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長發裹身的嬰兒

白不落正想著拍拍兩人的肩膀，讓這倆偷懶的家丁，體會體會什麼叫膽戰心驚！卻聽那年輕一些的家丁問：「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那能不能跟我說說榲少爺的事兒啊？他這院子我還是第一次來，怎麼什麼東西都是黑色的？個人癖好？」

這問題還真問到白不落心坎里去了，她不由停下動作，安靜等待另一個家丁的回答。

只見那年紀大些的家丁左右看了看，確定周圍沒有人，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我跟你說了，你可別出去說去。咱們這家丁里，來的晚的都說，這榲少爺是他父母死後得了自閉症，所以有些人背地裡還叫他瘋少爺，這種精神上的問題有點怪癖也不稀奇。不過，他們那都只是猜測，事情可並不是他們傳的那樣。」

「不是？」

「嗯，這榲少爺出生就有問題。那時候我還沒多大，只知道當時家主夫人懷胎的時候身子虛，大夫診斷說，肚子里的孩子有一個活不下來。後來也是這榲少爺命不該絕，出生的時候挺過來了。不過，他出生時詭異的很。木少爺是先出來的，就一白白嫩嫩的小小子。可這榲少爺卻不一樣，他是裹在密密麻麻的頭髮里的。而且這頭髮……是長在他自己頭上的，你說嚇人不？」

「什麼？榲少爺一出生就是長發？我還以為他性格比別人古怪，刻意留的長發呢！」那年輕些的家丁和白不落一樣，簡直不敢相信。

「是啊，當時差點把在場的人嚇死，都說這孩子邪氣重，不吉利。後來家主就執意要分院子，派人在大院旁邊建了這個小院，把榲少爺交給一個信任的奶娘照顧。當時人人都怕接觸這孩子，就沒人敢來小院，家丁們都是把飯菜從門上的口子遞進來的。直到他們滿月的時候，家主和家主夫人覺得實在過意不去，才決定將榲少爺抱過去和木少爺一起辦個滿月酒。誰曾想到，一進這院子卻看到十分詭異的一幕！院子里的所有東西都變成了黑色，榲少爺自己在屋子裡爬來爬去，而照顧他的那個奶娘躺在榲少爺的床上，已經變成了一具乾屍！」

「滿月的孩子怎麼可能會爬？」年輕些的家丁下巴都驚的恨不得掉地上去。白不落更是感覺自己大白天在聽鬼故事。

而那年長些的家丁卻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樣子，嚴肅的說道：「這不是最詭異的，最詭異的是，那個已經變成乾屍的奶娘經法醫鑒定，已經死了二十多天了，全身沒有一處傷口，只是身體里的水分和血液全部沒有了。也就是說，這二十多天在門口拿飯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奶娘！」

「啪！」年輕家丁手裡的掃帚一下子落到了地上，他的手不停的抖動著，腳步不自覺的往門口挪動。

白不落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蘇榲的身影出現在和蘇木院子相通的長廊里。他緩緩扣上兩院相通的小門，正朝著白不落招手。

白不落的位置處在這兩個家丁的身後，倆人自然以為蘇榲是在向他們招手，嚇得腿肚子都直哆嗦。

「榲……榲少爺，我們打理的差不多了，您還有別的吩咐嗎？」年長些的家丁心理素質強一些，對著蘇榲恭敬的詢問道。

蘇榲看了看院里，確定他們是打理完了，才說：「可以了，你們回去吧。」

兩家丁聽到這句話彷彿得了釋放似的，一路小跑的奔出了院門。

白不落倒是沒被這家丁的幾句話嚇到，許是蘇榲對她太過溫柔，讓她怕不起來。

她走到蘇榲身邊，圍著他轉了一圈，像是哪個考古專家在研究古董似的，東摸一下西掐一下，似乎想看看蘇榲究竟有什麼與眾不同。

「你要找什麼？」蘇榲有些茫然的看著白不落，不知她為何突然對他『上下其手』。

白不落也不解釋，最後拽了兩下蘇榲的長發，才收了手。然後似是無意的說道：「蘇榲，你頭髮很亮哦，用飄柔嗎？」

蘇榲眼神突然一暗，隱約猜到了些什麼，他將背後的白不落拉到面前，臉色陰沉的問：「誰到你面前說了什麼？」

「哪兒有。」白不落不想把家丁供出來，八卦的愛好或多或少誰都有，看蘇榲的臉色，他對於自己的出生十分介意，這要是讓他知道誰在背後嚼舌根，那准得倒大霉。說不定，連帶她白不落也不會放過，直接來個殺鬼滅口……

然而，蘇榲顯然不信，他嚴肅的看著白不落，「我說過，不要幫著他們騙我，別人在背後說我什麼我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我只在乎他們所說的，你怎麼想。」

「我怎麼想？」白不落低頭沉默了。

蘇榲眼瞼垂下來看著她，指甲恨不能捥進手掌心裡去，看到白不落的沉默，他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雖然早已習慣別人怕他，棄他。但這個無意間闖進他生活中的冤鬼，是這麼多年唯一願意親近他的人，他不想讓白不落知道那些曾經。

白不落也就沉默了幾秒鐘，便緩緩抬起頭，笑得一臉燦爛的說，「我覺得特別酷炫，蘇榲連出生都是與眾不同，一看就是自帶主角光環的大人物。說不定將來拯救世界就靠你了。」

「你是不是怕說實話？」蘇榲語氣嚴肅，心裡像遮了一層灰似的。他知道白不落現在跟著他，凡事都做的小心謹慎。

看蘇榲確實在意自己的想法，白不落只好將笑臉收了起來，認真的看著蘇榲的眼睛，說：「你既然想聽到我真實的想法，就要相信我說的話。如果我從未見過你，也許我會怕，但現在我怕不起來。再者說，我已經死於非命，變成了孤魂野鬼，最不濟又能怎樣？飛灰煙滅罷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呵呵……」蘇榲心中的陰鬱總算散了去，他輕笑兩聲，揉了揉白不落的頭頂，說，「你呀，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少了，對於魂體來說，飛灰煙滅算是最幸福的終結。」

「好了好了。」白不落看他總算又笑了起來，趕緊將這話題終結，「不是說了帶我出去買東西嗎？」

白不落這一提醒，蘇榲像是想起了什麼，他轉身重新打開與蘇木相通的院門，回頭對白不落說：「管事之前說有人送信過來，放在蘇木院里的信箱，可能是蘇木傳回來的，我去看看。」

現在天色尚早，白不落無法面對強烈的光線，也確實還沒到出去的時候。

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浴袍，她感覺有些彆扭，待在這院子里倒沒覺得什麼，可這要是出去了，碰到些來來往往的亡魂，她這張臉可就有些無處安放了。

琢磨了幾秒，她趕緊跑到屋內，打開蘇榲的衣櫃，在裡面仔細搜索。這衣服大一些可以卷一卷，總比穿浴袍強。

「咚咚！」

一陣敲門聲從正門傳來。

白不落本不想去管，卻聽得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實在被吵煩了，白不落還是跑到門口向外瞄了一眼，想知道來人到底是誰。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她這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門口那位端莊溫婉的，就是自稱蘇木母親的太夫人。

「不落啊，我找人給你做的衣服已經做好了，這不聽說榲兒要帶你出去買東西嘛，就趕緊給你送來了，你快開門看看喜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