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洶湧的血海，堅定的選擇
「你先把能力提升的詳細規則和我講一講。」俄爾庫斯從血海里東翻翻西找找，把自己的奢華黃金王座翻騰了出來，盤腿坐了上去。
「這部分的信息你看不到嗎？」原梟沒有著急回答，而是露出了瞭然的神色，似乎對俄爾庫斯能夠探查自己的精神領域有了新的認識，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說完了自己剛剛從「根源之樹」上得知的信息。
俄爾庫斯滿臉悲戚地搖了搖頭，痛心疾首地說道：「拜託，原大偵探，我現在是在真心實意地幫你誒，你能不能別藉機試探我，為師心寒啊，心寒啊！」
「真心實意？」原梟拉了拉嘴角，「那你的意思是這次免費嘍？」
「免費你個蓋布頭頭，」俄爾庫斯罵了一句地獄土話，叉腰大喝道，「你還敢提，不說迪斯那次，瓦德里斯這次是不是又是我出的力？我還沒和你好好算帳呢，你倒打起了霸王餐的主意了？難不成你真的以為我們的契約只對我有約束力嗎？」
原梟臉色一僵，撓了撓頭。
契約的作用力是雙方的。
雖然俄爾庫斯有義務幫助宿主原梟活下去，但是這並不是無償服務，惡魔不是大善人，不把你的骨頭敲碎，吸出骨髓再把肉榨出油喝掉，是不會罷休的。原梟和俄爾庫斯簽訂契約的這九年，無數次的互相算計，無數次的陰暗交易，兩個人的手裡都有著無數彼此同胞的鮮血，。
友情？那種東西從來就不曾存在過，惡魔與人渣之間就算達成了再多的交易，彼此腦子裡也只會有一個想法：怎麼能把對方吃干抹凈再全身而退。
「那就一起算吧，這次的幫忙，加上瓦德里斯，還有迪斯，一起算清。」原梟撓了撓頭，知道逃不過去，索性大大方方地說出來。
「嘿嘿嘿。」俄爾庫斯伸出食指搖了搖，「不急不急，我的報酬這次並不是你的身體，而是別的東西。」
「怎麼什麼事情到了你嘴裡就變得這麼猥瑣。」原梟扶額，想了想繼續說道，「看來，這次你給我挑的練級地點，也是你有所圖的某個地方吧。」
「聰明聰明，隻言片語就能洞悉大爺我的意圖，孺子可教，都有點不捨得將來把你的靈魂吃掉了。」俄爾庫斯嘿嘿直樂，臉上卻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捨不得。
「放心吧，不會給你這個拷問自己內心的機會的，而且，等我把你送去二次死亡的時候，我可是一點都不會手軟。」原梟腳尖一勾，踢了一塊骨頭進血海里，卻是被俄爾庫斯伸手抓住。
「真是沒公德，地獄里的新一代都比你有素養多了。」俄爾庫斯嘆息著搖了搖頭，捏碎了手中的骨頭，碾成了一抔骨粉，揮灑到了漆黑的空間之中。「具體的地點先不告訴你，我去研究研究你的能力提升方案，你先去把眼前的事情解決完吧。」
「最後一件事。」原梟叫住了只剩下半個腦袋露在血海外面的俄爾庫斯。
俄爾庫斯沒有回應，但是也沒有繼續下沉。
「你知不知道一個人類女人，」原梟蹲下來，輕聲說道，「她的名字叫任逍遙。」
俄爾庫斯的蛇眸陡然一凜，整座血海像是經受了某種可怕的撞擊，憑空洶湧翻騰了起來，磅礴的血浪滔天而起，幾乎覆蓋了半座思維殿堂。
但是俄爾庫斯明顯還保留著一絲理智，儘可能控制著血海不去觸碰血海和骸骨之地的分解處，但還是有細微的血浪拍擊到了那層無形的屏障，原梟感覺大腦一陣劇痛，痛苦地跪到了地上。
血海的怒吼只持續了不到三秒，又重新恢復了最初的平靜，沒有一絲波動，彷佛剛剛的可怕場景只不過是一場幻夢。
但原梟的痛苦卻是如此的真實。
他晃了晃腦袋，站了起來，看到了與自己只有咫尺之隔的俄爾庫斯。
俄爾庫斯很少站的如此之近，原梟也很少如此近距離的觀察這位寄居在自己思維殿堂里的遠古惡魔。
「這個女人，離遠一些。」俄爾庫斯的蛇眸平靜地盯著原梟，一字一頓的說道，「無論是她，亦或是和她有關的任何人，都離得越遠越好。」
「這次的任務，監督人是她的養女。」原梟沒有隱瞞俄爾庫斯的意思，此時他更好奇的是一向對人類嗤之以鼻的俄爾庫斯，為何會對「任逍遙」這個名字如此敏感。
當然了，任逍遙這個名字，對於獵魔人來說，也是一個值得銘記的名字。
她是一位「舜」。
同時也是唯一的一位女性「舜級」獵魔人，實力深不見底，據說穩壓五個「舜」中的三個——現在應該是兩個了，已經有一個死於和潘德里斯的戰鬥。也就是說，她在獵魔人的世界里，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與此同時，她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份龐大家業的唯一繼承者，擁有如同瀚海雲煙般的財富，據說本人生得更是貌若天仙，弱柳扶風，讓人不得不感嘆命運之不公，不然為何會把如此之多的偏愛盡情揮灑到一人身上。
但即便如此，對於俄爾庫斯這位曾經的深淵議會第一代議員，最強的十三位遠古惡魔君主之一，任逍遙也應該只是時間長河中的一粒有些閃耀的沙子罷了，為何會有如此之大的反應？
「養女，呵呵呵。」俄爾庫斯發出了病態的嘶啞笑聲，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解釋什麼，只是囑咐道，「在任務期間，除非你要死了，否則不要踏入思維殿堂找我，一步也不可以。」
看到俄爾庫斯出奇的認真態度，原梟知道這也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並且時間已經過去很久，外界的時間流動也應該過去幾秒了，現在回去還可以用發獃解釋，再晚些就難了。
原梟沖著俄爾庫斯鄭重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回了白骨王座，回到了現實世界。
血海中的俄爾庫斯絲毫未動，站在原地，眼神中有複雜的情緒不斷閃動，有追憶、有怨恨、有自嘲、有悲哀，情緒最深處的一絲絲期待，被他殘忍地抹去，消失不見。
......
「發完呆了？」君鎖翹著二郎腿，倚靠在沙發背上，緊實的肌肉線條完全讓人看不出這是個五十多歲的人，更像是個三十多歲的魅力大叔，「想什麼想這麼久？怕了？」
「我在想，你這老牛吃嫩草，人家媽就不找你麻煩？」原梟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噴君鎖垃圾話，從某種角度上來講，這個人的內心也已經強大到一定程度了。
「就不勞你費心了，原大媽。」君鎖嫌棄地擺了擺手，「明天七點，帶孫海青去協會報道，別遲到了。」
然後他看向一晚上都沒怎麼理睬過的孫海青，情緒有些複雜地說道：「你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原梟相信你，我們相信原梟，你更要相信原梟，等你任務歸來，我讓原梟親手給你戴徽章。」
孫海青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原梟一眼，心中一暖，點了點頭。
君鎖和但丁走了，只剩下原梟和孫海青，場面一時間有些安靜。
「海青，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原梟開門見山地說道，「第一個選擇，明天隨機應變，能不戰鬥就不戰鬥，只要不讓那個任華裳抓到你的破綻，這事怎麼也能揭過去，畢竟咱們這會長關係戶，不可能太為難你。」
「第二個選擇，明天你協同戰鬥，用真刀真槍證明自己，但是會有一定的危險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全地保護你，實話和你說，在我看來，任務評級最低的第三個任務實際上是最危險的一個，我們很可能碰到無法掌控的戰鬥。」
說完之後，原梟就像是給出了兩色膠囊的墨菲斯，看向了處境比尼奧艱難得多的孫海青。
第一種顯然是最穩妥的選擇，可是也有隱蔽的危險性，那就是孫海青無法進行真正的自我理性認知，無法明確自己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第二種顯然伴隨著不小的危險，但是卻可以來個痛快，讓自己面對自己。
何去何從，選擇權就擺在孫海青面前。
孫海青沒有立馬回答，她在顫抖，她在猶豫，她在恐懼。
她的心理上，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二學生，有著一個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境況，普通的人生。但是很明顯，無論選擇與否，明天之後，她的人生將永遠與「普通」二字畫上句號，自己或許會被當成惡魔處決，也可能搖身一變，變成一位和原梟一樣的獵魔人。
她看向原梟，看向這個把自己救出魔窟的英偉男人，仿若看到了光。
自己現在，是否已經有了站在他身邊的資格了呢？
還不夠。
我已經不會對容貌自卑，不會對未來失望，現在的每一步都將是屬於自己的全新的挑戰。
但還缺一點東西。
她骨子裡固有的巾幗之氣油然而起。
「我選第二條。」孫海青堅定地說出了這句話。
原梟也看向她，嘴角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