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偷梁換柱

第二十二章 偷梁換柱

常山郡城比趙逸管轄的范陽縣城大了將近十倍,沿街栽種的柳樹,觸手可及的地方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條,衣衫破爛滿臉灰塵,僅剩那一雙無神的眼睛轉動帶著一點生氣的流民,正用黑乎乎的手爪拽著枝條,夠著有枝葉的樹枝臉上露出喜色,慌忙捋下葉子,往嘴巴裡面送。

街道上行走的人對這些流民置之不理,其中有一隊兵士還驅趕這些流民。

趙逸看著這些流民無助的眼神,心中很不是滋味。這是一個土地兼并劇烈、地主剝削殘酷、官府徭役繁重、政治**不堪的黑暗時代。

對於從另一個時代到這裡的趙逸來說,對這段歷史相當熟悉。自黃巾起義到三國歸晉,時間縱橫長達九十多年。

行走之間前方傳來喧鬧之聲,抬眼之間路上行人紛紛避讓開,一個衣衫襤褸的的婦女背著一個幼小瘦弱的身軀,正拚命的往這邊跑來,那背上的小孩子正不斷的往口中塞著食物。

身後則是有十幾個大漢叫嚷著追趕:「站住,不要跑!」

婦人的力量本就沒有男子持久,更何況背上還背了一個人。氣喘吁吁的跑動幾步,一步沒有走穩,摔倒了在地上。

身後緊跟的壯漢將這兩個人緊緊圍住:「該死的賤民,竟然敢偷東西!」

被這十幾個人圍住的婦人,慌忙將孩子摟在懷中,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小人並非像偷東西,孩子已經三天沒有吃飯。再不吃點東西,孩子會死的。求大人可憐可憐我們,放過我們吧。」

為首的一個相貌兇狠的青年,用腳踹了一下婦人:「哼,你們這些賤民,死了就死了。」說著話舉起了手中鐵劍。

沒有人會為了幾個流民出手相助,人們的臉上皆是淡漠的目光,這種事情看來不是發生一次兩次了。

看著鐵劍下落,婦人都已經絕望的閉上了眼睛。在這個時候從不同方向,傳來兩聲:「住手!」

趙逸愣了愣,扭頭看了看另一個聲音發出的方向,心說除了我之外,還有誰這麼有正義感。

開口的是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趙逸與這書生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

那漢子抬頭就看到了騎著馬的趙逸,剛想說幾句囂張的話,看到趙逸身後站立的兵士呆了呆,收起了長劍:「你是何人?」

典韋對這人很不滿意:「大膽!」走過去一把就將這人提了起來。「竟然敢對朝廷命官無禮!」

趙逸沒有理會這人驚慌的眼神,而是自言自語的說:「大漢律例,無故殺人是何罪過?」

「死刑。」那青年從人群中走出來。

那漢子就算是再囂張,也不敢和官軍作對,只要是他敢動動手指,趙逸就會毫不猶疑的給他們扣上個謀反的帽子。想要說幾句求饒的話,不過典韋勒的太緊了。尤其是在那青年說出「死刑」這兩個字后,力道加大了不少。

此時他呼吸都十分困難,更別說是說話了。

剩餘的幾個人說:「大人,請恕我們無禮。我們都是城東江老爺的護院,請大人高抬貴手。」

「江老爺?」趙逸撓了撓頭,「沒有聽過。不過就算是江老爺也要講大漢律例。」雖說現在時局動蕩,但漢朝還沒有覆滅,趙逸一直卡著大漢律例,使得這些人都不好說話。說了就是藐視大漢律例,那就是造反。

典韋可沒有管那麼多,將那人的屍身扔到了地上。剩下的那些人,咽了口唾沫,急忙往回跑去。

趙逸下馬親自將那兩個流民扶起來,婦人很是激動,一直叩謝趙逸:「多謝大人救命之恩。」趙逸擺手讓婦人走了。街道上站立的流民,看趙逸的目光都有些不對了。行走了那麼多地方,趙逸是第一個肯替流民出頭的官員。

那青年過來躬身行禮問:「大人在何處任職?」

趙逸如實說了後有問了這青年一句:「閣下一介布衣,心懷正義實在難能可貴。請問公子貴姓?」

這青年禮貌應答:「徐福。」兩人談了兩句,徐福就說到常山還有事情要做拜別了趙逸。

果然沒有出趙逸的預料,姓江的老爺沒有回來報復。只要稍微有點理智的人,是不會為了一個家奴和官府發生摩擦的。

周平在這邊有倉庫也有熟人,將純露放進倉庫后,周平那緊張的臉色陡然放鬆:「大人,這處已經安全,不敢再耽擱大人時間。還請大人先行回去。周某將這裡的事情做完,回到范陽再好好謝謝大人的相助之恩。」

周平所言有理,范陽縣確實有不少事情需要辦理。趙逸與周平告辭,帶著典韋離開了這裡。

此時日暮西山,天色昏暗。趙逸等人往城門奔走,拐彎想要從衚衕到大道的時候,衚衕的深處竄出一個身影,一把抓住了趙逸的手。

是徐福,徐福面色蒼白,腹部還有鮮血流出,「徐福兄,出了什麼事情?」

徐福張了張嘴打算說話,就聽到旁邊傳來:「快追,別讓那人跑了。」

「放心他已經受了傷跑不了多遠。」嘈雜的腳步聲響起。

趙逸目光轉動,急忙招呼典韋:「快將他的衣服換下來。」

徐福被套上了軍服混在人群中,趙逸讓典韋換上了徐福的衣衫,並且在典韋耳邊小聲交代兩句。

典韋點了點頭閃身離開了這裡。趙逸則是帶著人不緊不慢的離開。

城門近在咫尺,趙逸卻被郡尉擋住了:「趙大人,此時城門即將關閉,你出去做什麼?」

趙逸拱手臉色如常:「探馬傳來急報,黃巾賊近期將進攻涿郡,我要儘快回去部署。」

郡尉身邊一個人打量了趙逸一眼,對郡尉說:「大人,這趙大人和今晚的刺客有交情,我白天看到他們說過話。」

趙逸的理由正當,郡尉那下令讓手下兵士讓開的手都舉了起來,這人的話讓郡尉眉頭一皺:「趙大人實不相瞞,剛剛城東的江老爺被刺客刺傷,我們正在捉拿刺客。護院說你曾經和刺客有過交集,我希望查看一下大人手下的兵士,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趙逸挑了一眼這郡尉:「哦?大人難道以為刺客藏匿在我這些兵士之中?說我趙逸有意包庇刺客?」說話的時候,趙逸背著手對兵士打了個手勢。

那些兵士會意,槍頭一直對準郡尉,大有動手的架勢。

郡尉手下的兵士也立刻做好了準備,城上的弓弩手將羽箭都對準了趙逸。

看到這劍拔弩張的架勢,郡尉也怕雙方發生衝突,擺手解釋:「趙大人不要誤會,我是怕刺客混跡在大人隊伍中。」又說雙方交手是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讓我查看一下,讓我對城中百姓有個交代。」

與郡尉交手,趙逸這邊占不到任何便宜。而且郡尉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發現了刺客,也會說是刺客打傷兵士混在裡面,與趙逸毫無關係。趙逸如果再推脫就顯得太不識抬舉了。

「既然如此,大人請便。」趙逸揮手讓這些兵士收起兵器,自己也往旁邊走了兩步,方便郡尉搜查。

郡尉將江家的家奴推到前面:「難得趙大人如此通情達理,你可要看仔細了。」

這人應了一聲,眼睛在兵士臉上劃過,探查了有十幾個人,旁邊衚衕內猛然竄出一個人影。在大道上稍微停頓了一下,隨即快速的往旁邊跑去。

「大人,刺客在那!」這人招呼郡尉一聲,剛才那人和晚上刺客所穿衣服一模一樣。此時天色朦朧,剛才那一瞥雖說沒有看清刺客的相貌,但那衣衫殷紅的血跡,他還是看到了。

說著這人急忙追了上去,郡尉也急忙讓人跟上。

趙逸走過去攔住郡尉:「我們現在可以出城了吧?」

「當然可以。」郡尉想都沒想,讓兵士打開了城門。之後帶著兵士快速向著刺客逃跑的方向追趕。

出了城門,趙逸盯著因失血過多導致昏迷的徐福,原以為這人是個書生,真沒有想到他還能做出刺殺的事情來。

典韋甩掉追趕的兵士,將血衣扔在暗處,大搖大擺的從城門走出來。

徐福是第二天清晨醒過來的,慢慢起身:「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舉手之勞,不必客氣。」趙逸笑著擺了擺手。

問昨天是怎麼救出自己的?

趙逸沒有說話,典韋將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其實是很簡單的偷梁換柱,不過其中也有趙逸的鎮定。

「為了刺殺江老爺,我苦學了多年。沒有想到還是失敗了。」徐福嘆了一口氣,狠狠的錘擊了一下桌子。

這人倒是個血性漢子,趙逸沒有問徐福與那江老爺有什麼仇怨,而是開導了徐福一句:「你做事欠考慮失敗也正常,凡事要謀定而後動。」

「謀定而後動。」徐福喃喃念叨兩句,隨後眼睛發亮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態,才知道自己以前想事情太過於簡單。「多謝大人賜教,徐福懂了。」

行軍兩天,徐福的傷勢在趙逸的照顧下恢復的很快,徐福感覺身體沒有大礙,辭別了趙逸。

但是趙逸卻在自己的營帳內發現了一封信,是徐福留給趙逸的。

「大人所言,令我茅塞頓開。我當棄刀劍而求賢士。此後徐福之名改為徐庶。待到庶學有所成,再回來報大人救命開導之恩。」

「徐福?徐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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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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