「眼看著就快到了，還是繼續吧。」

「哎，別說你是在爬山，就算你是散步也該累了吧？」反正今天是到不了了，休息一下又能怎麼樣呢？我一把拽住了楠楠的衣角，接住她搖晃的身子，抱著她朝山下滾了七八圈。

「我靠！」楠楠剛穩住身體，就狠狠瞪了我一眼，「好不容易走的路又滾回去了！」

「哈哈，這個就叫欲速則不達！要不，下山的時候，我們就這樣滾回去吧，多快！」

我以為她會像當初中秋醉酒那樣推我一把，可她只默默看了我一眼，便再次起身前行了。

真是什麼都阻止不了她，我無奈搖了搖頭，又跟上去，拽住了她的衣角。

在我的軟磨硬泡下，楠楠終於吃了些東西，我們就這樣緩緩走了將近5個小時，突然，楠楠扯下了自己的帽子，我趕緊一把將帽子扣在她頭上，也狠狠瞪了她一眼，「你幹嘛！」

「我覺得很悶。」楠楠又摘下了帽子，「我終於明白了，因為小雪不僅是古皇人，也是雲木星人，也就是說，即便她流著古皇之血，也同樣是冰冥星的後人，她同樣擁有耐寒的基因！」

「哦……」

楠楠的猜測應該是道理的，在我記憶中，小雪也是一直都穿的很單薄，我之前一直以為是因為她愛美，原來竟然是因為這個？難道也是因為這個共有的特點，因為她們本是同一族的人，她們才格外親切嗎？

「她就算耐寒，也沒有曾經的你耐寒。」

楠楠突然停下了腳步，轉向我說道：「要不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們不到山頂，走到這裡就已經算走了一大半了。」

聽到楠楠的話，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收拾起背包里的帳篷，「安營紮寨咯！」

「我發現你挺熟練的，是不是經常露營啊？」

「當然啦，我還是跑了不少好地方，基本都是在寒暑假和我妹妹一起。」

楠楠按了按癟下去的書包問道：「你只買了一個帳篷？」

這話問的，哪對情侶出門會買兩個帳篷？昨晚都是一起睡的，難道在外面反而還要分開嗎？

「你不是全權讓我買東西嘛，買兩個帳篷多貴啊，又重！」

「你和你妹妹一起露營的時候，也是擠一個帳篷？」

「有什麼關係？小時候我們一直都是一起睡的，還一起洗澡呢。」

「那畢竟是小時候……」

「是啊，上四年級的時候就分開睡了，但是露營有危險嘛，我們當然得擠一個帳篷了。」

我偷偷瞄向楠楠，她望著雪漠的神情漸漸沉了下去，我只好又裝出一副笑臉，對著她撒了個小嬌，「還要我拉你進來嗎？外面太冷了，能不能不讓我出去？」

楠楠最終還是鑽進了帳篷，果然，她一看見我買的情侶睡袋，就立馬皺起了眉頭，「雙人睡袋，你怎麼？」

「這叫情侶睡袋！」

「難道你和你妹妹也是睡這樣的睡袋？」

「不給你說了這叫情侶睡袋了嗎？怎麼還能和我妹妹一起睡！」

「誰跟你是情侶了？」

我直接無視楠楠這句冰冷的話，都快到懸崖了，我不信她今天還能逃脫和我一起睡的命運。

「這樣的睡袋空間大一點啦，那種單人的睡袋雖然沒有緊繃繃的感覺，可總是讓人覺得像躺棺材一樣，特別不舒服。」

楠楠輕輕嘆了口氣，靠著睡袋邊慢吞吞地縮進了睡袋。

「你縮那麼遠幹嘛？我能吃了你啊，這中間都能再睡一個人了！」

「你怎麼了？昨晚你都對我說你不會——」

我就知道她要說這個，趕緊把我準備好的說辭丟了出去，「對啊，我說了我不會要你，可不代表我不會揩油好嗎？」

楠楠實在是忍無可忍，給我翻了個白眼后，便閉上了眼。

楠楠，你知道嗎？你翻白眼的樣子和從前一模一樣，俏皮，可愛，彷彿這後來一切的痛苦都沒有發生過。

如果當初我可以自我選擇，我寧願不要你的生育之力，不要小雪的付出，只要你選擇的人，是我。

我再也不願克制自己的慾望，慢慢吻住了那片陌生的嘴唇，伸手探進了她的腰間。

不知是我的手太冷，還是她太過害怕，也或者是痛苦，她的身體開始輕輕顫抖——

「害怕嗎？」

聽到我的聲音，楠楠好像抖得更厲害了，雪白的額間都冒出了細汗。

「我好懷戀之前的你，那個願意和我結婚的楠楠，楠楠，我的幸福真的終止在那一天了嗎？」

楠楠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一滴眼淚劃過她的鼻樑，也許她是對的，如果我所愛之人為我而死，我也沒有勇氣接受其他的幸福吧？

「別怕，我不會逼你，你想守護小雪，我陪你守護便是，我願意完成你的心愿。」

昨夜無眠，今天又爬了這麼久的山，我早就累了，閉上眼，很快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