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收拾店面

陶學明站在廠長辦公室，深呼吸幾口氣，暗示自己不要緊張，千萬不能緊張。

緊張就露餡了。

隨即，他敲敲門。

「進來。」

陶學明推開門進去了，小心翼翼的站在辦公桌跟前。

「是你啊，找我有事？」

李廠長面帶笑意說。

陶學明目光直視著對方，他一臉淡定鎮定的說：「李廠長，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李廠長笑道：「是缺錢了嗎，缺多少？」

陶學明搖搖頭，說道：「我不缺錢，但是我缺煤炭。」

李廠長皺眉說：「我們煤廠，是不能賣給個體戶的，就算有煤票都不行。」

陶學明目光直視著對方，說：「我認識一個非常有錢的港商，我可以讓他來本縣投資。」

李廠長聽完，似笑非笑起來，一個十幾歲孩子，跟他說認識很有錢的外商？

誰信！

陶學明暗暗咬牙，他知道空口無憑，說出來肯定不信。

「李廠長，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你要賭什麼？」

「我賭，我認識的那個叔叔，三個月後，會來咱們縣裡投資。」

「至少五十萬人民幣！」

陶學明緩緩的說。

李廠長聽到五十萬人民幣后，臉上的笑容立刻就僵硬了。

八九年，五十萬人民幣，那是多少錢？

就算是全市最大的一家企業，一年也拿不出來這麼多錢啊。

「孩子，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李廠長語氣中帶著一絲訓斥，小小年紀就編瞎話，他最討厭騙子了。

陶學明語氣堅定，說：「廠長，我用我的性命來擔保，我那個叔叔一定會來投資。」

「只要廠長你先借我三十噸煤渣，如果三個月後我那個叔叔不來投資，你可以以詐騙罪把我抓起來，判幾十年我也認了。」

李廠長目光閃爍了起來，三十噸煤渣沒多少錢，也就一百塊錢的事。

一百塊錢，賭幾十萬的投資，怎麼看都是很划算的。

「我在考慮考慮把。」李廠長說。

陶學明點點頭，笑道：「我雖然年紀小，但是我絕對用人品來保證，投資絕對有。」

「我還打算在不遠處開一家澡堂，廠長沒事就去我那洗洗，不要錢。」

說完，陶學明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來到走廊外，陶學明瞬間長吐出一口氣，身子貼著牆慢慢蹲下，剛剛嚇的他腿都軟了。

那個外商叔叔，其實是不存在的，根本就沒有這麼一個人。

但不這麼說的話，李廠長是絕對不會提供煤炭的，要是沒有煤，那自然就不能開澡堂。

人生第一桶金，也就賺不到了。

陶學明心中苦笑，誰讓自己年紀小呢，才十三歲，一臉的稚嫩，不用點特殊辦法，根本沒辦法發家致富。

……

回到了宿舍，陶學明躺下了，閉上眼，怎麼都睡不著。

很快，他感覺到寒冷，身子蜷縮在一起，用被子裹的很嚴實。

沒一會，包志鵬回來了，手裡還拿著一個碗，碗裡面放著一大塊肉。

「兄弟，快來吃肉，快過年了，食堂給咱們吃好的。」

包志鵬興奮的說道。

陶學明對肉沒興趣，說：「我打算不幹了，你跟不跟我走？」

「你說啥？」

包志鵬吃驚了，說道：「兄弟你咋想的，這麼好的工作怎麼就不幹了，一個月賺這麼多錢，你出去了才能賺幾個錢。」

「我要開澡堂。」

陶學明目光盯著包志鵬，說：「就問你，跟不跟我一起干把，跟我干，咱倆一起發大財。」

「多了不敢說，一個月三五百塊錢肯定能賺到。」

包志鵬一臉的不相信，一個月三五百，那是做夢！

「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包志鵬嘟囔道：「王組長說我表現很好，要不了三年就能讓我工資翻倍。」

「我賺的錢比大人還要多，足夠帶爺爺去醫院看病了，我哪裡也不去……」

聽完這個話，陶學明嘆氣，算了，道不同不相為謀，老子自己弄。

睡覺。

陶學明蒙上頭，睡覺了。

……

第二天早上，吃飯鈴聲響了，所有人都起床去食堂吃飯。

陶學明也起來了，他開始收拾行李，準備搬走。

半個小時過去，廠長叫他過去。

陶學明來到辦公室。

「你見到我，好像並不驚訝？」

李廠長問道。

陶學明臉上掛著笑，驚訝個屁，要是我，我肯定也同意了。

「你真是沉得住氣，似乎算準我會同意一樣。」

說著話，李廠長笑呵呵的從抽屜拿出批條，說：「我是看在你救了李翠的份上，我才借給你的。」

「幾十噸煤渣沒多少錢，但我也希望你說的是真的，要是你敢騙我，我抓你進去坐牢。」

「我老婆弟弟就是所長，你應該已經見過了。」

陶學明伸手接過批條，小心翼翼的放進口袋，然後說：「李廠長你放心，我要是敢騙你，那就是不得好死。」

「對了，我辭職不幹了，您批准我離開把。」

「批了，這兩天的工資我也給你了。」

李廠長算了一下工資，然後給了陶學明五塊二分錢的工資。

陶學明從辦公室離開，來到了車間，本來打算跟包志鵬告別的，但對方出門了。

沒辦法，陶學明只好是一個人拿著行囊從宿舍搬出來，然後自己弄到了租下的那棟樓裡面。

樓房裡面很冷，劉爺爺也搬到鄉下去住了，整棟樓就只有陶學明一個人。

陶學明搓搓手，現在就開始改造。

這個年代，弄個澡堂還是比較簡單的，只要有有水管，能讓幾十個人同時洗澡就行。

陶學明一個人，先清理各個房間內的垃圾，光弄垃圾，就弄了一天的時間。

晚上，陶學明就睡在地上，因為被子很薄，所以凍得他發抖了一個晚上。

凌晨五點多，陶學明就起來了，去外面花了一毛錢，買了兩個饅頭吃，喝一口涼水就吃飽了。

隨後，陶學明繼續弄，他拆掉了窗戶，打算弄玻璃上去，提高一點檔次。

但因為他體質不行，身高又不高，柴門都要費很大的力氣。

一不小心之下，就把手給弄受傷了。

看著流血的手，陶學明忽然覺得一股委屈湧上心頭。

就算上一世在怎麼歷經滄桑，看透人世間，在此時此刻，他只不過就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這種無依無靠的感覺，讓他倍感委屈，眼淚水都在打轉了。

腦子裡面也有一種念頭，不幹了，放棄吧。

但很快，腦子裡面又出現了另外一種聲音，此時不吃苦，以後怎麼成為人上人？

難道又要心甘情願的被后媽欺壓一輩子，罵父子倆吃軟飯，無能嗎？

想到這些，陶學明立刻就提起一口氣，他撕扯掉窗帘，纏繞在手上，繼續幹了起來。

時間一晃，又是一個白天過去，外面天黑了。

陶學明累的半死躺在地上，氣喘吁吁的。

忙碌了一天，他把能拆的都拆了，之後就是開一個出水槽，接通水管了。

剩下的工程，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需要耗費很久才能弄好。

最重要的，那就是要準備一個燒水的爐子，沒有這個東西，就沒有辦法供應熱水。

陶學明閉上眼，這個爐子要去哪裡找，買的話太貴，手上沒錢。

有了！

陶學明腦中靈光一閃，他猛地睜開雙眼，還記得縣裡以前有一個殯儀館。

殯儀館裡面就有一個很大的燒水爐子，因為某種原因，這個殯儀館已經廢棄了。

那個爐子似乎還丟棄在裡面沒有人用。

陶學明眼中露出喜色，立刻坐起身，只要有了爐子，剩下的就好說了。

現在就去看看。

陶學明立刻穿好衣服，鎖了門，頂著寒風，朝著縣外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