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寫在卷中的話——小說家的快樂

其實說是小說家有些大言不慚了，只是想借用這個名稱來喧一喧近段時間來創作小說的感慨。

我這40年按老婆的話說什麼都沒幹成，唯獨讀了一肚子沒用的書，既不能騙來衣食，也不能換來房子，是真真正正的一個百無一用的書生。

確實如此，平生唯愛讀書，愛讀閑書，後來又愛上了網路小說，又愛歷史、玄幻。從《上品寒士》、《新宋》到《回到明朝當王爺》，再到《慶余年》、《贅婿》，真可謂閱文無數，空想多年。

因為機不離手，讓老婆罵之鬧之厭之惡之，但也只能治得一時，不過三天又與手機合體了，如此這般幾次之後，老婆無奈敗退便只好聽之任之了，只是偶爾來上一句，「看了這麼多，你寫一本也讓我看看」，鄙夷之態盡在其中。

聽得多了便深以為恥，倒激起了幾分鬥志，堂堂男兒豈能讓婦人看清？便冥思苦想幾日幾夜之後決定付諸行動，寫一本關於張居正改革的小說來。

因為最喜明朝的華服漢章，最嘆一代君王弔死煤山的悲壯，所以想借當今的穿越熱潮，改變一下老朱家的悲劇命運，說到這兒才驚覺，原來自己沒有前面說的那麼偉大，只是想替自己的本家改改風水（小的亦姓朱，不知若干若干年前是否與元璋老祖同出一脈）。

真正動起筆來才明白知易行難真的是至理名言。雖是不太嚴肅的網路穿越歷史小說，但既然有了歷史的標籤，總得遵循歷史的主線，儘可能還原歷史的面貌，讓一顆自由不羈的現代心靈包括在寬袍大袖儒雅風流的明代士子身上吧。

於是看了《張居正大傳》、《萬曆十五年》《大明權力場》等著作，查閱了有明一朝的歷史年鑒，對萬曆一朝，尤其是萬曆十五年之前的歷史做了筆記，可謂下了好大一番功夫。就這樣，開頭也是幾易其稿，最後才形成了這般模樣，書名也蹭了一下熱度定為《新萬曆十五年》。

從2019年4月30日到今天，2020年3月13日，時間已過了300多天，而我卻只發表了95章，期間斷更數月，可謂網上最被讀者仇視的寫手了，好在直到今日我所毒害者不過寥寥百人而已，恐怕現在連百人都不足了。但人緣再次，總還有幾個可愛的書友在默默關注著，尤其是一位叫「初綻遇見新我」的盆友連續投了25張推薦票，小的足感盛情，倍受鼓舞，謝謝了！

記得當初在創世中文網註冊之後發表了20來章的時候，就有責編來郵件告知可以簽約，我欣喜若狂，在老婆面前很是囂張了一番之後，則是網上填表，列印合同，可真正要簽合同的時候我卻猶豫了。合同可是有法律效力的東東，不簽沒事，簽了就要擔責，我很懷疑自己履行合同條款的能力，比如每月的完成量這個小小的基本的要求，幾經思考之後我退縮了，列印的合同束之高閣，先寫著看吧。果不其然，當寫到第75章時不能自圓其說了，停筆，這一停便是半年。

我原以為還會無限期的停下去，誰知在二月的某天突然看到列印的文稿被女兒翻動著，嘴裡自豪的說，爸爸這是你寫的小說都這麼多了。一時間我五味雜陳，有自得，更多的是羞慚。女兒，老爸可當不得你這麼誇。

為了在女兒面前樹立一些為父的尊嚴，我又重拾紙筆寫了起來，每天一章，不想竟這般接續下來，到現在頗有點漸入佳境的感覺來。

我以為小說中的人物是自行成長的，當你給他創設好生存的土壤之後，他會自然而然的長成你想要的樣子，甚至有時候他會長得出人意料卻又給你意外之喜，你不由得會想原來是這樣啊，原來還可以這樣啊！

歷史典籍中對張懋修只有寥寥幾筆，其中最為重要的幾句便是「雖然出生宰相之家，卻無紈絝之習，自幼積學好古，輕約若寒素」。我便是依據這些創設了《新萬曆十五年》中的張懋修，一個企圖逆天改命的內心自由不羈，重情重義的新明人。我知道他最終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卻不知道他怎樣走到最後一步。只能每天去完成一點，甚至我早晨起來寫下來的和晚上定稿的都完全不同，那只是因為定稿的時候懋修自然而然成了這個樣子，我想這可能會更接近那個最終的他吧。

再好比我這兩天寫的謝姨娘，最初我真的只想寫一個張三李四之流的路人甲，過渡一下情節，可寫著寫著，我突然覺得謝姨娘該有個名字，所以她就叫了謝媚，可有名有姓之後我又覺得謝媚應該想要活，而且要活得自由，活得精彩，活成謝媚的樣子，而不是一個男人的附屬品，於是變成了懋修眼中的幽蘭，時而靜雅時而狠厲時而美艷時而溫婉，我不知道她何以會這樣，但她現在就成了這樣，我不知道他以後會怎樣變化，但我想他只會變得越來越是謝美而不是其他的那個誰。

我為自己能夠擁有這種創造一個新世界的能力而自豪，儘管這是一個也許有些可笑的虛幻世界，但我還是因此鼓足了幹勁，每天都為這個新世界的版圖貢獻著自己拙劣的筆墨，為它種一株草添一片瓦，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我想這可能就是小說家的快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