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蘇瀲話音剛落，賬內響起陣陣竊竊私語聲。
上次明方千里迢迢送公主來和親，結果太子選了天諭國的嫡小公主，如今明方帝便向他們要一個公主過去和親，這到底是想與大盛朝交好，還是因為被拒后不痛快才這麼做？
聖軒帝諱莫如深掃了眼眾人，「眾愛卿覺得如何？」
答案很簡單，要麼同意，要麼拒絕。
自然而然，意見分成兩派。
越妃和儷妃兩位是後宮中人，後宮不可干政，她們沒資格發言，和不和也跟她們沒有關係，故而兩人難得默契地沒有吱聲。
大臣家眷和未出嫁的貴女們更沒資格參與此等大事，所以沈兮若同所有女人一樣默不作聲。
不管是否發表意見，最終做決定的人卻只有聖軒帝，大家的爭論毫無意義。
「大盛朝與明方國素來交好，既然明方帝如此有誠意與大盛交好，朕沒理由不同意。」
安靜一瞬，持支持意見的人齊聲道：「皇上英明。」
聖軒帝看向司辰及盛啟業幾人，他們也只得躬身表示同意。
不同意又能如何？還不是什麼都改變不了。
蘇瀲施大禮以示感激，「多謝皇上。」
「都是一家人了，就不必多禮了，快起來吧。」聖軒帝微笑看著身旁的淑妃，「五公主今年十五了吧？」
淑妃臉色肉眼可見地變了變，眼中閃過一絲驚慌和無奈，聲音微顫，「是。」
「那便讓五公主嫁去明方國吧，你也看到了，蘇瀲太子乃人中龍鳳，柔兒嫁過去是太子正妃，也是將來的明方皇后，你應該不會反對這門好姻緣吧？」聖軒帝對淑妃的反應很不悅，眼神很冷暗含警告。
皇帝已經決定了，淑妃敢說個不字嗎？
淑妃勉強擠出笑，從椅子上站起朝皇帝施禮，「皇上愛護柔兒，為她選了個好夫婿，臣妾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反對呢？」
她其實一直希望女兒不要入後宮，也不要嫁去權臣家，哪怕普通點也沒關係，她的女兒那麼單純善良，遠嫁去明方國，怕是會被人算計得骨頭渣都不剩。
可她不敢求皇帝開恩，否則她們母女的日子會更艱難百倍。
帝王無情，孩子的婚姻只是利益交換的工具，其他不在皇帝的考慮範圍。
「愛妃到朕身邊來。」聖軒帝眉宇間的陰鷙斂去，帶上幾分笑容。
淑妃掩去眼中的痛苦，起身時踉蹌了下。
三言兩語間，他們便已經決定了一位公主的命運。
沈兮若不禁替即將和親的盛明柔公主感到可憐，且不說遠嫁他國的心酸與孤獨，就蘇瀲這個人，就不是能託付終生的良人。
生為公主，似乎也沒那麼好。
「皇上，外臣還有一個不情不請。」蘇瀲再次開口。
聖軒帝示意他講。
「外臣與穆驍一見如故，十分投機，希望皇上能應允讓他作為護親使團的一員，成全外臣的一點小私心。」蘇瀲貴為他國太子，卻甘願在聖軒帝面前俯首稱臣，光是這一點就讓聖軒帝討厭不起來。
聖軒帝絲毫沒有猶豫，當即應下，「這有何難，准了。」
蘇瀲躬身謝恩，垂下的眼底劃過一抹得逞的精光。
聖軒帝稱有些乏了，讓白悠然扶他回去休息。
越妃心生嫉妒，卻只能暗暗生恨，後腳也跟著離開。
淑妃也失魂落魄的離開。
皇帝和三位娘娘一走，帳內氣氛立刻輕鬆了許多，眾人這才真正的開懷暢飲起來。
沒想到缺席的盛啟昭的母親賢親王妃姍姍來遲。
盛啟昭的父親是聖軒帝的胞弟，太子見了都要禮敬三分，大家自是放下酒杯行大禮。
客套完，賢親王妃讓眾人不要拘束，自管去吃喝，然後跟盛啟昭一同走到沈兮若面前。
沈兮若看到王妃手中握著一根翡翠發簪。
待看清發簪的樣式和做工，她腦海里閃一個念頭，心肝都顫了顫。
那日在膳房撞見聖軒帝和賢王妃，跟碧兒都快嚇死了，回來后又被聖軒帝叫去旁敲側擊，實在太緊張了，因此都沒注意到掉了發簪的事。
賢王妃將沈兮若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亂得很。
盛啟昭見她很緊張的樣子，忙安撫道：「你不用怕，我母親為人很是隨和，性子也是最最溫柔的。」
沈兮若咽了口唾沫，盡量表現得鎮定些，不太自然地笑著回：「看出來了。」
一個私下與丈夫大哥幽會的女人，看著卻如此面善，她都開始懷疑相由心生的說法了。
「司夫人長得果然是好，怪不得我們家啟昭……」
盛啟昭怕自己家母親說出來，嚇得趕緊捏賢王妃的手，急聲喚了聲「母妃。」
賢王妃默默將手中的發簪塞進袖中，轉頭看著兒子著急的模樣，然後又回到沈兮若臉上，接著把沒說完的話說完：「在你成親前總是誇獎你。」
盛啟昭耳根泛紅，怕母妃再說出更尷尬的話，急忙拽著走了。
那邊被人拉去喝酒的司辰剛好回來，見沈兮若神色不對，關切道：「她說什麼了？」
沈兮若搖頭，「什麼都沒說。」
這裡人多眼雜，她沒說發簪的事，只道：「你吃飽了嗎？」
司辰從善如流，「吃飽了，我們回去吧。」
兩人與林絡和旁邊幾人打了聲招呼，便雙雙回營帳。
他們直接洗漱后把人都喊退了，沈兮若這才壓低聲音告訴司辰，「完了，我那晚把發簪掉在膳房那兒，被賢王妃撿到了，剛剛就拿在她手裡。」
司辰心頭一驚，「那麼她確定是你了！」
沈兮若心神不寧地點點頭，「確定肯定確定了，只是我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心裡實在不安。」
司辰分析道：「你先別著急，她既然沒有告訴聖軒帝那晚的人就是你，剛剛又把簪子故意露給你看，應該是在提醒你她已經知道了……或許她是看在盛啟昭的份上，有心想放你一條生路。」
然而，這只是他的猜測而已，不能確定事實就是如此。
「還有一種可能。」沈兮若道，「她不能確定是我的發簪，剛才是故意露出來試探我的反應。」
她和司辰覺得這個猜測的可能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