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台雨榭仙人境

霽台雨榭仙人境

仙女峰,狀瑰麗,聳然而特立。下有幽谷,窈然深藏,上有泉澗,滃然清鳴。三位仙子,主僕相稱,疏泉鑿石,闢地而建霽台雨榭,居於此雲間深處,彷彿世外桃源,遠離紫陌千塵紛紛擾擾,悠然樂哉。

先前柳玄笙設伏相遇的青衣女子正是這霽台雨榭的主人,尹心舞。她那兩個貼身丫鬟分別喚作鸞鳳鸞凰,也都是極出色的美人兒。

霽台雨榭以山石為基,以清泉為輔,隱於雲霧之間,九曲迴廊,亭台樓榭間多設有珠簾相隔,鵝卵石鋪就的道路兩側花木扶疏,曲徑通幽,匠心獨運,隱隱為這霽台雨榭平添些許輕靈之氣。

仙女峰下不想遭此突變,雖用及仙術,尹心舞回來的仍是稍稍晚了些。剛剛推簾而入,鸞凰那丫頭便歡欣雀躍地叫出聲來。

「宮主,你可回來了。」

心舞微笑着寬下身上沾染塵土的薄紗,換上鸞鳳遞來的素衫,與鸞鳳四目相對間,盡顯默契之色。稍帶片刻,又接過鸞凰遞來的羽袖濕巾,輕輕擦拭手背上的碧綠色靈石——蝴蝶形狀的碧璽,靈石在羽袖濕巾的擦拭下愈加璀璨晶瑩,襯著如玉般的一雙皓腕艷煞芳菲。

那雙靈蝶自心舞出生之日便被母親授於自己,正是身上一切仙氣法術的來源。

「宮主今日怎麼回來得這般遲?」年紀稍長的鸞鳳扶心舞倚於榻上,便取了山澗沏茶,不多時刻,茶香四溢,馥郁滿室,正是湫葉清。

心舞便將山下偶遇的伏襲少年細細說與兩人聽,她心下已有三四分瞭然,這人應是將自己視作了天霓教青部令主霍青玉,砉禹幫之慘絕人寰,自己也略知一二,只是眼前這位青年居然連仇家是男是女都未作查證便大動干戈,着實可笑。

「那宮主你有沒有受傷,快讓我看看。那人果真狠絕么?」鸞凰果不其然又似翠鶯般嘰喳不停,一雙粉拳握起,倒真有七八分**與人拚命的架勢。

「好啦,鸞凰,你看我像受傷的樣子么。」一時間,室內鶯聲燕語,好不嬌俏。

心舞笑罷,靜靜看着桌上冷玉杯里上下浮沉的湫葉清茶葉,止住二人嬉戲,緩緩開口。

「山下怕是要有一場惡戰了,你二人速去看看,若那位被圍攻的公子佔了下風,你二人且將他救回來吧,不能白白犧牲了一片拳拳赤心。」

尹心舞猜想的不錯,自她離去后,仙女峰又來了一批人,為首的正是那翩翩濁公子霍青玉。只見他吁馬隨停,輕撩錦袍,意態瀟灑,他與身後數十人皆一身青衣,腳步並不曾為眼前這位英武不凡的少年稍作停歇。

柳玄笙此時此刻方才恍然驚悟那姑娘所指何意。青衣既可指仙,亦可指魔。自己好生糊塗,眼前這位公子不正是那晚林家客棧偶遇之人么!

自己總以為天霓教之輩必是個個虎背熊腰的魁梧大漢,先前誤以為姑娘仙人之姿也是蛇蠍狠毒,何曾想眼前個個溫文爾雅,面如冠玉,像極了畫里走出的美男子,為首的那個更是人間龍鳳,氣宇軒昂。

先前客棧便不曾放在心上致使放過這群嗜血之徒,剛才又險些誤傷了旁人,只怪自己對付惡人的心計過於單純,眼看青部一行人與自己擦肩而過,整齊歸一的步伐走得格外詭異,每張面孔都似精雕細琢的藝術珍品,卻無絲毫表情,除了冷漠,便余森然。

「不知天霓教青部來此仙女峰所為何事?」柳玄笙背對眾人,冷冷問道。

霍青玉見眼前人拆穿身份,也不動怒,嘴角輕勾,「公子並不像霍某要尋找之人,還請見諒。」

依舊是不動聲色不疾不徐地繼續前行,空氣中卻漸漸瀰漫起一股殺氣。

柳玄笙俯身拾起一根木棒,並未轉身,腳尖輕點,傾斜迅速沖向眾人。青部眾人頓時紛紛打開,如出一轍從腰間抽出軟劍,剎那間劍氣縱橫,如雷霆相擊,天馬行空,變幻莫測。

霍青玉依舊端坐於馬上,冷眼觀看眼前的這場殊死搏鬥。

玄笙手腕輕振,木棒便在手中騰挪輕移,他身形翻飛,如飛鴻驚波,招式不歇,僅用木棒便擊倒了數人。他從對方搶過一把軟劍,斂眉一看,心下暗驚,此上等寶劍,傷口極細,僅一條紅絲便奪了人命,不由冷汗涔涔,不知自己將要面對的敵人是何背景,一個不小心唯恐連累了醉柳山莊。

這些人身手十分高明,招式詭異,且出手均殘暴異常,招招見血。酣戰正濃之際,他們臉上也漸漸猙獰了起來,那些姣好面容映着夕陽此刻顯得格外扭曲,利刃如流星在身側穿梭而過,玄笙卻毫無退縮害怕之意。

好高強的武功!好深厚的內力!霍青玉顯然開始正視這位青年,卻又瞧不出他武功出路,只見他星眸奕奕,身形交錯間又弄倒了數個敵人,劍舞游龍,氣勢驚人,那雪亮的劍芒自手中源源迸出,一次又一次逼退手下人的近身圍攻,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正義凜然,如霜的容顏和凌厲無雙的劍法融合在一起,所向披靡,令霍青玉也不得不膽寒起來。

此人是敵非友,武藝如此高強,為恐生變,不能久留。一直悠閑隔岸觀火的霍青玉突然收起溫潤謙和的面色,一派陰鬱狠毒,身形迅如輕煙,轉到玄笙身後,彈指一揮,一枚銀針便正中玄笙後頸,玄笙身形不由一頓,心下大驚,漸感體力不支,單膝着地,極是痛苦,霍青玉滿意地勾起一抹極陰森的冷笑,結束了他,我們便走。

「是!」數把軟劍正**齊齊掃來,玄笙無奈閉上眼睛,暗想爹娘。說時遲那時快,兩抹緋紅色的光束如閃電劃破長空,將攻上來的數人逼了開去。眾人定睛一看,卻再無人影,連中毒的少年也不知所蹤,

這,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齊齊望向令主。霍青玉卻詭笑更濃,雙眸如離離星火,竄燒成一片猙獰之色。眼見夜色漸濃,便清嗓下令,回青玉閣。

一陣秋風吹過,吹起陣陣蒼翠飄零凋落,吹得人衣帶蹁躚,透骨生涼。離去的腳步聲遠遠散去,天邊的最後一縷金色消失殆盡,仙女峰在夜色籠罩下漸漸恢復了寧靜。

這廂鸞鳳鸞凰吃力地拖着臉色已鐵青的公子回到了霽台雨榭,連忙喚來心舞查看傷勢。心舞提簾探身而出,撫上他額頭,滾燙灼人,視線往下,只見身上密密麻麻的極細劍傷似有不少,玄笙已是眉目緊擰,似極痛苦,心舞提脈診斷,心下一沉,怕是中了霍青玉的辜丈草之毒,再不施救,恐難續命了。

心舞拂袖起身,眉黛略彎,深淺有致,清水眸里不起波瀾。「鸞鳳,你速速去花園采些蝴蝶蘭草來,救人要緊。」

遂又探身點住少年穴道為其護住心脈,這辜丈草乃是用葫蔓藤浸泡在鳩酒中製成,雙毒並用,毒入體內如烈火灼身,使得腸身發黑,腹痛不止,不出兩柱香時間便會穿腸潰爛而亡,霍青玉看來已下必殺之心。

解辜丈草之毒需用荔枝蒂、甘草、金銀花一起煎熬方能見效,心舞又命鸞凰去城內藥鋪買足上述藥物,便盤膝而坐,纖指翩飛,緩緩為玄笙灌入真氣,去毒療傷。待看到鸞鳳取來綠白色的綠花舌唇蘭,粲然一笑,此刻心舞如凝脂般的皮膚上因運功療傷而泛起一層淺淺紅暈,玉面映紅粉,好不清麗動人。

鸞鳳靜立一旁,默默剝去舌唇蘭上余葉,露出內里青綠含露的嫩草。霽台雨榭種有大量蝴蝶蘭,這並非一般的蝴蝶蘭,其花極美卻毒,其草無比珍貴,是世間難求的仙丹靈藥,重傷之人服下可起死回生,尋常之人服下亦能增加內力,強健體魄。但采其蘭草之時尤需格外小心,避免觸碰至毒之花,心舞自幼便與蝴蝶蘭花草為伴,那花兒極通人性,每每心舞立於園間,花瓣迎風搖曳,似在淺吟低語,又似**說還休,絮風兼雨灑清露,美人惜花花戀人。

鸞鳳接過心舞幫他在劍傷上滴的止血清液,遞上蘭草,有些不解問道。

「這位公子先前對宮主那般無禮,我們當真要舍了這珍貴蘭草予他么?」

「他一片赤誠之心要為砉禹幫報仇,才會中了霍青玉的毒,我們見死不救,如何使得,花草若知,定也會應允。」

尹心舞神色自若,彷彿在訴說着一件毫不關己之事,她皓腕綠光直閃,扶正玄笙,緩緩將這蘭草整個送入他口中,直至吞下,這才讓其重新躺好。

「宮主以前可是從不管這些江湖仇殺的,今兒個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

人還未到,鸞凰那調皮的聲音卻已近在耳畔,她一腳踏入門簾,面上表情更是嬌俏水靈,一席話惹得心舞雙頰飛紅,直**拂起廣袖好好敲敲她罷,鸞凰吃痛,笑聲如風鈴般悅耳動聽,痴痴討饒。

「總不能任他死在這仙女峰下吧,還不快去煎藥,再亂說話,瞧我不打折了你的嘴!」

心舞吩咐鸞凰待到玄笙醒轉再喂葯,又留下鸞鳳照看,囑咐了幾句,便提簾出去了。

玄笙面色已有好轉,感到體內似有真氣聚集,嬉笑聲不覺於耳,眼前裊裊熏香起,亭亭美人立,待**再看清些,怎奈眼皮愈發沉重,漸漸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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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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