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豬肉強
0675豬肉強
霍大強移民美國差不多二十年了,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肉販。每天拉着從屠宰場批發的新鮮豬肉,扛到市集裏屬於自己的那個攤位上去賣。
攤位不是很大,而且在這雜亂不堪的市場上,也是一個很靠邊角的位置。好在市場的東西都比較便宜,而附近也有很多生活並不算怎麼富裕的華人們來購買食物,這倒是讓霍大強勉強能賺到度日的錢。
也就只有華人們才喜歡自己的肉,而那些美國佬,他們似乎更喜歡吃速食,尤其是漢堡這些鬼東西。
霍大強剛把新鮮的肉掛在鈎子上,就收到了一條短訊。一塊小磚頭似的諾基亞在旁邊的抹布上震了兩下,霍大強擦了擦手,拿起早就沾染了腥味的手機,看了一眼短訊內容。
「搞點貨回來。」
「他嗎的,臭娘們!」
霍大強氣的罵娘,他把手機扔到一邊,抄起剁肉刀,一刀把面前的豬肋骨劈成兩半!
消息來自一個叫做瑪莎的女人,這女人姑且算是霍大強的老婆。嗯,姑且算是。
霍大強在美國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女朋友,倒是通過朋友介紹,認識了這個叫做瑪莎的墨西哥女人。霍大強那天喝多了點酒,結果就莫名其妙跟這個墨西哥女人睡了。霍大強骨子裏還是挺傳統的,睡了就得負責,於是他決定跟這個年齡比他還大幾歲的瑪莎交往。
但這瑪莎其實就是個黑戶,偷偷從墨西哥那邊跑過來的。她賴在霍大強家裏,也不出去工作,每天就看電視,喝酒,然後用霍大強的錢抽大麻。這女人,就是個寄生蟲!然而霍大強好歹也是個有需要的漢子,貪圖晚上被窩裏的溫暖,他咬咬牙,就忍了下來。只要不給他戴綠帽子,一切都好說。
不過,這種日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霍大強辛辛苦苦攢了幾年的錢,沒多久都被毒販子們拿走了。而那個該死的寄生蟲還瞧不起自己,覺得一個肉販子沒什麼出息,她甚至蠱惑霍大強去搶劫!
這個白痴女人!
霍大強擦了一把額頭上的熱汗,想到此時那女人可能躺在家裏喝啤酒吹冷氣看着電視,說不定還在哈草,這就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回家一定揍她一頓!
該死的美利堅!
該死的紐約!
霍大強狠狠剁著排骨,案板被砸的砰砰直響,似乎這樣就能有效發泄他的怒氣。
「老闆,肉咋賣?」
一個客人上門,詢問肉價。
「便宜,只要……」
霍大強滿臉堆笑,比劃了一個數字。賣肉的是個美籍華人,看上去也不怎麼富裕,聽到價格微微皺起眉頭。
「這個時節,有點貴了吧?」
「不貴不貴,剛殺的大肥豬,你看這五花,顏色多漂亮!回去燉著吃炒著吃都不錯!」
「不會注水了吧?」
「哥們,你也太瞧不起人了!你掃聽掃聽,這裏誰不知道我豬肉強!」
霍大強拍拍胸脯,「我就在這,天天出攤,肉有問題,你儘管回來找我!再說,大家都是同胞,我坑也是坑鬼佬,怎麼能坑咱們自己兄弟!」
「也是……那給我切二斤……多少便宜點。」
「行,給你摸個零,咱交個朋友,吃好了您再來買!」
霍大強做完了今天的第一樁生意,心裏高興了一些。但一想到還要給那個墨西哥女人買大麻回去,剛剛好了一些的心情就像是直接被扔進了臭水溝,又壞了起來。
那條該死的毒蟲!
「行啊,老霍,今天開張了啊!」
旁邊賣魚的商販沖着霍大強笑道,他說話的時候,還在用撣子驅趕着蒼蠅。
「還行吧,希望順順利利!」
霍大強滿心安慰著自己。
他話音剛落下,本來就亂糟糟的菜市場,突然更加喧嘩起來。
三個穿着鬆鬆垮垮衣服的黑人走了過來,他們腳底下跟墊了彈簧一樣,走路都晃晃悠悠,而且蠻橫無理,凡是擋在他們身前的人,都被他們蠻橫的推開。好像這裏是他們家修的馬路一樣,橫行霸道。
市場里的人見到是他們,敢怒不敢言,被推倒了也是默默地爬起來,頂多偷偷罵一句王八蛋。
三個黑人走到霍大強的攤位前,其中一個鼻子上穿了環的黑人沖着他大嚷。
「嘿,你這混蛋,這個月的治安費給了嗎?」
「給了呀!」
霍大強趕忙說道,「前天剛交!」
「你在撒謊!」
鼻環黑人一巴掌拍在案板上,不滿地繼續嚷着,「嘿,兄弟,告訴你,我最討厭別人欺騙我!」
「你個白痴,怎麼能惹哈維生氣,他會殺了你的!」
「沒錯,他會像殺小雞仔一樣扭斷你的脖子!」
兩個同伴跟着幫腔,根本沒把這個華夏漢子放在眼裏。
「說話我是孫子!」
霍大強急忙證明,「是狗三親自收的錢!」
「那傢伙是手幫的人!老子是漢斯幫的,你這個混蛋!」
哈維憤怒地噴著口水,「趕緊交錢,不然就把你塞進那該死的垃圾桶里!」
霍大強捏緊了手裏的剁肉刀,手臂上的肌肉都鼓了起來,就像是被激怒的野獸一樣。
「不想在這裏做下去了嗎!」
哈維伸出雙手,就要去掀霍大強的攤子。
「別別別,咱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霍大強放下剁肉刀,也伸著雙手,按在桌子上。哈維用了兩下力,沒想到這桌子竟然這麼沉,竟然掀不起來。
「砸!」
哈維準備給這霍大強好看。
「沒問題,兄弟!」
「我會砸了你的攤子,打爆你的腦袋,就像草你媽媽一樣隨意!」
兩個同伴眼看就要動手,霍大強急忙賠笑,「幾位別急,不就是錢么,我給,給!」
「這才對嘛,兄弟。」
哈維臉色才好看了一些,收回了手,從懷裏拿出一根卷了大麻的煙捲,叼在嘴裏,「老規矩,五百美金。」
「五百!太多了吧……」
「嘿,老兄,我耐性不多。」
哈維一咧嘴,霍大強咬了咬牙,拉開錢匣,裏面大概有七百多美金的樣子,這是他接近半個月的收入。
哈維一伸手,奪過這些錢。
「多出來的,是給我的精神損失費!」
三個人搖頭尾巴晃的,揚長而去,霍大強把剁肉刀狠狠砸在案板上,氣的牙根都在疼,青筋在額頭上鼓了起來,血管彷彿要爆開一樣。
「這些該死的黑鬼!」
對面的魚販子也忍不住罵娘,「手幫收完錢,他們也來收!碼的都不是好東西!」
「只是苦了我們這些人嘍!」
「是啊是啊,賺點錢不夠上供的。」
「我老婆的一堆貸款還等着我還呢,哎……」
「我也是呀,房子的管理費都要掏不起了呀!」
一群商販們紛紛嘆氣,霍大強也垂頭喪氣,剛剛的怒火已經被生活壓沒了。
「嗡……」
就在這時候,霍大強又收到一條短訊。他打開一瞧,是他「老婆」發來的。
「親愛的,我換了門鎖,今天再不帶大麻回來,就睡外面吧!」
「草!」
霍大強破口大罵,差點把手機摔了。但手在空中晃了兩下,還是把手機放回到了柔軟的抹布上。
雖然不是什麼好手機,但進貨什麼的還得靠這小東西聯繫呢。
霍大強嘆了口氣,重新拿起剁肉刀,繼續剁他的排骨。
就在這時候,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老闆,來二斤排骨。」
「二斤哪裏夠吃,排骨這東西壓秤,您不多來點?」
霍大強抬起頭來,看到一個穿着灰色舊西裝,身材消瘦的青年男子站在那裏。他雙手插在口袋中,嘴裏叼著一根香煙,頭髮亂糟糟的,略微有些邋遢的模樣。
霍大強沉默了一下,隨後又道,「怎麼也得來四五斤吧,您家幾口人啊?」
「我家裏人少,還差幾口。」
廖揚說道。
「我都退休了,不去人家吃了。」
霍大強笑了笑,「自己在家吃一口挺好。」
「在這裏吃的好嗎?」
廖揚又點了顆香煙,遞給霍大強,「竟然連煙都不抽了,真不像你。」
「抽煙有害健康……」
霍大強嘴上說着,手還是接過了這顆香煙,有些迫不及待地塞到嘴裏,吸了一口,一口就去了三分之一,真比那些哈草的還誇張。
「我搞了個安全公司。」
廖揚看他吸了煙,這才說道,「還差點人,想拉你入伙。」
「我都退了。」
霍大強擺擺手,「抽你一口煙,還想把我拐跑不成?」
「你不想走,誰也拐不跑你。你安心抽吧,咱倆的交情,抽根煙有什麼好計較的。」
「那可不好說,你小子鬼著呢。」
霍大強一咧嘴,彷彿看穿了廖揚的心思,「你小子可不會平白無故搞什麼安全公司,跟老哥說說,因為點啥啊?」
「秩序團死灰復燃了。」
「噗!」
霍大強剛吸進去的一口煙,直接噴了出來。接着他臉漲得通紅,咳個不停。廖揚走上前,輕輕拍打他的後背,很關切地問著。
「好點沒有?」
「滾蛋!」
霍大強一把推開廖揚,「老子就知道,你小子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