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六章

沈兮若想到最後暴露的背影，心頭始終不安。

「夫人，郭公公來了。」月溪話音落，郭暄就沖了進來。

看到郭暄的架勢，心為是皇帝讓郭暄來拿人了，碧兒手中的茶杯倏地一滑掉到了地上，臉色瞬間刷白。

到底還是沒經什麼事，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好在郭暄只想快點完成任何，又累得喘不過氣，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沈兮若心裡也驚慌，臉上卻沒有異樣，先對還在大口喘氣說不出話的郭暄低頭表示歉意，然後轉頭佯裝呵斥她，「笨手笨腳的死丫頭，連個茶杯都拿不住，萬一衝撞了公公，你有幾個腦袋都不夠賠的，還杵著幹什麼，還不快滾下去。」

碧兒知道她是要支開自己，獨自面對郭暄的問話，眼眶裡急出兩汪眼汪來，不肯下去。

沈兮若越發嚴厲，「下去！」

碧兒不敢違逆，只得膽戰心驚的出去。

月溪發現了她們的不正常，卻又礙於郭暄的面不敢問，徑自過去倒茶，「郭公公請喝茶。」

郭暄這才把氣喘勻了，連連擺手，「沒時間喝了，夫人快隨老奴走一趟吧，皇上身子不適，耽誤了誰也擔待不起。」

沈兮若心頭再次『咯噔』，皇帝在廚房那邊還好端端的，怎麼可能說病就病了？

一定是皇帝剛剛認出她了，讓郭暄把她帶過去，然後隨便尋個借口把她殺了。

最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

「哎喲夫人啊，您可快著點吧，別讓皇上久等了。」郭暄急道。

沈兮若看到他的左臉上，殘留著淡淡的手指印，卻並沒有點破，「月溪，快去把我的藥箱拿來。」

她想拖延時間想辦法。

郭暄卻被皇帝的巴掌打怕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誰知哪一刻皇帝就有可能笑眯眯的摘了他的腦袋，因此說聲得罪了，便拽著沈兮若奔了出去。

沈兮若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聖軒帝的營帳奢侈氣派，隨眼可見金子和玉石打造的器物，富麗堂皇，彰顯著顯赫的地位和身份。

沈兮若一踏進來，便感到無形的壓迫感席捲全身。

她強裝鎮定走到聖軒帝面前，畢恭畢敬行跪拜大禮，「命婦參見皇上。」

聖軒帝微眯了眯眼，語氣頗有些陰沉，「平身。」

沈兮若謝恩後起身，發現聖軒帝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她，連鞋子都不放過。

下跪之時，沈兮若偷偷瞄到了聖軒帝的鞋子，邊沿沾了些許黃泥。

她十分慶幸及時換了雙鞋子。

聖軒帝沒看到同樣的黃泥，有些失望，但還是沒有打消懷疑，變著法的打聽，「最近朕常聽人議論你與司辰的感情有多麼的令人羨慕，據說你與他幾乎形影不離，放眼整個大盛朝，恐怕都找不出第二個司辰這麼好的男人了。」

沈兮若『羞澀』低頭一笑，「讓皇上見笑了。」

聖軒帝又道，「剛剛在晚宴上被鞍王妃那個沒腦子的女人攪和得，你都沒吃飽吧？」

沈兮若適當作出驚訝和受寵若驚的表情，匆匆抬頭看了眼著龍袍的男人，又立刻跪回去垂下頭告罪，「多謝皇上掛懷。頂撞了鞍王妃，讓鞍王跟著失了面子，請皇上恕罪！」

聖軒帝慢悠悠地從椅子上起來，過去虛扶一把，「朕沒怪你，鞍王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這事錯在鞍王妃，怎麼怪也怪不到你頭上。」

聖軒帝不死心再套話，「你真會做菜？」

沈兮若眸子微轉，知道剛才一路回來，碰到的不止一人，皇帝一查便知道她往廚房那邊去過，所以不敢撒謊，「回皇上，命婦是會一點，不過手藝跟御廚相比就顯得太上不得檯面了，幸得侯爺不嫌棄，偶然吃上一回為了不打擊命婦都說聲好，所以剛才命婦本來還想去廚房做點東西給侯爺。」

她故意只說一半，聖軒帝果然追問，「你去了廚房？」

沈兮若心跳得很快，感覺是在跟一頭隨時都會咬斷她脖子的猛虎交流，偏偏面上不敢露出一絲怯意，裝得很是辛苦。

「本來是要去的，走到一半命婦的丫鬟提醒說，剛從晚宴上下來就去借皇上的廚房，說命婦這行為無異於自己打自己嘴巴，肯定會招人話柄，到時傳到皇上這兒來，定要說命婦才是嫌棄皇上御廚的那個，所以命婦就無奈回去了。」

說完似才意識到說了不該說的，她臉上露出一絲驚慌失措，撲通一聲跪下，「皇上，命婦想去做吃的是想籠侯爺的寵，絕沒有嫌棄皇上御廚的意思，請皇上明鑒。」

「抬起頭來看著朕的眼睛再說一遍。」聖軒帝微微彎腰，一雙充滿了威嚴的眼睛緊緊盯著沈兮若。

如此近的距離，又是掌握著人生殺大權的帝王，壓迫感可想而知。

一旁的郭暄都被這緊張的氣氛弄得幾乎要窒息。

沈兮若抬起頭，艱難咽了口唾沫，將方才的話再次重複了一遍，眼中有懼意和驚慌，卻從頭到尾都沒有閃爍。

聖軒帝看著她的眼神，不斷暗暗施壓，「你說的都是實話，沒有騙朕？」

不待沈兮若回答他又恐嚇道：「朕最討厭欺騙，若是被朕發現你沒說實話，朕便讓人把你釘在柱子上，活活將你的臉皮剝下來做成扇面。」

腦補出血淋淋的畫面，沈兮若打了個寒顫，努力穩住不露出心虛來，「皇上，命婦說的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請皇上明鑒。」

越是找不出破綻，聖軒帝越是無法打消疑慮，又施了一陣壓，說好些恐嚇的話來。

沈兮若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心道沒想到皇帝的心理戰術這般厲害，要是被盤問的是碧兒，八成早就崩潰露出馬腳了。

幸好她是從現代穿越來的，遇見過的事多了，心理隨能力自然就強了。

到最後，她不知不覺反客為主，差點套去了聖軒帝問話的目的。

到底是塊老辣姜，聖軒帝及時清醒，才沒說出自己懷疑她去廚房看到了他和賢親王妃的事。

賢親王妃是他胞弟的嫡妻，傳出去他這個皇帝會被萬民唾棄，還會被記載在史書上世世代代傳下去。

向來愛惜羽毛的聖軒帝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行了，你下去吧。」他冷漠吩咐。

沈兮若抗住了壓力，表演已經遊刃有餘，聞言忙道：「皇上，郭公公不是說您龍體欠安么，火燒眉毛的把命婦叫來，還是讓命婦為您把把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