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拿走了什麼？
「請問，是壽命嗎？就是要拿走屬於我的時間？」張三緊張地問。
「不是。」系統回答得很快。
「買一送一啦，今天開始到月底，都是買一送一，走過路過別錯過，大酬賓……」李老闆那邊，夥計的吆喝聲，隨着晚上散步人群的出現，洶湧起來。
張三聽得煩躁，岔開左手五指，梳理下劉海。小聲又忐忑地問：「可以等我回出租房再回答嗎？」
「可以。」
這系統就是好，人情味爆表。張三心裏一松。
「但這將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拒絕，今天的所得會收回。」
張三的內心愈發不寧，他快速地點點頭。系統好像看到了，退出APP,回到普通的屏幕顯示。
關了店門，張三去天魁小區將電瓶車推出來。內心兩個小人正在激烈地辯論。
「傻呀，就算你跑得像竄天猴，送快遞一年15萬撐死了。吃吃用用，過乞丐般的日子，能剩六七萬。而這機會，一年除去小何小姜的工資和自身消費，怎麼也能剩250萬……」這個姑且叫小明，不斷在內心蠱惑張三。
「可是，不知道會被拿走什麼東西……」這位暫且叫小白，弱弱地反駁。
「傻呀，除死無大事，慌個球。有錢了可以再買回來……」
「萬一買不回來呢……」
「傻呀，誰再說你太man，我拿40米大刀劈他，都這麼娘了……」
「或許我明年選秀成功，250萬也不算什麼……」
「傻呀，有了清新糕的品牌和收益，明年直接冠名去，還參加個毛的比賽，直接第一……」
「可是，會被拿走什麼東西呢……」
「從移命系統今天的所作所為看，還是嚴謹的。既然說了是張三不在意的東西，肯定無所謂……」
「可是……」
「可你娘的頭，和你在一起，是我的恥辱……」
「但……」
「但你個毛！天賜不取，雷劈屁股……」
……
張三心不在焉地推著電瓶車，任由內心的小人爭鬥，腳步卻慢慢緩下來。肚子真的餓了，賺錢帶來的亢奮，正在慢慢退卻。
他抬頭看了看天，霓虹映照下，夜空很不真切。
大街上車水馬龍，有小情侶依偎著從身邊走過。
「我該何去何從？」張三轉過一個街角，城市的喧嘩安靜了一些。他租住的是一個老小區，就在不遠處。兩個人合租，一人一間，客廳廚房衛生間公用。
在網紅城市東州城，就這麼個居所，每人月租也要三千多。
「會是什麼呢？」張三煩躁地想着。這事和誰說都沒用，沒人會相信這是真的，何況還要求神秘感。
「移命系統，科技大爆炸的最新成果……金雞科技的姚教授……288萬的收入……」一想到錢，張三聽到肚子咕嚕嚕叫喚。
「回去要趕緊點份外賣。嗯，筒骨湯麵，要大碗的；還要加一個荷包蛋；再加兩根火腿腸……多要三塊錢香菜，培根也放點，加辣……飲料要大杯……」張三推車的速度明顯提了起來。
「這一份好多錢呀。不怕，每天八千呢……」張三突然一愣，自己這算內心同意了？
「不算。」張三反駁自己，「就是沒這錢，剩下百多塊也夠點一份如此奢侈的外賣。娘的，年入288萬呀，要買套自己的房子了。東州城是有名的網紅城市，原本不敢想像的房價，現在看起來也還好嘛！」
「嗯，弄個一百方的大房子，三居室。普通地段也就七八百萬，三年差不多了。不行！要一百二的四房，有一間裝修成錄音室。哦，這樣裝修要百多萬。不怕，再多一年的事。」
「還要買個車。今年過年回家，要有富二代老爸的樣子。回家前先去林汀學校，把她接上。那就買跑車。」
「對，先買車，最少百萬的那種，小可愛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小虛榮，她肯定喜歡。」
「車上裝K歌設備，自己一路唱歌給她聽。後排放一框，裝滿清新糕。這小妮子，肯定吃的停不下來。」
「以後每月給她清空購物車，不，每周！」
「要不要在學校邊給她租個好點的套間……租啥？！買一套。」
「老媽喜歡旅遊，老兩口愛去哪就去哪，要雙飛五星賓館的那種。老爸愛穿皮鞋，買最好的，十雙……」
張三的臉上蕩漾着迷人的笑容，在單元門前，將電瓶車停好，等著電梯下來。
「要不下周去換租，就在天魁小區，離賣糕的近。就算那種高檔小區，月租一萬二差不多了吧。也就每天400塊……」
他開門進去。同租室友估計去約會了。
張三笑眯眯地走進自己卧室，打開燈，一屁股坐在床上。「要換兩米寬的那種席夢思，自己睡相一直不好……」
「叮……」
張三猛然回過神，手機上移命系統的星雲正在旋轉。
「現在確認一下，拿走你的一樣東西，你可願意？」
張三看着「移命系統」四個深藍的字，已經明白，這一路的各種YY，早就暴露了內心的選擇。他苦笑一聲問：「真不是生命？」
「不是。」
「除死無大事，他涼的，我願意。」
說完后，忽然覺得非常放鬆，倒身躺在床上，並沒有即將失去某件東西的緊張。他靜靜地等待着：
那個……
不怎麼在意的東西……
從身上抽離。
良久，一點反應也沒。他抬起手臂，看到移命系統的APP縮成一個正常圖標，毫無動靜。
「這就結束了？」他點開APP，旋轉星雲圖像出現，有些不確定地問。
「……」
移命系統沒有回答。
他再次詢問，依舊沒有反應。
張三趕緊點開自己的支付系統，餘額7133.50元。
這麼說，都是真的，財富在！
他慢慢活動下手腳，岔開左手五指，理了理劉海，站在床邊開始自查：
視力？在。
聽力？在。
嗅覺？他抬腿脫鞋才舉到一半，就已經聞到了酸臭味。
衝到鏡子前，那個年輕的自己，濃眉大眼，稜角分明，帶着一股很man的小帥氣。也沒變娘……
張三跳了跳，一切正常，勁也在。
肚子又開始叫喚，他的心情愉悅起來，胃口也在。
既然想不出是啥，看來確實是自己不在意的東西！
他開始點外賣。趁這空檔，衝進浴室隨意洗個澡。溫水讓全身放鬆，疲憊慢慢湧上來。這一天，似乎比之前23年都刺激！
從此，我，張三，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