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遇見（三）

撞入眼帘的先是一雙桃花眼，細眼長眉，目光如炬，眼尾微微上揚。

用多年以後葉朵唯的話來說，這雙眼，勾走了她的魂，勾來了她青春年少。讓十四歲以後的她懂得，什麼叫「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追尋。一曲一場嘆，一生為一人。」

來者是一個男生，準確來說，是一個很好看的男生。身材高挑，皮膚白皙，五官清秀卻帶着一抹俊俏，一雙狹長的桃花眼最是顯眼。他穿着白色球衣，脖子上掛了條毛巾，看起來青春陽光。

「同學？需要幫忙嗎？」見眼前的女生沒什麼反應，他又問了一遍。

「啊……」葉朵唯回過神，點點頭，「謝謝」。臉有些發燙，心跳抑制不住地加速，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男生笑了笑，上前輕鬆地抱起花壇上的水，「你是要搬到哪裏去呢？」

「籃…籃球館」葉朵唯低下頭，不敢再與他對視。

「這麼巧，我也要去那，走吧。」男生沒有再等葉朵唯回答，轉過身，邁開步往前走。葉朵唯連忙跟上。

一路上，她都跟在他的後面，隔着半米的距離，看着他背影，她聞到了男生身上的味道，是一種很清爽的香草味。心跳沒有一刻慢下來，奇怪的感覺持續了一路，葉朵唯竟然希望這條路再長一點，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籃球館的中央已經站着一群人。葉朵唯剛進門就看見許陌桑和旁邊正在和他說話的王曉峰，他們在離人群較遠的觀眾席。葉朵唯鼓起勇氣，輕輕地叫了一下前面的男生「那個……」

男生回過頭，眼眸亮晶晶的，看起來十分靈動。葉朵唯覺得他的眼睛會說話。

「水要放到那邊去，我自己來吧，非常感謝你。」

「搬都搬了，還差這點距離。沒事，你帶我過去。」

在他的前面，葉朵唯感覺自己快不會走路了，當她快走出同手同腳的時候，救星出現了。

「葉朵唯？你怎麼這麼快，我剛剛和許陌桑說來幫你。」王曉峰不知何時跑到他們的面前。

「你後面是？」

還沒等葉朵唯回答，王曉峰已經激動喊道，「顧大神！」

顧大神……原來他就是那個顧璽顧大神！葉朵唯心裏小小地驚了一下，回頭看了眼站在身後的男生，只見他笑了一下，「顧大神？又哪裏跑出來的外號。」看起來很和善。

「顧大神你好，我是七班的王曉峰，是你們籃球隊的後勤志願者。」王曉峰直接略過前邊的葉朵唯到顧璽面前，「咦，你怎麼會搬水呢？你怎麼能搬水呢！讓我來！」馬上狗腿地接過顧璽手中的水。

葉朵唯轉過身，安靜地看着他們。感覺王曉峰才高大沒多久的形象又毫無保留地崩塌了。不過她在心裏承認，是她錯怪王曉峰了，至少在顧璽長得帥這方面，他一點都沒有誇張。

顧璽又笑了，眼尾翹的幅度大了些，拍了拍王曉峰的肩膀，「小夥子有前途，那就交給你了！」說完就往人群走去。

葉朵唯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發獃，為什麼他走路都那麼好看，英姿颯爽，風華正茂。

見她獃獃的，王曉峰提醒她，「走吧，放完水我們再一起過去，許陌桑說那裏在等人到齊了開會。」

「……好。」

球館中央排著隊。

後勤人員站在後面，籃球隊隊員站在前面。葉朵唯和王曉峰隨便找了一個後排的位置站在隊伍里。往第一排瞄了幾眼，葉朵唯看見顧璽就站在許陌桑的旁邊，兩人身高相當，許陌桑看起來壯一點，顧璽恰到好處。

籃球隊教練站在隊伍的前面，手裏拿着一張A4紙「各位成員，即將開始長達一個月的訓練是為了下個月市運會做準備的。每個人必須拿起十二分的精神，作為東道主，我們絕對不能給學校丟臉！」

「是！」前排的籃球隊隊員整齊響亮地回應道。

葉朵唯的目光一直被那個乾淨修長的背影吸引，他的背影真好看。喊話的時候肩膀震動了一下，脖子上的毛巾往下滑了一些，他伸手整理，暈，他的手也好好看，白皙且骨節分明。葉朵唯覺得自己快瘋了。

教練翻開A4紙，「接下來我來念一下成員配對後勤人員的名單。」

「…，…」

「許陌桑，王曉峰」念到自己熟悉的名字，葉朵唯回過神，聽見王曉峰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

「顧璽，葉朵唯。」

「好了，大家快點抓緊時間訓練。」

葉朵唯無視身旁的王曉峰發出嘰嘰喳喳的羨慕話語，腦子裏只剩嗡嗡的聲音。她的心跳又開始加速，奇怪的感覺又開始冒出來，她還是不清楚這代表着什麼，不過她能確認的是，她很高興。

大家都在找著與自己對應的人員，葉朵唯看着那個背影，他站在原地把玩着手裏的籃球。他難道，在等她的出現嗎？想到這裏，葉朵唯情不自禁地握緊拳頭，邁開步伐朝他走了過去。

走到他的背後，葉朵唯有私心的，叫了他名字「顧璽……」

原來他的名字讀起來，嘴角會自然地往上揚，尾音會不知不覺的拉長。

顧璽雙手固定住手裏的籃球，回頭，「是你啊。」磁性的聲音帶着一絲輕快。

「嗯……我叫葉朵唯。」

顧璽笑了，「剛剛聽到了。」

這是葉朵唯今天第三次看到他的笑容，除了狹長的眼尾總是上揚著，葉朵唯發現，他笑的時候嘴角會露出小虎牙。

「我現在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我現在要去訓練，你幫我把毛巾和書包一起放回我的儲物箱裏吧，書包在那邊的第一排觀眾席，黑色的，儲物箱在的休息室里。放完東西你就先走吧，今天應該沒有其他事情。」拉下脖子上的毛巾，遞給葉朵唯。

毛巾上還殘留着香草的味道。

葉朵唯接過他的毛巾，故作鎮定，「好的。」

「再見，麻煩你啦。」

手裏拿着毛巾，望着男生遠去的背影，葉朵唯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想，她應該對顧璽一見鍾情了。

……

「什麼！一見鍾情！我沒聽錯吧，你葉朵唯這個萬年鐵樹還會對人一見鍾情？到底什麼情況！」徐梓珊嘴巴大得可以塞下一個雞蛋，滿臉見了鬼的表情。

「我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但這事確確實實的發生了。」

徐梓珊靈光一閃，「你喜歡的是籃球隊的？快說是誰！」

「顧璽。」說出他的名字，葉朵唯莫名有些害羞。

「OMG！我的天哪！」徐梓珊捂著心臟躺倒在椅子上，「讓我緩一緩。」

「……」葉朵唯理解她的心情。

「你讓我捋一捋，你是說，顧璽，那個成績好長得帥性格贊的一班班長顧璽，你在看見他的第一眼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

「咦，這是我第一次聽你這麼誇除了許陌桑以外的男生。」

「我只是實事求是，我發誓我眼裏除了陌桑沒有其他人！」徐梓珊撐起身子，舉起手，「不過說來你也是神奇，顧璽從初一剛開學就在我們學校出名得不得了，你既然一直都不知道？長得帥是其次，他的成績非常好，從來沒有跌出過年級前三。他的數學和英語更是突出，據說從小學就開始參加奧數競賽和英語演講比賽，次次都能拿一等獎，簡直優秀得不得了。」

「真的好優秀……」葉朵唯感嘆，猜到顧璽很優秀，沒想到他這麼優秀。

「你真是太孤陋寡聞了吧？你們班女生天天下課討論的話題里十句有五句都會提到顧璽，我都時不時聽到。而你呢，只知道看小說。」

「很多女生喜歡他嗎？」

「那是當然的啊，他真的很受歡迎。有一次我上樓找人，一班門口的走廊，嘖嘖嘖，你是沒見到，一大堆女生站在那，為的就是看他幾眼。還有很多女生給他寫情書，據說都能堆成山了。」

也是，葉朵唯想，連她么普通的人都忍不住和別人表達出對他的喜歡，其他比她優秀得多的女生肯定會比她更大膽。

沉默了一會，葉朵唯還是想問，「那……他有女朋友嗎，或者喜歡的人？」

「女朋友應該沒有吧，要是有，那些女生早就炸翻天了。喜歡的人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覺得他看起來一身正氣，不像是會早戀的人。」

「嗯。」葉朵唯低頭，有些失落。

這麼普通的她，真的有資格喜歡這麼優秀的他嗎？

見葉朵唯的氣壓越來越低，徐梓珊連忙開口「朵朵，在我看來你比那些女生都有機會！你想想看哈，你現在可是顧璽的專用後勤呢，你怕什麼！訓練都開始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你和他至少已經是朋友了吧？」

葉朵唯搖搖頭，「沒有，都沒有說過幾句話。他一般只讓我給他放東西或者買水，我們那裏，只有我是每次都提前走的。」

「這……這說明他紳士，捨不得讓你一個女孩子乾重活！你想想王曉峰，聽說他快被我們家陌桑折磨死了，哈哈哈哈哈。」

葉朵唯敷衍地笑了兩下，她實在沒什麼興緻。

「朵朵，我覺得吧，你還是要主動點，不然照這樣下去，一個月過後你兩可能連朋友都還不是。依我看，下次你見到他的時候就主動和他說你可幫他做任何後勤工作，這是你的職責，叫他不要因為你是女生就照顧你。」

「主動說？這樣有用嗎？他會不會覺得我很奇怪。」

徐梓珊拍了拍她的腦袋，「你好不容易這麼喜歡一個人，要勇敢地邁出第一步啊！你看看我和陌桑，就是因為沒有合適的機會導致我現在還沒和他說上一句話。你就不一樣了，這是命中注定的機會啊，不好好把握，你難道想成為下一個我嗎？」

見她還是獃獃的，徐梓珊又接，「對了！說到陌桑，你別因為愛情忘記我交給你的任務啊！」

談話就徐梓珊喋喋不休的交代中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