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甘

「後來，你嫁入二皇子府，一切都無法挽回了。蘇家和沈家，無論做與不做，都與二皇子牽扯上了。後面的事，你也都清楚了。」

沈洛冰的聲音清淡柔緩，蘇錦洛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淚流滿面，再到後來意識慢慢渙散，蘇錦洛突然覺得自己活得像個傻子，被父母親人保護，被所愛之人欺騙，一無所知卻還自詡聰明，原來自己活得如此的愚蠢。也好，知道了事實，便再也不會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如此也不會覺得憤恨和遺憾了。

蘇錦洛想著轉過頭，眼中只有月兒模糊的身影，卻不能再開口說一句叮囑的話語。

沈洛冰看到蘇錦洛落在月兒身上的目光已沒有聚焦，知道蘇錦洛已走到盡頭，仍放不下月兒，伸手輕輕握住蘇錦洛的冰涼的手，輕輕的說：「洛兒，我知道你是極聰明的人，之前只是被情迷了雙眼，我也清楚你擔心什麼，我會盡我所能照顧蘇家，我會把月兒送出宮，你就安心吧。」

輕柔的聲音像是羽毛輕輕拂過般，讓人放鬆又舒服。蘇錦洛聽著沈洛冰的保證，慢慢閉上了那雙清透美麗的雙眼。只剩下耳邊沈洛冰無奈的嘆息和月兒隱忍的慟哭。

「你來了！」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一個聲音傳來。蘇錦洛努力的睜開眼睛，一個白衣女子站在自己眼前，看不清容貌，只覺得光芒萬丈。

「你的這一生雖然結局有些許潦草，但是這也都不過是因為你太無能。人的一生，或耀眼，或平凡，但是沒有人會是一生順遂，無論怎樣的人生都需要自己去努力和拼搏，你可曾為你的人生努力過？」

「我有嗎？」蘇錦洛喃喃自語的問著自己。

「當初你失憶，家人怕你傷心就不提，而你也從不曾去探究過為什麼，只一味享受家人的關心，墨瑾翔設計英雄救美，你就一頭扎進去，享受那些所謂的甜言蜜語，從不曾深究其緣由，不回頭，不關心父母，不關心朝政。別人誇你是才女，而我看你是最愚蠢的人，也是最自私的人。從不動腦子，一味只享受別人給你的好，而你又為別人付出過什麼？墨瑾翔有了別的女人，他已是帝王，三宮六院，三千粉黛，都是正常，可是你卻要死不活的躲在那個華麗的宮殿里，你的一生對於大千世界里的芸芸眾生來說真的是既可悲又多餘。」似嘆息似自語的聲音，溫柔卻刺耳，讓蘇錦洛羞愧至極。

蘇錦洛聽到那振聾發聵的聲音，才發現原來自己這麼無能又自私，除了享受和被動接受，也只會拖累別人，悔恨懊惱的蘇錦洛已淚流滿面。

「這樣的一生，你可曾覺得遺憾嗎？」

「很遺憾！」

「可曾感到悔恨嘛？」

「是！」

「甘心嗎？」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自己渾渾噩噩的就這樣度過了一生，還拖累了家人，蘇錦洛真的不甘心，想彌補，想重新來過。

「不甘心，那就回去吧！回去吧……」白衣女子在光芒中漸行漸遠，聲音越來越遠，只有「回去吧」三個字言猶在耳，不斷迴響。

「洛兒，洛兒」耳邊傳來疼惜的輕喚。

「為什麼我聽到了娘親的聲音？是因為太思念娘親嗎？」蘇錦洛思緒混亂，不清楚明明自己已經要死了，為什麼卻仍然活著，竟然還聽著娘親的聲音。蘇錦洛拚命的想睜開眼睛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是娘親，可是卻怎麼也睜不開眼，眼皮沉重的不像是自己的了。意識也漸漸消失，只恍惚聽到了來來去去進出的腳步聲。

「難道我真的回來了嗎？」接著又陷入了昏睡。

不知過了多久，蘇錦洛感覺到有人給自己輕輕擦臉，然後發現眼皮不再那麼沉，便輕輕睜開了眼，入目是自家娘親因過度擔心而憔悴的面孔，心中立馬湧出許多的感動和歉疚，真的看到娘親了呢！真好！

「洛兒，洛兒你終於醒了，擔心死娘親了。」凌清淺激動的抱住蘇錦洛，聲音因驚喜略帶著顫抖。

「娘親，洛兒想你了。」說著反手去抱凌清淺，糯糯的聲音卻嚇了蘇錦洛一跳，再看手也是小小的，整個人立馬呆住。

凌清淺感覺到蘇錦洛動作頓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身體退開些許，看到女兒眼裡滿是驚懼，焦急的問到：「洛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嚇著了，娘親再也不讓你單獨出去了，你別嚇娘親好不好？」

蘇錦洛面色慢慢恢復平靜，再看娘親，確實比自己記憶中年輕許多，心中滿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