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肖晉走進進屋裡的時候，怡木臣正在坐在藤椅上，百無聊賴的把玩著老爺子生前留下兩個玉石球。
只見，他只是一直微低著頭看著手上的玉球，安詳的臉上好似一曲悠揚寧靜的曲子，緩緩地留戀於心間，讓人覺得寧靜出塵，賞心悅目。肖晉站在門前，靠在門竟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有那麼一瞬間，竟然也不想走進屋裡，打破這一秒中的寧靜。
不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這種近乎荒唐的想法，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走進了屋裡。
「少爺，您有事找我？」
「……」一直專註的看著手上的玉球想一些事情，怡木臣甚至都沒有發現肖晉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身邊。
肖晉嘴角含著一絲的笑意，似乎是無意一般，忽然俯身在怡木臣耳邊小聲的問話。可是聲音卻偏偏故意壓得很低，字字的話語彷彿都帶著肖晉的氣溫，輕輕洒洒的落在他的脖頸出，突然傳來的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讓怡木臣不自覺地覺得癢，肩膀微微動了下。
好，癢……
可是，肖晉卻好像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樣，依舊俯身在他的身側。
脖頸間的好像有羽毛般輕輕地拂過一樣，這種感覺……總覺得似曾相識。
「少爺，您熱嗎？」肖晉緩緩地說著。
剛才還一直陷入沉思中的怡木臣猛然緩過神，下意識的用手擋了一下脖頸，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渾身燥熱起來。
察覺到這點可怕的現象，使得怡木臣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後撤，眼底閃過几絲難以克制的驚訝。似乎根本就沒料到肖晉和他說話的距離如此貼近，更讓他不知所措的是他竟然因為肖晉的一個無意間的呼吸會使得他的反應這麼強烈和被動！
許久，才算是穩住心神，怡木臣還是忍不住覺得厭煩的皺著眉：「肖管家什麼時候怎麼不懂規矩了，怎麼不記得基本的禮儀敲門了？」
「對不起，少爺，」肖晉緩緩地說著：「……其實我敲了很久，可是少爺您似乎一直看著手上的球根本沒有注意到，所以我才……」肖晉異常鎮定自若的答道，絲毫沒有半點虛心的意思。
一時之間，兩人四目相對。
怡木臣甚至覺得若不是那個厚重的眼鏡片近乎擋去了肖晉的大半張臉，掩蓋著了他現在的表情，迫使他就算離得很近也瞧不出什麼端倪，否則的哈，他一定以為此刻，那個老實木訥的肖管家，一定是笑，帶著享受的看著他的無言以對。
這種感覺讓怡木臣覺得很不舒服。
肖晉的打扮和穿著雖然乍看起來總能給人一種忠厚老實的感覺，但是若是花點心思仔細端詳，卻總有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無論是從他的臉型到身材還有有意無意間的舉止，都絲毫和畏畏縮縮老實的肖管家有很大的出入。有時候處事不驚的模樣，很值不比他認識的許多商界精英好上世界盃。
突然，怡木臣對他產生了好奇心。
想知道，那個厚實的眼鏡片下面到底隱藏著一雙怎麼樣的眼睛？
突如其來的這個荒唐念頭，讓他的心底產生了一絲漣漪。
不過，這些也只是純粹的好奇，無關其他。
……
「你先坐下。」怡木臣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其實，今天讓你過來，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談談。」
肖晉笑了笑，坐到了怡木臣對面，依舊是一副老實人的模樣，坐下時竟還不忘說了句：「謝謝少爺。」
肖晉坐在椅子的高度，正好能和怡木臣坐著的藤椅平起平坐，其實，這也是兩個人第一次沒有正式的坐下談談。
在怡木臣看來，當然這也是肖晉第一次和他平視。
「肖晉，你在這裡做了有多久了？」怡木臣淡淡的問道，下意識的轉動著手上托著的兩顆玉球。
「差不多已經快到兩年了。」肖晉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木訥的臉上帶著一絲安分的笑榮，微微的羞赧看得出他對這份工作很滿意也很期待。
怡木臣一直靜靜地看著肖晉的反應。
那種生澀的反應卻又不像是裝出來的，他甚至注意到肖晉因為不安而微微抖動的手指。若是連這個都能裝的出來他真的要懷疑這個人究竟是人還是鬼？
「少爺，怎麼忽然說起這個了？」肖晉推了推眼睛，低著頭咧著嘴在笑。
肖晉的反應，卻開始讓怡木臣有些為難。
本來幾乎是可以脫口而出的話，一時間變得有些難。
房間里，忽然之間詭異的變得安靜下來，靜的也就只剩下怡木臣轉動著手上玉球的碰撞聲。
……
「少，少爺……」肖晉抿了抿唇，最後還是首先忍不住開口。
「嗯，」怡木臣放下手上的玉球，點了下頭，卻一直靜靜地看著肖晉似乎一直在斟酌。
肖晉他其實接觸的並不多，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他在這裡做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但是真正對這個人開始有些印象卻也只是從老爺子去世之後才開始的。
自始至終其實這個人給他的印象一直是小心謹慎。唯唯諾諾的，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這個人有些愚笨，可是他這個人偏偏又矛盾的能把偌大的怡府給打理的井井有條。這確實又是個不容小覷的本……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自打老爺子去世了之後也一直都沒有要換管家的打算。
可是，隨著時間漸漸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還是別的原因，他對這個人越來越不放心，每當看著他的時候，總有一種背後發緊的感覺，心裡隱隱有種后怕的感覺。
所以漸漸地，不知道從哪天開始，這個一貫的老實人……似乎在他的心裡也隨即開始一點一點的走樣，甚至他覺得這不是他自己的主觀臆想，而是肖晉這個人本來就該有的真實面目，有些像是卸掉偽裝。
這樣的變化，其實很小，甚至有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證據去論證，但是正因為如此，怡木臣才就越是覺得不安。若他想的是真的，那麼能使人證明偽裝下去的，只能證明一件事，要麼就是肖晉這個人善於偽裝，虛情假意慣了；要麼就是這個人和他們怡家有著深仇大恨。
這兩點無論是哪一個都是怡木臣不喜看到的。
尤其是，那晚上他朦朧看到的那個黑影……雖然一切都證明不了自己的猜想，可是他卻還是固執的相信自己的直覺。
這些都也讓他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身邊出現的人。
果然，還是他最可疑……
正式應了一句老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肖管家，這個是給你的。」怡木臣從身側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信封遞給了肖晉。
肖晉反應慢了半拍死的，片刻才伸出雙手接過信封：「少爺，您這是？」
「這張支票算是給你未來三個月的薪水當是補償。」
「……」肖晉再也抑制不住臉上的錯愕表情，只是獃獃的看著怡木臣，拿著支票的手指微微收緊。
「下個月，你不用來了。」
「少爺？！」肖晉緊張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真是因為過度慌張說話的時候竟有些結結巴巴：「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惹得……您不開心？您現在就告訴我，我改，我馬上，全都改……」
「這不關你的事，只是我個人的問題。」肖晉如此慌亂的反應，倒是讓怡木臣有些措手不及。他還以為，至少細微的察覺到肖晉的真面目。
那種慌亂是人最自然的反應，難道……是他想錯……無論如何，反正事已至此他也不打算留他。
「少爺……」肖晉的話裡帶著卑微的祈求。
「對不起，」怡木臣站了起來：「我會讓劉秘書介紹你去一個不錯的私人別墅當管家，相信那裡的待遇不會比這裡差。」說完，怡木臣變離開了。
站在一邊的肖晉才淡淡的說道：「……多謝少爺了。」因為一直低著頭，讓人怎麼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良久，肖晉才走出房間。
……
肖晉走了。
竟然真的沒有怡木臣之前所料的那麼複雜，反而出奇的簡單。
這讓打從心底就對這個人不信任的怡木臣，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估量錯了什麼。
肖晉走的時候，不僅乖乖的交還了這裡的所有鑰匙還自覺地讓保安們仔細的檢查了他隨身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他的東西近乎簡單的可憐，像極了他這個人，簡單而死板。
老實的他甚至沒有等到第二天早上，就急忙帶著他隨身的那點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衣物，就離開了怡府。
不過，他走之後，府邸里的傭人們都在指指點點，小聲竊竊私語討論這件事情。換管家是件不算小的事情，因為和很多家務有牽扯，所以如若不是管家實在做了不能原諒的事情，基本上都不會輕而易舉的更換管家。
肖管家被換，無論是對怡府還是對他們這些傭人來說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有的人說是肖管家之所以這麼突然的被辭退，就是因為他手腳不幹凈，也有人說是因為肖晉人他過死板太過不會為人處事，但是無論怎麼說，有一個話題是大家都是相同的反覆提起的，那就是他們都看見肖晉走的時候，時不時的拿袖子抹眼淚。一個大男人默默的掉淚，無論怎麼說都顯得凄涼了些。
這個話當然也自然落進了怡木臣的耳朵里。
這讓，怡木臣心裡，隱隱地也覺得不舒服，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