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宛如白晝

第五十五章

沒過多久。

第xxx次比賽,齊木楠雄贏了信心十足的齊木空助，獲得獎品。

——百鬼丸的居住地址。

齊木空助在短暫的被打擊下哈哈大笑：「不愧是楠雄！下次我一定會贏你,我們來比一比誰先殺死那條狗,我贏了，你就要跪下來舔我的腳！」

齊木楠雄：「……」

【空助,你已經不甘於腦內妄想了嗎？】

他把像是天線的抑制器戴回腦袋,瞬間移動,返回在日本的老家。

【我只是一名十六歲的日本高中生,雖然有著無數超能力,但是夢想著過上普通人的生活,每天可以不被心聲劇透地看喜歡的電影和小說。我最愛的食物是咖啡布丁,最討厭的是蟑螂這一類昆蟲,以後可以加上那條奇怪的狗。】

【我有一對平凡且天然的父母，家庭很美滿，並不想總是去拯救世界。】

【為什麼總是事與願違……】

日本境內,一輪把黑暗驅散的「太陽」出現了。

白茫茫的「日光」恢弘到直上雲霄,普照四方，齊木楠雄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生命火焰已經成功暴露了他的蹤跡。他的生命力恍若無邊無際的白色火焰,一出現就讓走出診所的百鬼丸忘記了一切,獃獃愣愣地去看著天空。

白色的天空第一次取代了黑暗的心靈世界。

心眼「亮了」。

他的靈魂彷彿要流出淚水，為黑夜的離去，白晝的到來。

架空戰國年代不可能出現的奇迹景觀，神降一般的存在,在這個世界出現了。

「……」

「……百鬼丸，不走嗎？」

「……」

「百鬼丸？你看到了什麼，怎麼一直在看天空？」

「……神……明……」

黑髮的人偶少年發懵地吐出這個日語詞，也是一直以來他在心中幻想的詞。

那是只能用光輝偉岸的神明來形容的生命力啊！

太宰治真的吃驚了。

他的鳶色眸子努力睜大去看天空，並沒有發現天空的特殊之處。

【神明大人，請保佑我討伐魔神。】百鬼丸站在「日光」籠罩的日本島上，雙手放到一起，對著人生中絕無僅有的奇迹許願道。

【神明大人，請保佑我完成任務之後，能與多羅羅一起白頭到老。】

【神明大人，請保佑我……】

【戰勝困難。】

百鬼丸的祈願純粹至極，虔誠得就像是在感激這個還未墮落的世界。

對方的到來，拂去了他心頭累積了十四年的陰影。

世界還是有救的。

太宰治等了一會兒，沒理由的相信百鬼丸看到了傳說中的神明，那應該是一位善神吧，所以能讓百鬼丸這麼虔誠的去祈願。

他去牽起百鬼丸放下的手，異能特務科根據這段時間的交易，給予了他異能力者「白麒麟」的澀澤龍彥的活動地址，倒是沒有麻煩到要用「人間失格」去當誘餌的程度。政府部門並不知道他去找澀澤龍彥的真實原因，太宰治只是說了從其他渠道得知澀澤龍彥有機會救治百鬼丸，推脫到了彭格列家族的頭上。

「神明大人一定會喜歡堅持活下去的百鬼丸，在讓神明大人見到百鬼丸之前，百鬼丸要再恢復一點器官喲，不能嚇到神明大人。」

太宰治從不把希望寄託於虛幻的事物，可是沒有戳破百鬼丸的夢。

會做夢的百鬼丸也很可愛~。

「我們出發吧。」

「假期就剩下最後幾天了，我們解決掉一個壞蛋就回來。」

診所的門被鎖上，救人的地方暫停營業。

……

眾所周知。

澀澤龍彥是一個收藏愛好者，居無定所，經常去國外遊盪一圈就回來。

他在日本被稱之為「白麒麟」，一方面是異能力帶來的實力，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的頭髮是白色的、衣服是白色的、皮膚也是蒼白無血的白色。

他漠視人命，自詡看透了人類這種生物，輕而易舉就能獵殺到異能力者，便不把那些弱小且蠢笨的傢伙放在眼裡。一直以來，他尋找著不無聊的事情，只對聰明人感興趣，為了獵殺異能力者也與國際上有名的情報販子溝通密切。

「費奧多爾，有人在找我？」

「是呢。」

「一個怎樣的人？」

「提醒你是兩個很有趣的人……其他方面不便告訴你，相信我吧，澀澤君。」

「嗯。」

白色長發的青年屈腿坐在日本東京的一處建築物頂端，手裡把玩著紅蘋果，結束通話后，用一些怏怏不樂的漠然口吻自言自語道。

「我當然會相信你，死屋之鼠的費奧爾多。」

——在我對你失去興趣之前。

這座城市裡的老鼠，遍地都是，澀澤龍彥懶得去管，眼皮闔上。

這個世界不會有脫離預計的人……不會有人……

世人皆庸俗。

幾天後，他被打臉了。

澀澤龍彥看見了掙脫庸俗界限，人性的光芒耀眼至極的黑髮少年。這樣的震撼不亞於百鬼丸在出門時抬頭看見善良的神明降臨世間，一切不可能的事情，化作了現實，讓追尋著異能力者身上的閃光點的澀澤龍彥突然頓悟了。

【我不該只看著異能力者，認為他們會滿足自己的期待，普通人身上的人性光芒更加耀眼，一旦他們能戰勝強大的異能力者……】

【豈不是說明？】

【這是普通人創造的奇迹！】

澀澤龍彥無視了「人間失格」擁有者的太宰治，向身體殘缺的百鬼丸走來。

他迫不及待的要把手裡的紅蘋果遞給對方。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

百鬼丸眼中被神明大人照亮的世界里，一道黑紅黑紅的生命火焰湊近。

【是誰給了惡人接近我的勇氣？】

「百鬼丸。」

太宰治沒有放開牽著他的手，幫他拔了另一個手臂，微笑地說道：「砍了他。」

刀劍出鞘，鋒銳的殺意隨之而來！

百鬼丸襲擊惡人！

澀澤龍彥冷漠的臉上沒有變化，只是瞳孔微微放大，他的異能力「龍之領土」沒有生效，無法把這兩個人轉移到自己的異能力空間去。

太宰治拉長語調道：「人——間——失——格——」

這就是無視他的代價。

敢當著主人的面，窺視他的人偶，不把他放在眼裡的人……可以去世了。

「白麒麟」澀澤龍彥猝不及防被砍中，躲開了致命的要害。他沒有為身體的受傷而憤怒，臉色奇異，厭世的紅瞳里充斥起某種強烈的情緒，「強大的爆發力，無法感知到外界也能攻擊我，是看到了我的靈魂啊……」

「你厭惡我，想殺我。」

「是我的雙手沾染了血腥，你想要代替神明來審判我嗎？」

一眼，澀澤龍彥就從百鬼丸的揮劍中看到了大量的信息，解讀出了自己的意思。

他為此而萬分喜悅和激動。

「落入人間……殘缺而美麗的天使嗎……」

不。

上帝不會捏出這種天使的，你敢對著他面具下的臉誇讚嗎？

當天，為了幹掉這個有往痴漢方向發展，自己腦補到嗨的澀澤龍彥，太宰治咬牙和百鬼丸一起追殺對方。他體力不夠的時候就往百鬼丸身上一趴，指揮對方在複雜的東京大都市裡找尋那個在前面逃跑的澀澤龍彥。

有心眼的鎖定，虛幻的異能力霧氣也無法遮蓋澀澤龍彥身上的業力。

【多羅羅好像很激動，這麼支持我殺人？】

【他不是魔神……】

【算了，這種壞蛋讓我來討伐，不能讓多羅羅沾染上更多的殺戮。】

在戰鬥時化身修羅的百鬼丸單方面決定了這個人的生死，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由我來殺！

正確的也好，錯誤的也好，他來背負殺人的因果。

最終，澀澤龍彥被一劍斬首。

外表陰冷俊美的長發青年沒有逃過「天使」的審判，他為了收集異能力者死後的異能力結晶，身上罪孽累累，滿身殺戮，即使比不上平行時空的白蘭·傑索，卻也害死過太多無辜受到牽連的普通人。

「審判……我……的……天使……」

頭顱掉落的瞬間，澀澤龍彥恍然大悟了自己這些年的罪行。

能夠讓一個身體殘缺，沒有眼睛、沒有耳朵、沒有觸覺的人追殺自己的真相。

不正是他的靈魂被判斷為墮落了嗎？

白麒麟，僅僅表面潔白。

意識陷入黑暗……

在大量的血水噴洒下，面具與下半張臉都沾上紅色的百鬼丸持劍而立，殘缺的手臂，斷頭的屍體，以及俊美的長發頭顱形構築成了東京夜晚里發生的恐怖故事。陰暗的角落裡，一隻圓滾滾的老鼠在他的臉面朝過來之後，嚇得鑽進了下水道里。

百鬼丸看到自己身上的紅光又增加了一點，沒有動搖。

【我的靈魂本質仍然是潔白的。】

所以。

沒有殺錯一個人！

他放下保護在背後的「多羅羅」，沒有讓對方沾染到血腥，而他的「多羅羅」神色浮現淺淺的困惑和複雜，扯了扯他的馬尾辮，「百鬼丸在保護我嗎？」

百鬼丸順著頭髮被扯的方向歪了歪頭。

太宰治遲疑道：「明明不是你想要殺的對象，卻還是為了我殺掉了他。」

除掉惡人是好事，但是讓百鬼丸殺人就得不償失了。

【多羅羅，我不會後悔的。】

「我後悔了。」

他看著乾淨的自己與弄髒了身上的百鬼丸，再一次體會到自己把百鬼丸牽連進了骯髒的世界。通過追殺就能發現，澀澤龍彥是一個作惡的人類異能力者，不是中原中也那樣詭異的存在，更不是白蘭·傑索那樣毀滅一個世界的魔王，殺死後也沒有恢復百鬼丸身上的器官，他對澀澤龍彥的殺意源於澀澤龍彥說出的那些話。

一開始的興奮和新鮮感，冷卻下來就變成了黏膩的悔意。

太宰治找出餐巾紙，沒有一點嫌棄地去擦拭百鬼丸身上染血的面具和皮膚，黑色的浴衣成為了夜晚最好的保護色。

擦乾淨后，太宰治就發現百鬼丸蹲下身，想要背自己回去。

黑髮少年身體削瘦，殺人也給人一種堅定的感覺，一往無前地朝著既定的道路前行，在浴衣下薄薄的肌肉線條是對方堅持不懈的證明。

他重新爬了上去，沒有抵觸的抱住了百鬼丸的脖頸。

「回去吧，有人來接我們回橫濱。」

不要多想。

「百鬼丸超厲害。」

太宰治體會著他背部運動后的熱度，閉上眼說道：「這樣的問題，我不會再犯了……絕對不會讓百鬼丸錯殺一個好人。」

縱然進入黑暗，持劍之人仍心向光明，怎能被自己拉著往深淵跌去。

好睏啊，百鬼丸。

我們回診所里去休息吧，明天就忘記今天的事情。

……

橫濱郊區的孤兒院里。

黑暗中，一個白髮少年趴在窗戶外，笑嘻嘻的看著裡面瑟瑟發抖的中島敦，用棉花糖逗著對方：「小老虎，要吃棉花糖嗎？很好吃的！」

年僅十歲的中島敦只想尖叫，害怕得快要哭出來。

為什麼這個人半夜來爬窗戶！

「你看月亮都出來了。」

白蘭·傑索堅持不懈的想要看一眼白虎再回義大利，特意等到了晚上。

在他的惡趣味刺激下，異能力「月下虎」出現。

白髮孩童變成了一隻成年體型的老虎，兇悍撲向窗戶口，玻璃應聲而碎，和人的腦袋一樣大的虎爪一巴掌朝他拍過去！

「啊！！！」

白蘭·傑索連滾帶爬地逃跑，走之前還不忘記給他拍個照。

咔嚓。

紀念十歲的老虎成功。

第二天，他在飛機場被體格彪悍的西裝大漢給攔了下來，港口黑手黨的成員不給他逃脫的機會，陰森森地說道：「傑索先生，跟我們走一趟吧。」

白蘭·傑索再次被送到了太宰治的面前，而且對方是黑西裝、黑大衣的危險打扮。

太宰治用上膛的槍口抵著他的腦袋。

少年好脾氣地說道。

「日安，白蘭君，麻煩你解釋一下，澀澤龍彥死了沒有任何效果的事情。」

「……呃，他死了才會成為目標啊。」

「嗯？？？」

你的意思是殺一遍不夠，要死了再殺一遍才算數？

白蘭，你真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