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仗勢
「陸英！」燕嘯然卻突然出聲，眼神帶著不滿落在了顧晚舟身上，這個女人說的做的，全都與普通的大夫不同，眼中的張揚便帶著三分自信，倒是不妨一試。
「顧姑娘我並無此意。」陸英氣呼呼的攔在她的面前，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抱歉。
顧晚舟深吸一口氣，轉過頭拿起桌上的針線，要是到手的名利就這麼飛了，她還真就有些不甘心。
「掌燈，打些溫水來，再準備些乾淨的布帛。」顧晚舟將碗中的葯糊盡數塗抹在他的傷口處，而後再用刀刮下，反覆多次，其間那人竟是一聲不吭，倒是令她刮目相看。
陸英站在身後，單單是看著都覺得牙齒打顫，儘管知道洋金花有麻醉的作用，可這一針針的縫在骨肉之上，怎麼可能毫無知覺。
血水一盆盆的被端了出去，直到外面的日頭快要西沉，顧晚舟才直起身子，用一旁乾淨的布帛將肩膀纏起來。
「我寫個方子，內服外敷，三副后必有起色，但絕不是根治，具體的我還需要回去再想想。」
也不知是不是疼得麻木，燕嘯然竟覺得精神不錯，整個人似乎輕鬆了許多，頭都沒有那麼昏沉了。
陸英跟在他身邊多年，自然能看出他的狀態，瞬間對顧晚舟肅然起敬，稱呼也從顧姑娘改成了顧大夫，「這些銀兩您先拿著，需要什麼，就讓人來知會一聲。」
顧晚舟做了第一場外科手術，心裡還在盤算著古人對手術的接受程度，謝絕了陸英要將她留在府上的好意，堅持回村，「錢就不用了，等徹底根治再拿不遲，但是需要陸公子幫我尋幾本書，我寫在了藥方的背面，或許對燕公子的傷有所幫助。」
她的小茅屋風雨飄搖，若是帶著這麼大一筆錢回去，不還被歹人掀翻，而像「四神湯」、「百草藥典」等書重金難求，要是能讓她看上幾眼，比給多少錢都值了。
陸英似懂非懂，只記得她說對燕嘯然的傷有用，自然派人去花大力氣找，並遣侍衛將顧晚舟護送回去。
顧晚舟看破不說破，一路上任由這侍衛和自己套話，將所有醫術等見識，盡數推脫在一位雲遊的高人身上。
遠遠的還未近村頭，就見著吳青峰奔了出來，面上的焦急之色稍緩，「你總算回來了，要是太陽下山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去禹城找你了。」
顧晚舟心下一陣感動，卻也知道自己對他並沒有男女之情，只得帶著些生疏客氣著，「我能有什麼事，去幫陸公子看了看病，現在又被送回來了而已。」
說罷便騎著馬，徑直回了茅草屋。
村民們皆是吃過了晚飯，全都閑暇在一起三三兩兩的說著閑話，猛不丁的看著顧晚舟由侍衛護送回來，皆是吃了一驚。
這喪門星當真會醫術？還救好了那貴公子？
里正站在破草屋前踟躕不前，遠遠看著顧晚舟過來，趕忙幾步上前，皺著眉頭看了眼旁邊的侍衛道，「畢竟是一個女子獨居，進城不方便，雖然你和宋氏已經斷了聯繫，但也可以讓她陪你一同前去。」
顧晚舟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一個譏諷的弧度，「里正，是宋氏去找您說的這些話吧，寡婦門前是非多，我又年強貌美，怕我和那禹城的陸公子不清不楚？」
里正一把年紀被她說的老臉漲紅，那宋氏撒潑哭鬧在他家已經待了一整天，他被鬧得實在不行，就來顧晚舟這裡碰碰運氣。
「你是村中里正？」侍衛的眉頭皺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顧姑娘是大夫，尋醫問葯自然要去患者家中，怎麼可能帶著一個莫名其妙之人！」
「里正，宋氏定然去您面前說了不少掏心窩的話，字字句句怕都是離不開我的醫酬。」顧晚舟將聲音提高，似乎要將這些話說誒周圍的村民聽，「我從今往後，改嫁婚娶，都與宋氏吳家並無關係！里正，今日您便將話說清楚，當著陸家侍衛的面，這個主，您能不能給我做！」
吳青峰的腳步愣在原地，突然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好似站都站不住。
陸家侍衛一聽點到自己，趕忙將脊背挺的筆直，目光非常冷傲的落在里正的身上，一點也沒給陸英丟人，十分仗勢欺人。
里正雖為人正直，卻到底是個村民，眼前帶著刀的是大戶人家的侍衛，一個眼神便瞬間嚇得他有些哆嗦，連忙點頭，保證不會再管宋氏的破事。
顧晚舟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門口發愣的吳青峰身上，而後微微嘆了口氣，愚孝說的便是這種人了。
「顧大夫妙手回春，公子讓我護送您回來，有什麼吩咐就派人去禹城說一聲，要是村中有人敢找事！那就別怪陸家不客氣！」侍衛騎在高頭大馬上，禮貌的對顧晚舟行了禮，而後中氣十足的將話說完，頭也不回的絕塵而去。
「顧大夫？」村民們議論紛紛的咬著耳朵，難不成這顧晚舟真會給人看病？
「顧晚舟！顧晚舟！」人群中氣喘吁吁擠進來個老男人，正擦著汗，褲腳還沾著地里的泥巴，顯然是剛跑過來的。
「張老漢，有什麼事情嗎？」顧晚舟幾乎瞬間便知他在急些什麼。
「我上次吃了你的方子，雖說是有用，但怎麼也……」張老漢微微瞥了眼一旁的劉嬸子，臉色漲紅不再出聲。
「怎也還覺得差點事是嗎？」顧晚舟的眉眼微微眯起，嘴角勾勒起向上的弧度，「定然是你藥方沒記全，你我同村一場，我便再幫你一次吧。」
顧晚舟怎麼會有這麼好心！
一旁的劉嬸子擠眉弄眼，卻又不好在大庭廣眾下去拉扯張老漢，只得看他拿了藥方便歡天喜地的跑走了。
「顧晚舟，你真的會看病嗎？」隔壁的李奶奶拄著拐，說話的語氣倒不帶敵意，反倒帶著幾分哀求在內。
「會。」顧晚舟從屋內搬出一張桌子，一旁的吳青峰想要上前幫忙，卻被她委婉的拒絕。
「吳青峰，宋氏還在家裡等你回去，你若是腿好了，也沒必要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