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重度營養不良

南方小城的清晨。

公園裏悠閑打太極的白髮老者，穿着緊身運動服的跑步的俏麗女孩。

巷頭包子鋪冒出的白色蒸氣，街尾米粉店傳來的炒碼香味。

小城在早餐的香味中醒了過來。

......

床上林東費力掙了掙眼皮，打開一條線，隨後又閉上。

「嗬嗬……」

喉嚨里發出一陣聲響，額上更是青筋橫爆。

眼皮似被膠水粘住，如壓千斤重負。

這是怎麼了？怎麼睡個覺醒來就變成了這樣？

林東躺在床上，只覺得全身疲軟，似是徹底虛脫了般，用盡吃奶的力氣，雙手撐住床榻，掙扎著才從床上坐起。

隨後挪著雙腿來到床邊。

只這一連串小動作，林東便感覺額頭上已冒出一層白蒙蒙虛汗。

又深深吸了一口氣。

撐著床沿站起來，林東剛準備穿上拖鞋。

突然，只覺眼前天旋地轉。

「嘭」的一聲，便暈倒在床下。

院角的桃樹無風招展着，枝條伸向窗檐，似是查探着什麼，隨後又沉寂下去。

……

太陽慢慢的爬上半空，小洋樓邊林蔭道上，天牛和知鳥相繼鳴叫着，譜寫着夏日獨有的樂章。

「突突……」

胖子戴着頭盔，騎着小電驢來到院門前，伸手在鐵門上拍著：

「東哥，東哥，在么，開門。」

知了，知了，哧嘰呀，哧嘰呀……

除了樹上的昆蟲鳴叫，毫無回應。

「啪啪啪……」

「東哥，在么，我今天下午有個相親會，女方會來兩個人，你得陪我去。」

胖子又喊著，心中暗道：

「咦，不應該啊，這個時候應該是東哥雷打不動的中飯時間，怎麼喊著沒人應？還想着順便來蹭個飯了。」

胖子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掛掉，再撥，依舊沒人接。

「東哥？」

不死心的又大喊了一聲。

「不會昨天淋雨出事了吧？」

胖子自言自語走下小電驢，打開尾部的雜物箱，翻了一陣，從中找出一把鑰匙。

「幸好，東哥留了個備用鑰匙給我。」

打開院門，胖子穿過菜圃咚咚咚來到二樓。

找了一番，來到卧室。

「卧槽，東哥，你怎麼了？」

看着昏倒在地的林東，胖子極速竄過去。

「東哥？東哥？」

搖了兩下，沒見醒來，胖子躊躇的伸出手指探了下鼻吸。

「還好，還好。」

一臉擔憂的胖子長吁了一口氣。

隨後背起昏倒在地的林東就跑出門去，邊跑邊想着，這次相親好像又黃了。

......

「醫生，怎麼樣？」

迎上從急症室出來的中年眼鏡醫生，胖子趕緊問道。

「你是病人家屬？」看着胖子龐大的體型，醫生眼鏡後面目光中出現不悅神色，似乎想說兩句，隨後欲言又止：

「重度營養不良，需要住院，你去門診交一下錢，辦下住院手續。」

「好的，好的。」

胖子摸著腦袋，滿是疑問，往門診處走去，邊走邊自言自語：「重度營養不良？不應該啊！」

搖頭晃腦著來到門診辦好手續，看着賬戶里由四位數變成個位數的餘額，胖子嘟囔著：

「病難看啊。」

正吐槽著。

「胖子，胖子。」

卻是寧菲牽着聶小玲兩人從醫院大門走了進來。

兩人走道胖子跟前，寧菲問道：

「東哥怎麼樣？」

「沒什麼大事，營養不良，只是……」胖子欲言又止。

「只是怎麼了？胖子你特么能把一句話說完不？」

寧菲和聶小玲今天穿着黑色T恤，戴着墨鏡，急躁之間有幾分大姐大的風範。

「東哥的頭髮一夜之間全白了！」

「啊？」邊上的聶小玲不可置信的輕叫出聲來。

「走，走，快帶我過去。」寧菲催促着。

穿門過廊，三人來到住院部。

只見雙人間病房裏，臨窗的病床，林東靠在床上，正翻看着報紙。

一頭白髮在照進窗戶的陽光下，格外醒目。

「東哥，東哥……」

三人喊著。

「你們來了，」林東聽到聲音，放下報紙，露出一張蒼白消瘦的臉，微笑回道。

「東哥，你的頭髮……」

寧菲走上前去，眼中滿是憂色。

「沒事，」林東擺了擺手，想了下，隨後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胖子。

「胖子，用這張卡去繳費，你剛交的錢也從裏面轉出來。」

「好，」胖子沒有客氣，伸手接過，揣在兜里，他知道林東不差這點錢。

坐了一會，寧菲她們倆還需看店，便起身離去。

胖子又和林東坐着聊了一陣子，便起身去外面買了些水果提進來。

把一袋子的水果放在床頭柜上，胖子搬了條凳子坐在病床邊，隨後從水果中拿起一個蘋果削起皮來。

「胖子，你去忙事情吧，我沒事。」

林東看着正削蘋果的胖子，把背後枕頭往上移了移。

「別，今天我真沒事，本來下午又有個相親局，但估摸著去不去都一個結果。」胖子笑了笑：

「反正別人也看不上我，我已經發信息跟女方說了不去了。」

「牛！」

林東伸出大拇指，蒼白臉上有了一絲血色。

胖子笑嘻嘻的把蘋果遞給林東：「還真別說，第一次不是被拒絕，而是拒絕人，這種感覺還不錯。」

「你這出息。」

林東喘著氣笑罵了句。

「別別別，東哥你少說幾句話吧，看你這虛弱的，怎麼一個晚上搞成這樣！」

胖子露出賤賤的表情：「東哥，也就我了解你為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昨天晚上被富婆包養了。」

「誰被富婆包養了？」

病房的門被打開，一口娃娃音的聶小玲邊說邊走了進來，手上還提着一個粉色保溫盒。

「我，」看着林東那威脅似要殺人的眼神，胖子趕緊回道：

「我胃不好，我被富婆包養了。」

「嗯。」

聶小玲把保溫盒放在床頭柜上，打開，頓時一股濃濃的雞肉香味邊飄散開來。

「東哥，這是小菲菲在郊外買的一隻老母雞放了些藥材燉的湯，很補。」

「誒，誒，小玲，我怎麼感覺你不信會有富婆包養我？」

旁邊胖子一副受到質疑的樣子。

聶小玲白了胖子一眼：「信，信，信。」

隨後把手中盛好的湯遞給病床上的林東。

胖子伸手去翻保溫盒，聶小玲一勺子就敲了過來：

「胖子，沒你的份，你需要減肥，自己買點清淡的去。」

「怎麼就厚此薄彼，沒準備我的么？」

胖子悻悻的縮回手，看着聶小玲一副異常可愛而又賢惠的樣子，說道：

「小玲，要不你改下取向，你看胖哥我怎麼樣？」

「滾。」

林東喝着雞湯，感受着濃郁的香味在口齒之間流轉。

看着胖子聶小玲兩人互懟的場面，習慣了孤單的林東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淡淡的暖流。

只不過腦海中對於為何一覺醒來就營養不良，頭髮全白有些摸不著頭腦。

算了，沒死就行，暫且不去管它，反正這兩天的怪事接連而至。

……

飯後，胖子與聶小玲相繼離去。

走之前，聶小玲對林東說，想吃什麼就告訴她，她和寧菲做好送過來。

而胖子拖着圓滾滾的身軀跑到護士站，叮囑這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打他電話。

直到啰嗦的護士站的小護士都有些不耐煩，胖子才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