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番外：IF線首領宰（十五）

番外：IF線首領宰（十五）

「這個混蛋——！！！」

當得知本部發生的事情,中原中也用最快的速度沖回港口黑手黨。

如果這件事是他殺，他會讓那個人付出最慘痛的代價,再殘暴的事情，他也幹得出來。作為昔日保護同伴,對敵人的傷害加倍奉還的「羊之王」，他不懼於任何危險，體內荒霸吐的力量為他增添了幾分無法遏制的狂躁。

港黑幹部滿口的怒罵和責問終止在他看見屍體的時候。

太宰治死了。

這個人選擇了粉身碎骨的死法。

慘不忍睹,皮肉分離，再好的化妝師也無法恢復男人生前的容顏。

中原中也的大腦空白,慢慢移開視線，不去看一眼讓他根本無法接受的畫面。

一道道太宰治少年時期說出的話迴響在耳邊。

【我最怕疼了。】

【要是死，肯定選擇無痛的快速死法。】

【如果能死得快樂一點，那更棒了,中也要是找到這種死法記得分享我！】

【蛞蝓……】

【死亡是人類唯一一次的消費，值得我活下去的理由,一個都沒有。】

胡說八道……

青花魚,你四年沒有自殺，偶爾看向窗外的笑容難道是假的嗎？

生命的意義再找一找……不就有了嗎……

從擂缽街的「羊之王」到港口黑手黨的「重力操控使」，最後到兩任港口黑手黨首領信任的部下，二十二歲的中原中也經歷了許多跌宕起伏的故事,一路闖蕩而來，無怨無悔，他願意把自己當作一張力量的王牌，震懾住所有敵人。

只要……他保護的人……活著……

在滿堂的寂靜之中,回歸港口黑手黨的橘發青年戴著手套的手指捏緊，骨頭髮出咯吱的聲音，在所有港口黑手黨成員誤以為他會大發雷霆的時候，最後他臉色蒼白的摘去帽子，放到胸口的位置，對著棺材里的人行禮。

這是他的首領。

最後能命令他、使喚他的人也死去了。

中原中也發自內心的低下了頭顱，品嘗到相似又不同的絕望。

站在太宰治最近的位置，卻從未打算踏足太宰治心靈之地，保持冷眼旁觀和冷嘲熱諷的他會獲得這樣的結果也不難想象。

——我無法救你。

——只能看著你墜入深淵，留給我一道死訊。

——對了，你死了，我一定會大聲嘲笑你，開一瓶最貴的紅酒慶祝。

半晌，中原中也怎麼也笑不出來，眼眶微紅，彷彿喝到世界上最苦的咖啡，對留守在本部的人陡然嚴厲地問道：「中島敦在哪裡？！」

本該保護太宰治，成為死亡最後一道防線的人在哪裡！！！

港口黑手黨本部的成員一陣慌亂，蒼老了一些的廣津柳浪從人群里走出來。

「中也先生，中島君離開了港口黑手黨。」

「誰同意的？」

中原中也的目光極為滲人。

「是Boss。」廣津柳浪苦澀地說道，「請中也先生放心，沒有人背叛Boss。」

中原中也寧願有人謀害了太宰治，都不想知道這個人自己跳了樓。

他冰冷地問道：「他最後一個見到的人是誰？」

廣津柳浪的腰彎得更深了，幾乎抬不起，「是我，我無能，沒有拉住Boss。」

中原中也看著廣津柳浪滿頭的白髮，冰冷有了一絲融化，隨即用手背按住了雙眼，不想再去看見這些令他心煩意亂，想要大開殺戒的場面。中原中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主持大局：「保護Boss的屍身，在我沒有弄清楚事情之前，誰也不許靠近冰棺，港口黑手黨禁止外人進入，違者格殺勿論。」

港口黑手黨成員們異口同聲道：「是！」

中原中也的到來，代表他們重新有了主心骨，不用擔心組織會動蕩不安。

在港口黑手黨內部，中原中也的威望僅次於太宰治。

首領辦公室里，空空如也。

廣津柳浪這兩天守在這裡，一方面安排人手為首領收屍，另一方面為了保護首領的東西，等待中也先生回來，他根本沒有睡一個好覺，眼中都有著血絲。

大門關上。

隔音的材料和厚厚的鋼板阻隔了外界的竊聽。

中原中也對辦公室里的東西熟悉無比，大步流星地走向辦公桌，打開辦公室內部的防通訊設備，確保不會泄露情報后，他沉聲問道。

「太宰是自殺嗎？」

「是的……Boss是布置好了後事，再去跳樓的。」

「時間，地點。」

「昨天下午三點，樓頂，Boss讓我作為見證者，說了幾句話就跳下去了……」

廣津柳浪強打著精神複述太宰治說過的話。

什麼太累了想跳樓啊，想保護世界，世界不需要他之類的……中原中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木然地聽完太宰治的遺言。

呵呵。

這個人還要他接任港口黑手黨。

一如既往的，中原中也無法理解太宰治的腦迴路，卻努力去抓住思路。

「說累了倒也正常，但是他什麼時候保護世界了？」

「……」

廣津柳浪無法作答。

中原中也疲憊地擺了擺手，「算了，我知道他就是在欺負老實人。」

不管是把他支開，還是讓廣津柳浪成為見證者，中原中也從中看出了滿滿的套路。依舊是熟悉的感覺，熟悉的算計，森鷗外用這種方式不小心死了，太宰治用這種方式逃過中原中也的阻攔，自殺成功，兩任港黑首領都十分擅長作死。

「如果他是自殺，他給我留下的東西在哪裡？」中原中也篤定有遺囑。

「這裡……」廣津柳浪指向一個抽屜。

中原中也去拉開，沒有上鎖，抽屜里是他送給對方的手錶。

中原中也的眼神一頓，拿起手錶，手錶的指針沒有轉動，數字有一點眼熟。

七點十五。

七月……十五日？這不就是橫濱市申請花火大會的日期嗎？

遺言肯定不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

中原中也去回憶太宰治的套路，掀開地毯，蹲在地上，敲敲打打，找尋開關，一個保險箱從地面自動升起，自帶一個滴滴作響的炸/彈裝置。

彷彿有人在說：不輸入正確的密碼，就會被炸死成煙花喲！

中原中也面無表情地輸入密碼，打開了保險箱。

箱子內的東西出乎意料的少。

一封信，一張銀之神諭，一個資料盤。

然而這三個東西一旦流落在外，引發的地震會極大，因為一個是現任港口黑手黨的私人遺書，一個是指定下一任首領的銀之神諭，最後是太宰治留給中原中也的資料盤，資料盤裡的東西必然是幫助中原中也掌控黑手黨的利器。

中原中也粗略地把銀之神諭過目一遍，全是文縐縐的話，指定他為繼承人。

他對此不感興趣，合上，夾在了兩根手指之間，準備去閱讀遺書，再根據遺書里的內容決定是否在心裡打死太宰治。

「屬下……」廣津柳浪覺得自己不方便待在這裡。

「你下去，在外面等著，不該說的話一句話都不要說，等我出來決定後續的事情。」中原中也命令道，態度強硬。從回來之後他就是這幅面孔，不能再用幹部的身份去好言好語，他要的是最快速度鎮住所有人。

「是。」廣津柳浪付出命令。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里，中原中也坐在地上，照著外面的陽光，側對著落地窗，拆開信封，仔細審視手裡的遺書。

【中也，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恭喜我，我死了。】

「……」

【跳樓是我精心挑選的一種死法，很浪漫，我終於擺脫了繁忙的工作，把這些爛攤子都留給中也了，不過考慮到中也的智商，我把你要做的內容放在了資料盤裡。不要傻乎乎的用連網路的電腦去看資料盤，我給你留了一台特殊的電腦，在我的辦公桌下，看完那些資料后，盡量背下來，然後用重力銷毀掉。】

中原中也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來，被衝散了一些悲傷。

「這可不像是你啊。」

準備這麼充分，說著留下爛攤子，實際上在替他準備接替首領之位的手段。

【或許你會懷疑，為什麼自殺這麼麻煩，還要幫你……】

「！！！」

看到內容的中原中也吸了一口氣。

【因為我還沒看到煙花呢，記得煙花啊，中也！我的生日禮物還沒給我！】

「艹。」

【以及……我死後，會有一個叫白蘭·傑索的人上門，你什麼都不用回答他，他勉勉強強、馬馬虎虎……嗯，算是我的朋友。】

【我給你的忠告是別信任他，也不用追查我的過去。】

【你們什麼也查不到。】

中原中也的額頭迸出青筋，一想到他死了，頓時泄氣，念出後面的內容：「最後，請在兩年後……？上午十點，在武裝偵探社不遠處的街道口，保護一個名叫百鬼丸的人，直到他與武裝偵探社的社員匯合。」

不足一千字的遺書的結尾處，是兩個彷彿很快樂的英文。

【bye~bye~。】

看見字，中原中也猶如看見了太宰治欠扁的微笑，而對方的臉色平靜，沒有為死亡感到半點難過，僅僅是走到了人生的終點線。

「如果想看到生日煙花……為什麼不活著去親眼欣賞……」

「該死的……青花魚……」

中原中也在確定沒有謀殺，完全是太宰治想死後，身體癱倒在了地面。

呈大字型。

他想了很多，眉眼又似乎有一些釋懷。

他親眼見證著太宰治反人類的工作作息，幫助對方擴大港口黑手黨，他們皆不是野心勃勃之輩，只是不忍心自己所擁有的組織受人約束而已。

如今，中原中也身上的枷鎖也被太宰治打開了。

沒有人能再壓制住他。

在寂寥之中，中原中也低低的哽咽道：「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十年不到，港口黑手黨連續死了三任首領，這個位置有詛咒嗎？？？

過了許久。

他爬了起來，打開辦公桌的電腦，去閱讀資料盤，埋頭苦讀，爭取把太宰治的安排和計劃全部背下來，而港口黑手黨之外，東京羽田機場里……

白蘭·傑索來不及調整義大利來日本的時差，往港口黑手黨趕去。

他內心全然是震驚和不理解。

為什麼好好的一個人，眨眼間就自殺了啊！

世界還沒毀滅，百鬼丸還沒結婚，織田作之助也還沒掛掉，你怎麼就先死了，完全沒有給他提前說一聲？你是不怕自己被其他人戴綠帽子啊！白蘭·傑索張開了死氣之炎化作的雙翼，速度極快，火急火燎地說道：「太宰君，你最好留一個全屍，看看我能不能把你救回來！」

港口黑手黨的墜樓地點被警戒線隔離開來。

群眾不允許圍觀。

黑壓壓一片的港口黑手黨成員們保持戒備，默不作聲地抵禦外界的壓力。

一隻三花貓蹲在能觀察到血水的地方，沉默而哀傷。

「……」

它抬起爪子，虛幻地觸碰前方。

「喵……」

那個為了救治百鬼丸，不留餘力去發展人造器官的人不復存在了。

【是老夫的錯，老夫不該逼問你原因……】

根源是【書】啊。

能夠窺探平行時空，不能被第三個人知道的寶物。

這個世界能逼迫太宰治自殺的理由，夏目漱石想不出第二個了。然而，夏目漱石不明白太宰治為什麼不找自己商量，這麼果決的選擇了死亡。

畢竟……

對方喜歡的人還不知道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