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番外：當芥川來到原著世界（五）

番外：當芥川來到原著世界（五）

面對「羅生門」的力量,織田作之助不得已拔槍，拿出真正的實力。

這可不是小時候的芥川。

二十歲的芥川,理論上掌握了抵抗手/槍子彈的防禦力。

織田作之助以為自己要花費不少的力氣，甚至受傷,未料他高估了港黑惡犬的體術水平,兇狠有餘,體術仍然不過關。在港口黑手黨的人包圍他的那一刻，他打暈了芥川，拎起朋友家的小崽子的身體,擋在了前面,冷靜地說道：「我沒有惡意,是他攻擊我在先,我只是為了自保進行反擊。」

對著攝像頭的方向，織田作之助隔著距離對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說道。

「森先生,我有事要見你。」

港口黑手黨認識織田作之助的人少之又少。

昔日的底層成員,如今有了正面求見森鷗外的底氣，不用擔心被森鷗外扣留下來。

——因為他的背後是太宰。

織田作之助相信平行時空的太宰，就憑太宰與自己喝酒的神情。

是朋友啊。

「……織田作之助。」森鷗外的眼神微妙,注視著死去的人出現在港口黑手黨樓下。提起太宰治的叛逃，就不能不提這個人，他算計到了Mimic組織的毀滅，唯獨判斷錯了太宰君對織田君的友情程度，把師生鬥法弄成了決裂。

森鷗外不後悔讓織田作之助去送死，以一個底層成員的性命換取一張異能開業許可證,只是錯失了太宰治這件事，令森鷗外在面對組合的期間有些懊惱。

「織田君，你知道紀德嗎？」

森鷗外按下通話的開關，與平行時空的織田作之助對話。

「紀德？」

織田作之助聽見前上司的聲音，回憶一下，「似乎是Mimic組織的首領。」

森鷗外從他的臉上判斷出了好的結果，沒有仇恨。

「可以，你上來吧。」

平行時空的織田作之助根據穿著，不像是港口黑手黨的人，對方沒有經歷過Mimic事件的概率很大，以這個人寧死不殺生的性格，恨著他也不會忍著不說。

森鷗外：【老實人向來好欺負。】

森鷗外的心態全在太宰治的預料之中，太宰治冷笑一聲，不要臉的森先生。

「太宰？」織田作之助聽見朋友情緒不對。

「沒什麼。」太宰治沒有戳穿這層遮羞布，只要兩人之間沒有矛盾，森先生又有坑死過他的朋友的歷史遺留問題在，對待織田作會好上許多。

沒錯。

看在太宰治的面子上，森鷗外會和善地對待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對於森鷗外曾經開過的玩笑，他記憶深刻，在步入電梯的時候對耳麥說道：「太宰，森先生當過你的父親。」

太宰治：「哈？！」

監控另一頭的森鷗外：「？？？」

織田作之助面帶懷念地說道：「在我的世界，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是他接的，他對我說是自己的女兒在發脾氣，砸了診所，我一度以為你是他的私生女。」

太宰治在耳麥里的聲音拔高，能讓電梯里的監聽器收到聲音。

「森先生！你這個無恥的蘿莉控！」

電梯里，攝像頭轉動。

「太宰君，平行時空的事情怎能算到我頭上，我可沒有冒認過父親的身份，也沒有把你當作我的女兒。」

森鷗外和太宰治藉助織田作之助這個「通訊器」，交流了起來。

「織田作，還有什麼關於他的黑歷史，全部說出來！」太宰治不聽森鷗外的辯解，織田作之助把放大了聲音的麥克風拿遠一點，又戴了回去。

「森先生沒什麼黑歷史。」織田作之助客觀地回答。

「啊。」太宰治怨念。

「聽人說似乎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工作壓力大，森先生快禿頂了。」織田作之助聽出兩人的關係不好，本著世界不一樣的原則，說出了朋友吐槽時候泄露的「秘密」。

「禿了，太棒了！」太宰治驚喜了。

坐在首領辦公室里等人來見面的森鷗外一僵，伸手去摸自己塗了髮膠的頭髮。

這些年髮際線是後退了一些，但還沒有那麼嚴重！

「愛麗絲，我會禿嗎？」

「哈哈！」

愛麗絲髮出不給面子的笑聲，坐在地毯上指著他：「林太郎好慘啊！」

森鷗外嚴肅道：「準確來說是平行時空的我。」

看來其他世界的自己也不好過啊。

森鷗外與織田作之助的見面，一如既往的平靜而乏味，不存在□□味。織田作之助是一個不喜歡開玩笑，說一件事就認認真真表達清楚的人，「森先生，我來自平行時空，對港口黑手黨不存在敵意，想要接走朋友家的孩子。」

森鷗外說道：「是指異能特務科身份的芥川龍之介？」

織田作之助確認道：「對，我想帶走芥川，我也是異能特務科的人。」

森鷗外玩味地看這個老實人，「政府部門的人來到我這裡，如此有底氣嗎？」

織田作之助回答：「這個世界有芥川，森先生再強留一個芥川沒有意義，以他的脾氣不可能留在港口黑手黨，與其交惡，不如把人給我。」他誠意十足，「我會看管住他，不造成與港口黑手黨之間的矛盾。」

森鷗外覺得很無聊，這種異能特務科的職員身上有價值的就只有情報。

問題是織田作之助是一個守口如瓶的人。

「織田君……」

忽然，森鷗外身上的手機響了。

森鷗外手忙腳亂地接電話，「太宰君，你冷靜一點，我沒有欺負你的朋友！是首領辦公室里的機器隔絕了你的麥克風信號，與我無關啊！」

織田作之助稀奇地看著極力和太宰打好關係的森先生。

真的很像是鬧翻的「父女」呢。

「好吧，要見芥川沒有關係，然而放芥川走對港口黑手黨太吃虧了。」森鷗外在電話里與太宰治扯皮條，眼神看向十分信任太宰治的織田作之助，「太宰君，凡是有一個度，我知道你的底線是他，你也應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若是織田君無法回去，不如你回來繼續當我的幹部，如何？」

這樣的話驚到了織田作之助。

電話另一頭，太宰治涼涼地說道：「森先生，同樣的話要噁心我多少遍才甘心？」

森鷗外輕飄飄地回答：「織田君在我手裡呀。」

太宰治嗤笑道：「森先生，你以為我會不做準備就讓他進入港口黑手黨？」

彷彿擔心織田作之助聽見，太宰治壓低聲音，模糊地說出威脅。

「你敢留下織田作，我就宣傳港口黑手黨有復活人的手段，到時候聞風而來的就不僅僅是『組合』……你認為港口黑手黨可以與世界為敵嗎……」

「把芥川給他……關著那個頭鐵的傢伙沒有用，你想知道的情報，我會給你……」

「森先生……請用你『最優解』的方式仔細思考一下……」

「與我為敵，划得來嗎？」

森鷗外敲了敲桌子，啞然一笑，自己教大的小鬼再次露出尖牙利齒的一面，為了這個平行時空到訪的朋友，威脅著他，威脅著他，完全不知道過去的少年模樣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十八歲的太宰君身披黑大衣，眼神急切，懇求著他派人增援織田作之助。

這個孩子終究是被他捨棄了。

二十二歲的太宰治站在敵對的立場，似乎露出了最後一絲軟弱。

「太宰君，只要你求我，我就答應你。」

「……」

「很簡單吧。」

森鷗外要的是太宰治的服軟，以及為當年的那件事畫上一個簡單的句號。

死人很重要，可是活人難道不該比死人更重要嗎？

要跟他鬧脾氣到什麼時候？

在高樓上觀察港口黑手黨的太宰治閉上眼，冷漠地說道：「我……求……」

電話里出現桌子被掀翻的聲音！

太宰治一愣。

織田作之助搶過了電話，說道：「不要求他，太宰！」

森鷗外退開爭鋒，愛麗絲出現在他的身前，兩人好險沒有被桌子砸到。他抬起手，示意對織田作之助舉起槍口的港口黑手黨守衛成員不要開槍。

「織田作……」太宰治的聲音傳來，彷彿在輕不可聞地笑，「既然織田作說不要，我自然會答應，啟用我們的備用方案，我現在就去聯繫那位老先生……」

森鷗外產生一陣不好的預感，「你們要聯繫誰？」

織田作之助的槍上交了，但是單打獨鬥仍然不懼森鷗外，臉色冷如冰。

「你猜猜看，能制約住你的人會是誰。」

在他們的世界，與這個世界的差別不大，織田作之助與太宰治聊過之後確定了一個特殊的人物：森鷗外有一位老師，那位老師以國家為信念，德高望重，外界很少有人知道這件事，織田作之助能夠知道是百鬼丸告訴他的。

夏目漱石！

武裝偵探社的創始人，在日本被人們稱為傳說中的異能者。

來自平行時空的織田作之助無法與森鷗外和平交涉，卻可以以另一個世界異能特務科職員的身份得到幕後大佬級別的夏目漱石的幫助。

三花貓的馬甲掉了。

太宰治蹲在許多年經常見到的三花貓面前，把手機放到地上。

「夏目老師，請您幫助織田作一次。」

「嘭」得一聲后，三花貓變成了一位英倫先生風度的男性，他戴著帽子，兩撇小鬍子，身穿褐色的長風衣，手裡持著一根紳士仗，彎下腰去撿起手機。

他沒有立刻對森鷗外說話，而是目光溫和地看著太宰治，「我想閱讀他的草稿。」

太宰治忍痛割愛：「好，沒問題，我列印一份給您。」

夏目漱石滿意了。

他拿起手機，對著手機開噴森鷗外：「你這個不爭氣的弟子，別人都找到老夫了，你還是什麼線索都沒有，這麼多年是白混了嗎？非要老夫親自出面，你才會放人嗎？把織田君和芥川君放出來，平行時空的人不歸你們港口黑手黨管理，要是引起時空混亂，或是大型特異點，你這個首領也承擔不起破壞時空平衡的責任——！」

森鷗外被罵得滿臉不甘心，又必須捏著鼻子答應下來。

「我知道了……」

天大地大，老師最大。

夏目漱石得到他的答應就掛斷電話，沒有跟他敘舊，森鷗外鬱悶地看著露出喜色的織田作之助，「平行時空有他的線索？我找了這麼多年都沒找到。」

織田作之助保持戒備：「我不會告訴你的，老先生要求你自己找到他。」

森鷗外攤手：「算你們厲害，搬出了我的老師。」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坐回了位置上，有取出了一個手機，對芥川銀命令道：「帶平行時空的芥川君來我的辦公室，有人想要接他離開。」

芥川銀立刻積極主動完成任務。

在「少年」打扮的芥川銀的注視下，織田作之助與芥川龍之介重逢，織田作之助疑惑地打量了一下芥川銀，發現了對方像極了某個少女，不過身處於港口黑手黨不方便問。芥川龍之介的臉上沒有喜色，道謝的口吻頗為勉強：「謝謝你，織田先生。」

不管在哪個世界，太宰治都喜歡拿織田作來刺激芥川龍之介，所以一碰到危險，芥川龍之介寧願聯繫武力值弱雞的坂口安吾，也不願意撥打織田作之助的電話。

織田作之助：無妄之災。

織田作之助在帶走芥川龍之介的時候，芥川龍之介忍不住對芥川銀開口。

「銀，跟我走嗎？」

當著港口黑手黨首領的面，他依舊敢撬牆角。

森鷗外似笑非笑。

芥川銀沒有任何動搖地回答：「對不起，這裡是我的世界，有我想要保護的人。」

芥川龍之介尊重她的信念，不舍地走了。

芥川銀目送他離開，轉過身，對森鷗外單膝跪下，背後的冷汗冒出一層。

「請原諒屬下的行為。」

「何錯之有，銀君做得很不錯。」

森鷗外善罰分明，縱然沒留住兩個人也沒損失什麼。

可惜了。

差一點就能得到太宰君的服軟。

這足以說明四年過去，恩怨消散了許多，太宰君雖然恨著他，但是比森鷗外想象的要好上很多，沒有把仇恨藏在心中一輩子的想法。

壞孩子和好孩子一線之隔。

他穩固了自己的地位，卻無法當一個能和太宰君開開玩笑的「父親」。

一飲一啄，皆是定數。

……

「織田先生……我們現在去哪裡？」

走出港口黑手黨本部，芥川龍之介產生了找不到家的迷茫。

「去見太宰。」

織田作之助回答了他。

發現遠方對他們招手的沙色風衣青年，芥川龍之介一個激靈，興奮的情緒充斥四肢百骸，自己見到的不是真正的養父，是平行時空的養父！

要是能得到對方的承認也不錯。

「太宰先生！！！」

芥川龍之介飛奔過去，被關押了幾天的他想要擁抱住這個世界是「師傅」身份的人，渴望得到對方的一點誇獎和安慰。

太宰治腳步一錯開。

芥川龍之介撲入了草叢裡。

織田作之助頭疼道：「太宰，就算不是父親，作為老師這樣不太好吧。」

太宰治撇嘴道：「我不想抱一個男人。」

織田作之助啞口無言。

平行時空的你不僅抱了男人，還從小就把對方騙到手，與對方一起養孩子。

「住腦，我不承認平行時空的那個人是我！」

太宰治的雙臂打了一個叉，禁止織田作之助聯想下去。

朋友歸朋友。

平行時空的太宰治絕對不是他的分支走向！

「為什麼？」織田作之助困惑。

「橫濱里沒有叫百鬼丸的人。」太宰治告訴了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的心一涼。

「你明白了嗎？」風柔和地吃過太宰治的頭髮，軟軟的，俊美的容顏上有著輕佻地笑容，洋溢著一個沒有歸宿的人的虛無氣質。

「讓我不敢自殺，想要努力活著的人……不存在啊。」

這個腐朽的世界里。

從一開始就沒有點亮靈魂，穿透黑暗都會綻放出來的人性光芒。

百鬼丸或許死了。

死在對世界掙扎求救的那一剎那。

未見，已無法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