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瀛國來犯

第六章 瀛國來犯

「不,是一生凌厲不敵,雙木成怵,一人獨舞,享盡人生一切孤楚。」

穆若穎與楚凌然端坐在殿上,楚凌然位居高臣,坐在前列,本應當坐在第一列,只是他性子向來隨和恭敬,讓著那些身居高位卻無所作為的老臣們,坐在第三列畢恭畢敬地向來往所有大臣行禮作揖,絲毫沒有端起自己功臣的架子,以小輩自居,好不謙讓。

穆若穎撐頭低眸,不去看楚凌然一眼,兩人自從坐在這殿上,就沒有相視過一眼,也不像尋常的官家小姐一般,眼睛長在楚凌然那張絕美朗俊的臉上。穆若穎反覆思索著那句「雙木成怵,一人獨舞」時楚凌然凄苦的微笑,他望著月光,彷彿望盡了人間一切的悲歡離合。嘗遍了所有的哀痛,才能對自己的一生如此評判吧。

楚凌然一邊應對著那些老臣滔滔不絕的說起自己曾經隨先帝征戰沙場時自己是如何率領軍隊殺出一條血路的英勇故事,一切恭維著年輕人有前途的官場話。楚凌然聽著那些早已厭倦了的違心話,視線不自主的瞥向那個身穿紅衣,低眉清傲的女子。

「哦?是嗎?我倒覺得沒什麼,人生下來就註定了一個人,孤獨有時候未嘗不是件好事,就怕因為出生時是不孤獨的,後來嘗到了甜的滋味,上天卻和你開了個玩笑,讓你嘗到甜味是為了你能更好的體味人生萬般的苦澀。」

楚凌然回想起那名女子在檐廊下的孤棲,有著比他更濃的絕望,比月色更清冷的氣質。他本以為穆若穎最多也就是受受大宅院里的欺負,不至於背負著如此沉重的苦痛,如今看來,這個女子倒是更讓他多了幾分憐惜與好奇,究竟是怎樣的十六年,讓她能與這個在戰場上嗜血茹飲的人一般絕望。

穆若穎可能是感受到了不前方打量自己的目光,抑或是就是想看看楚凌然的眉眼,穆若穎抬起了低垂的雙眸,對上那同樣深不見底的目光,發現楚凌然也在望向自己。穆若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探尋,仿似要將自己盯穿了,便閃躲了楚凌然的目光,臉上有著似有若無的紅暈,顯得整個人不似之前的凜栗,嬌俏妍美。穆若穎心想,自己竟如此不勝酒力,這桃花醉光聞著就紅了臉頰?

楚凌然似是察覺到了穆若穎的變化,怔了一剎那,才恍然大笑,清朗開懷的笑聲,引得賓客紛紛望向楚凌然,想一探究竟,這個儒雅風流的將軍何事引得他如此開懷?

「將軍何故?」

與他相交的幾位老臣以為自己說了些什麼荒謬的戰法,惹得這個年輕將軍如此嘲弄,便不免端起了老者的架子,想要一個合理的說法。

「先生千萬別誤會,只是楚某偶探窗外一直棕貓,拖著肥胖的身子上樹,卻被一陣不經意的春風吹倒在地,惹得楚某失禮至此,這隻張牙舞抓的貓啊,倒也不失可愛,哈哈哈哈哈。」

穆若穎有清晰的感受,楚凌然是望著自己說出那一翻荒誕卻滿帶嘲弄的戲語。便將頭低的更下面,穆若穎怎會不明白那隻貓咪說的是自己呢?只是楚凌然好聽俊朗的聲音下,連那隻「愚鈍的貓咪」都讓穆若穎覺得值得憐愛,穆若穎打從內心認定楚凌然是在嘲弄自己。

「眾卿,今日乃我國第五載,光輝仍存,著時,朕望與民同慶,乃大辦盛宴,舉國百姓都能在朕的治理下享受盛世繁華。」

不知不覺間,席宴已拉開了序幕,滿朝文武都暗自心事,大家都了解皇帝辦這場慶典的目的,所謂讓百姓了解舉國繁華的話,穆若穎想,百姓唯一能體會的就是那坐在龍椅上,不知民間疾苦的皇帝,如此是如何的極盡奢侈。可他們不知道,皇帝的謀略更深的在於他要像別國炫耀如今的何事王朝,雖經歷過分崩離析,如今卻盛世太平,國力強盛。而他一邊忌憚著穆驚鴻的朝權,一邊試探楚凌然的兵權與忠心。如今看來,當今皇帝也不算平庸,只是為了那座冰冷的龍椅與至高無上的權勢,可犧牲天下人作陪罷了。

穆若穎冷嘲到,這滿朝文武各自心事,穆驚鴻絕不會如此歸順新皇,楚凌然雖如今什麼都未表態,但真正可怕的應是他那份謀略與勇識,至於這新朝與舊朝勢力誰也說不清經過更替后誰的心歸屬於誰,只是另一場沒有鮮血祭奠的戰場罷了。

「吾皇威武」

「慢著,瀛國來遲,望皇上恕罪。」

正當所有人站起準備舉杯共飲,開始歌舞宴樂之時,殿前傳來了別國他鄉的傲慢打斷。雖說言辭中挑不出半分無禮,但一個遠在南方自建為國不至十年的小國,來前使者走到皇帝面前,不行任何的叩拜禮,仰頭望著皇帝不言不語。氣氛到了此處有些凝固了,瀛國之所以能如此的無禮也是因為邊疆未平,若真的兩國打起仗來,先不說邊疆的百姓生靈塗炭,那各個平定的小部落也會奮起傾軋,何氏王朝絕不能腹背受敵。一個國家再也沒有第二個楚凌然,能逐鹿中原,千里之外聽到他的名字,便舉旗撤兵。

「原是瀛國使者,何故不跪我國天子。

穆驚鴻率先發了言,其實他應是無所謂新皇的顏面掃不掃地,只是當著滿朝大臣的面,如此的僵局,會駁了中原大國的面子,穆驚鴻的語氣中頗有些不怒自威的*。其餘的大臣聽到穆驚鴻發出了言論,便也安心的附和。

「是啊,一個小國竟如此不知禮數。」

「即是歸順了的國家,就當行叩拜禮,三跪九叩也是應當的。」

有些老臣們說的激動了,便站起來指責。整個殿堂上到因為瀛國這個不速之客顯得熱鬧了不少,不如剛才未開始慶典時的古板禮數,唯有穆若穎和楚凌然饒有興緻的看著那傲立在皇帝前的瀛國使臣,等著他下一句話。

「各位勿燥,瀛國雖是魚米小國,但向來崇尚中原武術,也聽聞中原人精明善算。瀛國特帶來兩個疑問作為賀禮,若是今日朝堂上如此多精幹朝臣們答上了,吾必回去周告瀛國上下百姓,何氏王朝能傑輩出。」

瀛國使臣聲音不大,卻篤定有力,充斥著整個朝堂,此言之意,便是今日若未答出他給的問題,那麼瀛國上下也便知道中原是個懦夫愚者遍地之地,也未會表達出任何的歸順之意。滿朝上下都知道此時進退兩難,本著大國*,若不應戰,天下傳的恐怕比今日輸了更難聽幾分。

「且試試。眾愛卿皆可試上一試,若能答上,朕大賞」

皇帝先開了這個口,大家也只好勉強應和著。明知對方有備而來,如今只是處於被動。而皇帝所說的答上重賞,後半句應是答不上,那就是丟了大國臉面的大罪。

「好,果然有大國威嚴,不懼任何的挑戰。第一題,是力量的對決,我國有一壯士,自小生的體型魁梧龐大,力量也是無人能比,在戰場上,能將人活活的撕碎了。我聽聞您國的將領們也各個曉勇,何不出來比上一番?」

「這題簡單,我們有楚將軍。怎會輸?楚將軍在戰場上刀劍無影,可是讓敵人聞風喪膽。」

「哈哈哈,這題我們肯定會贏,還是別讓瀛國使者丟了臉面才好。

皇帝聽著朝臣們的附和,龍心大悅,很快的允了瀛國使者的武約,全殿臣子妻女皆移步至武場看那所謂的瀛國壯士。穆若穎看著楚凌然的神色,從那使者來至如今自己被推上了風口浪尖,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平靜的如同一個置身事外的觀眾一般。也許他是自信到了極致,可穆若穎心中想的卻是這天下誰又不知中原有個楚凌然,若無完全的準備,何人會來提送命的要求?

穆若穎邊擔憂著邊遠眺不遠處的碩大身影,那男子長得怎能用魁梧碩大來形容?他生的如同怪胎,與那垂楊柳奇高的高度,滿身的肌肉如同一隻柴熊一般佇立在眾人的眼前。穆若穎甚覺的他能將楚凌然從皇宮扔到京城外去。楚凌然望向那魁梧碩大的壯士,依舊沒有絲毫的恐慌感,反倒多了幾分期許,也許這是一個將領對於敵手的渴求。

滿朝文武驚嚇到說不出一句不是來,他們看著楚凌然只到那壯士腰間位置,如此打鬥,楚凌然還自動請纓未戴一件兵器,似乎勝負立出,哪怕是那戰場的閻羅王,誰又能與一隻巨熊較量高低呢?

「請多指教。」

楚凌然一步躍上了鬥武台,溫和有禮,似是書生模樣,未對自己的勝負有一絲一毫的擔心,只是靜靜望向敵手,眼眸堅定,就如同那千百次馬背上奪下的盛名一般,楚凌然從不在乎自己是輸是贏,只知道自己從未輸過。

「我可真怕我傷了那麼好看的俊臉,你看啊,台下那幾個大家閨秀們可都看著你,流露出不舍呢?」

那壯士語氣中的挑釁,而言語的油膩與眼神望向京城家秀們的流氓神色,著實讓人感到一陣噁心。穆若穎倒是未流出什麼留戀楚凌然的神色,只是望向鬥武台,靜等著勝負,可當那怪物眼神停下自己身上時,還是感受到了內心深處的噁心。

「哦,本以為中原女子也不過如此,沒什麼好玩的。如今看來,那個紅衣服的,倒是值得把玩幾分。皇帝,我若是贏了,我要她。」

那怪物指向台下的穆若穎,眼神中的貪戀似把穆若穎的衣衫看透了一般,但畢竟是穆家二小姐,怎可能被當成玩物一般上了賭注。台下的老臣們都紛紛不忿,為了穆驚鴻的薄面出言頂撞,就連皇上都皺起了眉,但也未說些什麼。

穆驚菲倒是聽出來了那怪物對穆若穎的興趣,想著此場比試那楚凌然必輸無疑,若還能將穆若穎賭上去,便可一泄她心頭之恨。便站起身來,像皇帝和瀛國使者行了禮,語氣婉轉不舍。

「皇上,萬萬不可。我穆家世代為國,雖說這穆家上下為了何氏王朝顏面做任何犧牲都不為過,可看在若穎還小的份上,饒過她吧。」

旁人聽來興許是個偽了妹妹不顧家族顏面的好姐姐,但只有穆若穎知道那是穆驚菲對她自己的報復,若此刻自己不允下這個賭約,穆府三代的名聲便與往事一筆勾銷,她那父親又怎會肯,自己若後續想要自立臂膀,又如何自處?

穆若穎冷笑不語,望了眼楚凌然,此刻的他也在看向自己,心機頓時多了幾分堅定。那個男人,絕對會贏。

「若穎雖為女兒身,但我穆家為國獻身獻軀時沒有一絲猶豫,倘若今天我退了,若穎當不上穆字姓名,若穎願做籌碼。我泱泱大國,逐敵萬里,接受萬民朝拜,難道會畏懼一個挑戰嗎?」

所有人都沒想過穆若穎會說出如此一番話來,以為她必定會跪哭著求皇上莫將她當作賭注,況且,這還是個必輸無疑的注呢?

「好一個相門烈女,穆相,養了個好女兒。」

皇帝自是高興不用左右為難,穆若穎的那一席話也保住了他最後的威嚴,哪怕是最後輸了這場比賽,外人也不會講指責謾罵在他的頭上。穆若穎倒是著實為他解決了個棘手的問題。

比武開始了,那怪物猛的撲向楚凌然,望將楚凌然壓倒在地,隨手揮上幾拳就解決了戰鬥,可惜楚凌然只是輕鬆一躍,便從那壯士頭頂越過,二指在那壯士後頸五個骨節的位子狠狠戳去。那壯士如同麻痹了雙手一般,使不上力,兩雙手如同脫臼了一樣擺錘在身上,卻未感知到一絲疼痛。他發狂的大叫起來,更快的沖向了楚凌然,楚凌然側身一躲,從那怪物的肩膀縫隙溜出,在肩椎四寸的位置上摁下另一個穴位。只見那人剛想轉頭沖向楚凌然便直挺挺的倒在了鬥武台上,周身上下只剩那頭能勉強動動,嘶吼聲充斥著整個鬥武場。所有人都以為楚凌然贏了會就此罷休,風光的走下鬥武場領功,但他蹲下身子,望向從他鬥武到現在都未懷疑過他會輸的女子,用極小的狠絕聲音說:「你錯在,不該拿她當籌碼。」

那壯漢還未反應過來是如何回事,楚凌然便用一指戳穿了他的咽喉,頓時血濺淋漓,滿場喧嘩。

楚凌然下了鬥武場,本應順著對面向皇上請旨,卻先看向了穆若穎,當著眾人的面前,在穆若穎耳畔說下輕小的聲音,卻騷弄著穆若穎的心扉。

「你配他,不值。你要許的,也該是當世英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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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歲引帝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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