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6章：靜心

秦風有些茫然，不知夢幻現實。

「你是誰？為什麼躺在水裏？是在洗澡么？媽媽說這個潭裏的水很涼，洗澡會生病……你不怕么？你為什麼不說話？」一個稚嫩童音傳入耳中，聽起來柔柔的，脆脆的，好聽極了。

秦風很想回答，但是他說不了話，發不出一個音節。他很想動一下，卻是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唯一能做的，也許就是眨眼。

「你的眼睛怎麼了？眯眼了么？要不要我給你吹吹？叔叔，你的下面長了瘤子么？我下面就沒有……」

秦風死的心都有，臉憋得通紅，很不爭氣的直接暈了過去。

昏昏沉沉，再次醒來，秦風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硬木床上。屋內很簡樸，沒有什麼奢華裝飾和高檔傢具，像是地球六七十年代時期的華夏鄉村農舍。

秦風想坐起來，可是身體好像被灌了鉛汞，用盡全身力氣也無法挪動分毫。

「難道，我真的廢了……」秦風心中一陣悲涼，接着輕輕嘆息，也許之前的一切真是夢，這才是現實。可是，現實中的記憶實在是太少了，除了水潭就是這間農舍……別的記憶呢？

難道自己出了意外落入潭中，失憶了……一定是，一定是……

秦風強迫自己相信自己內心的判斷，不願想起『夢中』悲慘遭遇和結局。他在逃避，逃避過去，逃避自己……

「你醒了……」一個平淡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些陌生，但很好聽。

秦風想轉身看看聲音的主人，可是他做不到，他想說醒了，說聲謝謝，可他同樣做不到。

似乎知道秦風的想法，女人不緩不急的走到床邊，單手托起秦風的身體，然後將另一隻手內托著的葯碗送到秦風嘴邊。

「喝了吧，可以解去你身上的寒毒。真不明白，你怎麼會跑去天水潭洗澡，不想活了。」女人一邊往秦風嘴裏灌藥，一邊低聲抱怨。

雖然在抱怨，但是秦風感覺得到，她的心腸是好的。

藥液入口初期有些冰涼，但是入腹后不久，就會有一股暖流從體內藥液中散出，融入四肢百骸。

秦風有些驚訝，但似乎藥性太弱，自己身上的寒氣太盛，僅僅片刻藥性便消失的無影無終，體內感覺也消失，再次恢復那種彷彿植物人一般的狀態。

秦風不知道過去丟就，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葯，但是身體沒有絲毫的好轉。雖然每次吃藥，那種溫熱的感覺仍在，但是效果卻不明顯。

奇峰明白，這是自己所受的寒毒品質太高，數量太大，一點點葯湯根本無濟於事。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秦風仍舊是不能言語，不能動彈，就是個活死人。

曾幾何時，這樣的情景出現過多少次，卻沒有一次比這一層更兇險。在那大手捏住自己，要講自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捏死的時候，他是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

是那個聲音，是那個聲音的主人救了自己。那個聲音是誰？是師父……是師父救了自己么？如果不是師父，那會是誰？

蟲皇么？比蟲君更厲害吧……

秦風的腦子很亂，亂的就好像一團漿糊，各種思緒，各種記憶不斷碰撞，千頭萬緒如同一團亂麻。

他很想忘記，就好像第一次一樣。可是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無法真的安靜下來。

他很煩躁。

他的思維因為煩躁而混亂，他的身體因為煩躁而沸騰，就好像冬眠沉睡已久，卻突然蘇醒即將噴發的火山。

他想摧毀世間的一切，毀滅的意志充斥整個身心，他想要吶喊，讓聲音傳遍萬千宇宙，他好似變成了一頭瘋狂的野獸。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暴虐的因子被點燃，徹底引燃他這個火藥桶。

「你怎麼了？是不是很難受？不要急，醫生說，你會好的……」溫柔的聲音響起，額頭溫熱的毛巾正在幫他擦去冰珠一樣的汗水。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女人的話，似乎有着莫大魔力，讓秦風莫名的感覺靜心。

「二丫，灶膛里多加些柴，火燒的旺一些。」女人對外屋喊道。

「知道了姐……」外屋傳來一聲柔柔的，脆脆的女孩聲音。這聲音他聽過，就在水潭邊，就在耳畔。

是她……

秦風想微笑，但是卻沒有力氣牽動嘴角的肌肉。

「我……」秦風很想發誓自己以後會好好報答她們，但是，現在的他，連乞丐都不如，拿什麼去報答別人？

自己廢了，完全的廢了。

秦風有些頹廢，從來沒有過的頹廢。即便當初九死一生，即便被廢去丹田他都沒有這麼頹廢。

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眾不好的預感，似乎，自己再也無法離開，再也無法恢復，再也無法變成原來的自己，『夢』中的自己。

自己什麼都不是，只是個累贅，拿什麼去報答人家？

秦風沉默了，很低沉。

就在秦風心情低落，頹然無奈，情緒幾近失控，甚至萌生出生無可戀感覺之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女人平靜的神情有些微變化，但瞬間恢復正常，然後端著水盆走了出去。

「哎呦，娟兒，你今天沒進山啊？聽說你頭些日子撿回來一個死人，是不是真的？

娟兒，我可跟你說，你是我哥看上的女人，將來是要做我嫂子的，你最後做事兒檢點一點，別敗壞了我們米家的名聲。」

女人原來叫郝娟。

「二驢子，誰看上你哥找誰去，少來我這裏胡攪蠻纏。我告訴你，我就是嫁豬嫁狗，也不會嫁進你家。」郝娟顯然非常生氣，本想狠狠地罵對方一通，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到嘴邊的髒話卻又咽了回去。

似乎潛意識裏，不喜歡被屋裏的人看到自己潑賴的一面。

二驢子原本是準備好挨一通臭罵，卻沒想到對方的話軟綿綿不疼不癢，心中有些疑惑。

不過在他想來，這也許是娟兒妥協的信號，當即笑道：「娟兒，別說的那麼絕。這些年你父母一去不回，你一個人拉扯著一個妹妹也不容易。嫁到我們家，有吃有喝，還有人伺候，多少女人想嫁還嫁不進來呢。」

如果娟兒知道他心中以為自己妥協，肯定會被氣死。

「哼，別往自家臉上貼金。你們家兄弟幾個這些年做了多少壞事兒難道自己心裏不清楚？哪家閨女瞎了眼才會往你家嫁。」娟子很是不屑，說話也漸漸不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