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毒
陳源是個老人，他的思想早已跟不上潮流，那些能夠想象到的腥風血雨，他全都不想看到。
最後只能黯然而嘆，若可以，他會阻止，但眼前這位年輕人雷厲風行，遠遠不是他能阻止的，只能是盡人事而安天命。
戴宇皓推開病房大門，門外人群還未散去，軒轅正守在門口。
見到戴宇皓出來，軒轅趕忙問道：「少帥，情況怎樣？」
戴宇皓面色黯然，「陳源博士說需要靜養，方有一線希望，我不至悔恨終身。」
軒轅嘴角動了動，卻再說不出什麼話來。
李向陽現在就站在門口，注視著戴宇皓，身子在發顫。
戴宇皓冷冷看了他一眼。
李向陽身子一顫，直接跪了下來，那一瞬間的寒意，已經擊潰他所有的心理防線，幾乎是出自本能的下跪。
戴宇皓面容淡漠，身軀橫移，「你無需向我懺悔！」
李向陽身子顫了顫，隨後跪著爬進病房門口，朝著戴瀾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雖然他是因為恐懼而下跪，但是磕頭卻是有那麼一半出自真心實意。
不論一個人能力有多強，心機有多深，他首先都是一個人，再兇狠狡詐的人，也有良知。
李向陽如何能不知，他如今所擁有的這一切，來自於何人。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見，李向陽有能力，但卻也是在遇到戴瀾這個伯樂，方才發光發亮，可他卻是如何回報戴瀾的？用恩將仇報，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不愧疚嗎？他必然也是愧疚的，如今既已屈膝下跪，自然是趁著這個機會，真心實意的懺悔，認錯。
至於另外一半心思是，李向陽想要藉此活命，活下來才能繼續擁有如今的一切，否則活命十日有何用。
對於李向陽的舉動，戴宇皓看的清清楚楚，他面無表情道：「十日為期，操辦好你自己的後事！」
跪在地上的李向陽，聽得此言，面如土灰。
他爭辯道：「我有錯在先，我該死，但戴瀾小姐尚且需人照料，懇請你能讓我多活一些時候，等戴瀾小姐病好，再殺我也不遲。」
李向陽只能這樣說，藉此來讓自己有活命機會。
隨著李向陽說完這句話，正坐著的陳源連忙道：「少帥，這件事或許可行，畢竟她還需要靜養，若能在這附屬醫院靜養，再好不過！」
陳源屬於那種典型的和事佬，並不想坐視李向陽死。
戴宇皓皺了皺眉頭，隨後冷眼看向門外不遠處站著的周琴。
周琴注意到戴宇皓的目光，咬牙切齒道：「你看我做什麼，院長怕你，我可不怕你，你這樣的人，遲早會死在薛子陽手裡。」
戴宇皓咧嘴輕蔑笑道：「哦，是嗎？」
說話間，戴宇皓將李向陽一把提起來，「我給你一次借命的機會！」
李向陽一時間沒能明白戴宇皓的意思，滿頭霧水，「什麼？什麼借命？」
戴宇皓指了指周琴，「將她的命借給你，讓你來照顧戴瀾，若無差錯，你可繼續存活，若再有差錯，你會不得好死！」
李向陽聽完戴宇皓的話，心裡直發涼，到了這時，他哪兒還能不知道戴宇皓的意思，這已經再明顯不過。
這是要他親手殺了周琴，用這種方式來借命。
按照周琴之前的所作所為，早就該死了，用這該死之人的命借給他，這中間的威脅含義不言而喻。
戴宇皓說完話后，便將李向陽丟在了地上，沒有再管。
怎麼選擇是李向陽的事情，但是否讓李向陽活著，便是他的考慮。
周琴此時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一步步後退，她想要跑。
而就在她想要跑時，李向陽突然歇斯里地的吼道：「要是讓他們跑了，你們也別幹了！」
李向陽咆哮的對象是醫院的那群保安。
保安們見狀，均是面容遲疑，但這樣的遲疑只在一瞬間。
他們都得靠著李向陽吃飯，眼下按照李向陽的吩咐辦事，肯定不會有錯。
想要跑的周琴被保安抓住，而李向陽則是慢慢站起來，瘋狂的沖了過來。
周琴瘋狂的掙扎，她想要擺脫保安的束縛，可卻根本無法做到。
李向陽走來后，冷冷盯著周琴，「一切都是因為你，一切都是因為你，借你的命給我，我活著，你去死！」
說話間，李向陽從口袋中掏出一把手術刀。
李向陽一直有個習慣，身上無時無刻都揣著一把手術刀，是用純銀打造。
醫生有醫生的手法，知道何處最為致命。
只一刀，李向陽便劃破了周琴脖頸處大動脈。
血液猶如噴泉一般湧出，周琴臉上的血液肉眼可見的消失。
旁邊的保安全都嚇蒙了。
他們只當是要抓住周琴，沒想到李向陽是要殺了周琴。
周琴捂著脖子，竭盡全力想要堵住大動脈，但這又怎麼能做到，只能無力的倒在地上。
她眼神絕望的看著戴宇皓，看著病房，心中突然就無比悔恨起來，本來這次的渾水，她大可不必趟的。
為什麼她非要當這個出頭鳥，為什麼非要當這個馬前卒，好處沒得到一點，卻連命都要丟掉。
她想要出頭，想要上位，僅此而已，事情怎麼會轉變成這樣。
走廊處圍觀的眾多病人家屬，此刻都不勝唏噓。
或許他們都很厭惡這個周琴，或許他們都很討厭周琴，心底里巴不得她死，但此刻真就這麼眼睜睜看著她死在這兒，突然有種兔死狐悲之感。
李向陽看著周琴死去，心中卻是如釋重負，周琴死，她這條命便是借給了他，他能暫時活下來了。
人為了活命，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每個人都在掙扎著求生，區別只在於方式不一樣。
戴宇皓看著眼前這一幕，默默笑了起來。
倒不是戴宇皓生性有多殘忍，而是這一切皆是他們罪有應得。
如李向陽狼心狗肺，如周琴，睚眥必報，竟然對他躺在床上的植物人妹妹都能下手。
最初戴宇皓沒有殺她，便已經是仁慈，她的死，是她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