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做一個文明的肺癆
他們這個難民區的人並不算很多,只有九百人左右。本來有更多的,但是幾個月的高溫缺水,有不少都渴死了。
看著擁擠的眾人,看著他們那沒有任何希望的眼神,如同一具行走的屍體,讓他不經覺得這個世界很荒謬。
為什麼活著都這麼艱難,每日如同活在地獄,卻還要咬牙活著。或許就像他這樣吧,明知道自己會死,卻還是想多活一天是一天。
說不定明天會更好,說不定下一刻,就會有奇迹……
「徐凌杉,8環!上月成績,5環!」
射擊區再次傳來報靶員的聲音,而人群中也再次沸騰。
「嘶,8環,我沒聽錯吧!」
「白葉已經是個怪物了,想不到這個徐凌杉還怪物一些,他們兩個這個月都能活下去了!」
「為什麼我們只能射中一環,他們分數那麼高,是不是有黑幕啊!」
「對,有黑幕,我們不服,你們這群人早就串通好了!」
人群中瞬間傳出黑幕的聲音,有幾個人為首的人更是鼓舞著周邊的人,一時間人聲鼎沸。
「他們有黑幕,我們不測試了,把他們的水搶過來!」
「他們就幾個人,我們這麼多人,搶過來大家都有水喝,不搶就得渴死!」
為首幾人再次煽風點火,一群人看著皮卡車,就如一群飢餓的野狼,紛紛撲向前。
白葉此刻也被聲音吸引,他很快就發現煽動鬧事的幾人已經躲在暴動的人群最後方。
很明顯這群人就是想煽動暴動,然後趁機搶水。
不過王燁和瘋子幾人更早看穿了幾人的心思,當人群開始暴動的時候就已經跳上了後車廂。
兩手拉著機槍,拉動槍栓后槍口壓低:
噠噠噠!噠噠噠!
一連串掃射,子彈飛射在眾人的腳下,濺起的泥土擊打在人的皮膚上都能感到撕裂的疼痛,卻沒有一個人受傷。
所有人見子彈就在自己腳下擦過,全都停止了上前的趨勢,鴉雀無聲。
而那幾個煽動的人此刻都蹲下身軀,躲在人群的最後方。
「瘋子,抓人。」
「好嘞!」
瘋子應聲丟下背包,車頂傳來哐當一聲巨響后,眾人回過神來時,瘋子已經帶領著兩人包抄到眾人的最後方,將煽動鬧事的五人紛紛制服。
尤其是瘋子那瘦弱成竹竿的身形,手裡提著兩個人,胳膊還夾了一個,如同提小雞仔一般輕鬆,給人造成了極大的視覺衝擊!
「蹲下,雙手抱頭!」
瘋子將幾人丟在地上,一時間所有的槍口都對準了五人,其中為首的早已嚇癱。
「你就是為首鬧事的?」
王燁站在車頂,一手端著機槍,那矮小的身影和死沉的機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黝黑的槍口對著那人的時候,那人連忙後退,瘋狂地搖頭:「不是我,不是我,是他們!」
白葉因為站在人群外,所以看得很清楚帶頭鬧事的就是此人。不過以王燁的經驗,自然也看得出來。
「呸!孬種!」王燁不再看他,而是轉向眾人,大聲道:「看清楚了,這就是煽動你們鬧事的人,你們沖在最前面,他們躲在最後面坐收漁翁之利!」
人群鴉雀無聲。
「他們,用你們的生命,在換取自己的利益!這種人,該不該殺?」
人群依然鴉雀無聲,只是那懼怕的目光,此刻都變成了憎恨地望著蹲在地上的五人。
不知識誰突然發聲:「該殺!」
「該殺!」
「該殺!」
「該殺!」
一時間人群中響徹起的只有兩個字,該殺!
五人被這兩個字徹底嚇破了膽,全身顫抖不已。
王燁手臂一揮,所有聲音頓時止住,隨後他那洪亮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知道你們想喝水,但是得憑實力獲得!」他將機槍放下:「像你們這樣的居民區,我們財團組織去發水的足足有兩百個!」
「你們只有九百人,平均兩百個人可以獲得三千毫升的水,也就是光你們區就要無償拿走六百千克的水,而你們區的人還是最少的!200個區,也就是說財團每個月要最低無償發放120噸水!」
「這是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時代,這是個你有水就能踐踏別人尊嚴的時代!試問有哪個財團會因為你們缺水而無償發放,一發就是連續幾個月,甚至之後都不會停!」
「如果可以,我們願意讓你們都有水喝,可是我們做不到,如果不控制水量,即便再雄厚的財團也會沒水!你們如果不去為了生存拼搏,即便我們發放再多的水,你們也會渴死!」
眾人紛紛低下頭,有些人羞愧,有些人沉思,有些人被喚起了生命中那一點活下去的希望,總之沒有一個人再有不滿的情緒。
「我相信,我們終有一天都會有水喝!我相信!」
「我相信!」
「我也相信!」
「我們都相信!」
一時間所有人的情緒高漲,他們那本來失去希望的眼睛,再一次煥發出了光芒。
白葉被這一幕深深的震撼,一場暴動在王燁的幾句話下,竟然全部洗腦!
就像一群要殺你的人,在你幾句話之下不但放下了屠刀,還要拜你為大哥,這種能力實在太過逆天!
如果他能學到這一身本事,在這亂世之中估計能增加不少活下去的砝碼。
他望向王燁的目光,多了一絲崇拜。而此刻王燁也望向他,嘴唇輕動,那口型是在說:「腹黑,你還有很多要學。」
白葉:……
「想不到這王燁還有這麼一手籠絡人心的本事,他要是想算計一個人,估計那人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此刻白葉身後傳來一道穩重的聲音,這聲音雖然穩重卻很有磁性,讓人很想聽。白葉朝身旁拍了拍,示意那人坐下。
此刻,一個白衣少年緩緩坐下,他的手指修長,微微拖了下眼鏡,而他的衣服卻像新的一樣乾淨,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然而他的身旁還放著8瓶水。
14瓶水放在一起,讓底下一群只拿到一兩瓶水的人,甚至一瓶都沒拿到的人,感覺心被扎透了一般。
「凌杉,咳咳!」白葉肺部再次傳來劇痛,咳嗽不止:「不管他是好意還是腹黑,都給了這些人活下去的希望,這才是最重要的。」
說著,他將鞋帶取下遞給徐凌杉,交給你了,這可是14瓶水,保護好了。
徐凌杉輕輕一笑,將攜帶利索的編織成麻花狀,將水平的提手串好。
14瓶水足足有21公斤重,卻被徐凌杉毫不費力地提在手上!
論力量,他是白葉所見過人中,最為強悍的一個!
天幕由刺眼慢慢轉變成火紅,再從火紅慢慢轉變成灰暗。
兩人選擇的是很少有人走的蘆葦叢,所有的蘆葦雖然已經枯萎,但是極為茂盛,兩人貓著身子穿梭在裡面,從外面看根本沒辦法找到他們的蹤跡。
只不過這滋味可不好受,奇癢無比加上草葉刮過皮膚的刺痛,讓他們覺得一頭扎進了虱子窩。
不過他們依然強忍著,如今他們有14瓶水,難保沒人打他們主意。
等兩人穿梭到蘆葦叢邊緣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暗,只能看見前方的火把依稀點亮著。
「不對,停下!」白葉連忙輕聲低喝。
「怎麼了?」
「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打著火把站在蘆葦叢前面?」
就在他話音剛落,前方果然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老大快看,蘆葦叢里有動靜!」
「嘿嘿,白葉,我看到你們了,把你們的水交出來,不然我就放火燒死你們!」另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白葉知道這兩是沖著他們來的,既然已經避無可避,倒不如索性站起來。
對面兩人都光著膀子,尖嘴猴腮臉上長滿了麻子,兩人都舉著火把一臉信誓旦旦地看著他們。
此刻微風吹過,蘆葦叢如同一波黃色的海浪在月光下翻滾,蕩漾出一片漣漪。
如果是尋常時候看肯定很美,可是如今有兩個人拿著火把站在前方二十米處,就真特么有些操蛋了。
沒有風他到還有希望闖一闖,如今有風,一點火星就能把這片蘆葦叢瞬間化為火海,想跑都沒辦法。
「你們想怎麼樣?」
「也沒想怎樣,就想要你們的水!」
「嘿嘿,老大你可真是英明,這麼絕的法子都能想出來。」一旁的男子點頭哈腰的恭維道。
另一人則是很享受這種恭維,舒服地點了點頭:「快點都交出來,不然燒死你們!」
白葉朝徐凌杉輕聲問道:「能不能砸中他們?」
「砸死都沒問題。」徐凌杉輕輕推了下眼鏡。
「那你小心點,可別砸壞了水。」
「喂,你們嘀咕什麼呢,我數三聲,不交出水我們就放火!」
白葉連忙舉手:「急什麼,我們這就給你送過來!」
「停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些什麼。」一旁的小弟附和道:「大哥,他們肯定想走過來藉機制服我們,還是讓他們扔過來穩妥。」
「沒錯,你們扔過來!」
白葉無語,如果是普通人,四十多斤的東西怎麼可能扔二十米。可惜他們遇見的是徐凌杉,這個願望還真能幫他們實現。
「這可是你們說的,別後悔哦!」
「少廢話,快……」
嘭!
14瓶水如同一顆炮彈砸中那為首男子的胸膛上,男子直接被轟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
一旁的小弟看著自己老大一瞬間被砸飛,整個人懵在原地:「這特么,還真扔過來了……」
當他回過神的時候,五根修長的手指已經捏住他的脖子,將他從地面提起。
「葉子,怎麼處理。」徐凌杉的聲音冰冷,如同死神。
「咳咳咳!」白葉捂著胸口慢慢走出蘆葦叢,站在二人面前,學著王燁的口吻:「呸!孬種,你們該不該殺?」
跟班:???
跟班的老大:???
徐凌杉直翻白眼:「你還差一挺機槍。」
「額,那還是殺了吧。」
白葉一臉沮喪的擺了擺手,看來想學王燁那籠絡人心的本事還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兒。
叮!
就在這時,他腦袋裡再次響起之前的清脆聲:
檢測用戶正在剝奪他人生命,請用戶放他人一條生路,做一個文明的肺癆。
做一個文明的肺癆是什麼鬼?而且為什麼有聲音會在自己的腦袋裡說話?
「你是誰?」
被徐凌杉提起的男子連忙掙扎道:「我叫王二狗!」
「沒問你。」
王二狗:……
用戶可以叫我文明,發布任務:
放他人一條生路。
獎勵:
1點文明值。
「文明值有什麼用,還有,你是什麼東西?」
「可以解決你肺癆的東西,還有,我不是東西」
文明:……
「用戶,請你不要隨意爆粗口……」
白葉:……
是你自己罵自己的好嗎?
不過能在自己腦袋裡說話的東西,而且還是關係到自己哮喘病的事,最好還是看看再說。
「凌杉,先將他們壓過來,還有點用處。」
徐凌杉疑惑的看了一眼,不過還是將二人踢到了白葉腳下,而且是真踢,血都吐了一地的那種……
看著如同兩隻死魚的人,白葉有點好奇,文明值這東西好像從來沒聽過,印象中父母也沒提及過這東西的存在。
「是不是一定要放他們一條生路?」
文明:是的。
「好吧,凌杉,放他們一條生路。」
徐凌杉:「斬草不除根,害人害終生啊。」
「沒事,放他們一條生路,畢竟活著都不容易。」
兩人看見白葉那和藹的模樣,如同看見了天使。想不到竟然有人真的不計較自己的罪過,哪怕他們要殺他,也能寬恕。
喜悅的淚水被兩人硬生生擠成了悲傷模樣,他們感覺自己遇上了傻子,千年不遇的傻子。
徐凌杉無奈地聳了聳肩:「滾吧!」
兩人連忙起身,彷彿地上吐的血不是他們的一樣。
白葉忙道:「等一下。」
嘭!嘭!
兩道殘影跌落在一旁,地上再次多出兩攤鮮血。
「大哥,您這是要鬧哪樣?」二人此刻真的想哭,而且已經哭了!
沒有這種說放了又給提回來的吧,貓捉耗子也不帶這樣的吧!
白葉沒有搭理他們,而是朝徐凌杉道:「我說放他們一條生路,只是一條生路,懂不懂?」
徐凌杉推了推眼鏡,搖頭:「不懂。不殺不放,你到底鬧哪樣?」
白葉無奈地搖頭,感覺說話好累。
「把他們腿腳都打斷,留一口氣就行。」
「……」徐凌杉:「你這放一條生路的方式,好特么特別……」
兩人在聽到白葉的話后第一反應就是逃跑,可是再次化作兩道殘影倒飛出去。
緊接著是來自徐凌杉地獄式的毒打,而比這地獄式毒打更恐怖的是背後那個看似一拳就能打死的少年。
他們真後悔沒有聽回來難民的勸告,不要去惹這兩個人,尤其是白葉!
慘叫聲響徹天際,白葉看著身後清風浮動的蘆葦叢,張開雙臂享受著涼風從每一個毛孔穿透的舒暢感。
對於身後的慘叫聲,他早已學會屏蔽。
如果說他是如何從一個五歲的肺癆活到現在,那就是殺伐果斷,對自己殘忍,對敵人更殘忍!
在這個世道,仁慈,就是最大的殘忍……
叮!
文明:檢測用戶成功放他人一條生路,獎勵文明值+1;
叮!
文明:檢測用戶擁有廢品人體強化劑,以用戶目前狀態服用,死亡率200%。
白葉下了一跳,感覺口袋裡的東西就像個定時炸彈。
這特么是九死一生?簡直是十死無生好么?
好在自己沒有當場喝下,不然凌杉這個月可以活得很瀟洒啊!
叮!
文明:用戶可以使用1點文明值改善藥劑,服用后,從此不再是肺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