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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根細針同時穿透了頭皮和骨頭刺中了裡面的腦子,不會有血液或者是腦漿流出來,超越忍耐極限的疼痛被緊緊地包裹在頭骨與皮肉裡面。如果此時他還是個活人的話,嘴唇早已咬破,現如今,他緊閉著雙眼試圖保持一點點的清明。

事實上,祁宏早有心理準備,曾幾何時黑楚風就窺探過他腦中的記憶,那時候他以為自己會死,意外的以反窺對方的記憶而逃過一次劫難。但那種痛苦他無法忘記,本以為自己完全能夠熬得住黑楚文的靈力,卻不料,黑楚風與黑楚文的靈力差異簡直是令人咋舌。

又是無限壓抑的沉默,在浴室里黑楚文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去觀察祁宏的表情,他的眼睛不知在何時閉上了,臉上的表情越發的沉重起來。不曉得他究竟看到了哪裡,乍然間瞪起雙瞳驚愕地看著祁宏。發現他的魂魄透明的幾乎要消失,嚇得連忙將靈力從腦子裡抽出來,對方好像是失去了唯一的依靠癱坐在地上。

手忙腳亂地掰開他的手,黑楚文把金符塞進了祁宏的嘴裡,聲音幾乎在顫抖著,嘴巴張張合合緊張地說:「你,含,別吞了,含著。」

金符入了口,一股暖流傳達至四肢百骸,祁宏為了保留一些體力閉目養神,無心再去揣摩黑楚文此刻的心思,只能聽見耳邊那沉重的呼吸聲。這呼吸聲像極了催眠曲,薄弱的意識漸漸消弭。

「不能睡,祁宏!張開眼睛,祁宏,聽見沒有?」黑楚文使勁搖晃著開始實體化的魂魄,慌亂間竟忘了自己的靈力可幫他恢復清明,大聲地叫喊拚命地搖動都是下意識間的行為,見他仍舊昏迷的樣子,急躁的又去打他的耳光,就像是第一次發現他魂魄受損無法醒來時一樣。

臉頰上的痛覺火辣辣的,祁宏不想醒來也不成了。他睜開了眼睛,映入視線的是身邊人幾乎快要落淚的一雙重瞳,不禁苦笑道:「真難看。」

「謝天謝地,你終於挺過來了。」黑楚文如釋重負,也跟著跌坐在地上,只是他的手仍舊抱著祁宏,比剛才還要用力。

浴室,再度恢復了安靜,只是不再有令人窒息的壓抑感。祁宏的手微顫著抱住了黑楚文的臂膀依靠在他的懷裡,沒有被推開,也沒有回應,他與他就這樣像是雕像靜坐著。

幾分鐘過後,祁宏突然感覺到了無形無邊的殺氣,抬起頭看著黑楚文:「你,都看到了?」

「嗯。」

「說點什麼,你一聲不吭我心裡沒底。」

祭靈師不肯回答這個問題,臉上沒什麼表情也因此無法揣測他的想法。祁宏扭回頭嘆息著,不知道接下來還需要做什麼,也許是回到了熟悉的懷抱,他發覺自己變的遲鈍了,心中有一種不樂觀的念頭,是想要讓這一刻成為永恆。但是,現實中的嚴峻局面容不得他沉溺在情愛之中!

心,很亂。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事情真相,也不再對自己恨之入骨。那麼,自己要原諒他嗎?他背叛了彼此的感情,在倆人精心呵護的家中與陌生男人纏綿恩愛,這份罪,自己能忘記嗎?即便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幻的,自己看到了他出軌卻是無法抹去的記憶。今後,會有隔閡了?

想到這裡,祁宏自嘲地笑了。為情而擾也該分個時候,眼下還都沒有解開這個迷,想要為伊消得人憔悴也等把事情了解了再說。

重新打起精神來,祁宏推開了黑楚文,轉身與他對面而坐:「我懷疑是你找到的那些梵文有問題,我已經記不住了那些古怪的字了,楚文,你應該還記得。」

聞言,黑楚文的頭垂了下去,悶悶地說:「你身上沒有被施過法的痕迹,所以,我知道你腦子裡的記憶是真實的。但是,我不覺得有人能在我身上動手腳而毫無破綻。」

眼中閃過一點疑惑,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眼前的人,祁宏冷靜地問:「你什麼意思?不相信我?」

突然,黑楚文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祁宏,那表情怎麼看都是非常狠戾的,祁宏下意識的開始後退,不等他開口說,黑楚文猛撲過來發了瘋一樣的吻他。

一瞬間的呆愣,祁宏的心被刺得生疼,猛地推開了黑楚文,警告他:「別碰我。你身上還有那個男人的味道。」

黑楚文把人抓進懷裡又是揉搓又是吻咬,彷彿要將壓抑已久的恨與愛都宣洩出來。他不管他的質問,也不顧自己背叛的事實,幾個月來的苦痛難以用任何一種語言表達清楚。是突然而來的事實和為了自己不惜自殺的祁宏將驚喜和悔痛同時壓在他的肩上,錯亂的思緒,絞痛的心情,只有這瘋狂的親吻才能緩解下來。

錯綜複雜的現實是一把雙刃劍,傷了他,也傷了他。

祁宏迷醉了,不知何時抱住黑楚文的手也在不停地撫摸著,吻咬在一起的唇紅腫不堪,絲絲的疼點點的甜。在喘息之間不可抑制的呻吟溢出口中,渲染著瘋狂的親密變成了炙熱的修羅場,想要滿足彼此就要奉上骨血靈肉,這樣才能抹殺心中的痛。

想必是那聲聲的呻吟勾起了什麼東西,黑楚文彎下腰像以往親密時那樣咬住了祁宏的喉結,對方激靈了一下,雙腿發軟被黑楚文趁機壓在了冰涼的地上。

急躁的雙手似要撕毀所有的衣物,祁宏抱著他微微發抖的身子開始一聲聲地呼喚著:「楚文,楚文……」而名字的主人卻不肯抬起頭來也不肯回答一聲,只是手越發地抖了起來,牙齒也咬得咯咯直響。

如果沒有人來打擾,他們一定會做到最後。所以,當夏凌歌和黑楚風闖進來的時候,第一個恢復了清醒的人是祁宏。他臊的想要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偏偏身上的人無視闖入者,壓在他身上一口一口咬著他的鎖骨。

「我操!黑子,你他媽的沒完了?」夏凌歌氣得走過去給了黑楚文一腳,趁他抬頭瞪著自己的時候,把人扯了起來。

這其中,最無語最無奈最無辜的當屬黑楚風,他可是各項指標都健康的大好青年,目睹了兩個男人如火如荼的場面,內心實在為自己感到憂心。不等他那憂心的嘆息涌到喉嚨,夏凌歌那邊便開始質問起來。

「你們倆有心沒心?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辦事呢?祁宏,你看看,你自己看看現在幾點了?」

「你的手錶是五點半。」

「我讓你幾點出去?」

「六點之前。」

「你拿我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別廢話了,趕緊回去,再晚就來不及了。」夏凌歌急著讓祁宏的魂魄回到肉身,伸出手拉著他就要跑。哪知黑楚文一巴掌拍掉他那隻爪子,悶呼呼地說:「不用你多事。」

「黑子,你真是狼心狗肺!你抱著新歡爽得要死那時候我可是為了你們倆忙碌奔波。」

忽然,祁宏用力地甩開了黑楚文的手,推開他率先走了出去。不用問也明白,祁宏為了那新歡的事生氣,這下子,黑楚文有點傻眼,夏凌歌有點幸災樂禍,至於黑楚風,他仍在三無中保持淡定。

三個異能人士為他遮光避陽,一路平安地回到了夏凌歌的家中。這一路上,黑楚文都不敢跟祁宏說話,因為他始終保持著冷冷的面色。到了夏家,黑楚文一馬當先為祁宏的肉身治癒傷口,恭請他的魂魄回到肉身的時候,人家祁宏看都不看他一眼。八卦法師在黑楚文的耳邊說了些什麼,結果挨了好幾拳。

好歹算是有驚無險地復活了,祁宏活動著僵硬的身子,開口道:「現在必須找出這個世界的破綻,想辦法讓一切恢復過來。楚文,你怎麼看?」

一聽祁宏是在對他說話,黑楚文難掩喜悅的表情,卻又不好意思被夏凌歌那鄙視的眼神盯著,只好故作正經地說:「我在你記憶里看到了整個過程,我想,那些梵文是沒問題的。」

「理由呢?」祁宏問道。

「我們倆記憶中的梵文不一樣,我記得那是一段上古咒語,而你看到的梵文是一段古蘭經。所以,我想問題不是出在梵文上。相比梵文而言,我更懷疑這是個類似夢境的世界。你回憶一下,吳靜也是夢中見到了一個男人並與他相戀一場,這跟你現在的情況有些相似。」

「不對。」祁宏反駁道。他掃了一眼黑楚風,見他一臉的疑惑便問道:「楚風,你怎麼看?」

「我知道的本來就不多,沒什麼看法。」

是錯覺還是自己多心?他覺得黑楚風不大對勁,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暫時把這個疑問壓在心裡,對黑楚文說:「吳靜夢中發生的事多多少少在現實中也出現了,但是我不一樣。再者說,如果這是我的夢境,那你們都是怎麼回事?你們是真是假?」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祁宏在三人的臉上巡視一番無奈地搖搖頭:「看來還是得靠我自己啊。」這本無心的話忽然勾起了他的記憶,記得還沒有發現那梵文的時候,黑楚文曾經說過:「你只要相信自己就好了,不能總是依賴我啊。」

淺淺的笑容掛在嘴角,祁宏靠在床頭略有些興奮地說:「我來做一個假設。假設這個法術就是針對我的,所以,以我為原點,確切地說以我的記憶、意識為原點而演化出以單元為形式的關係人。」

「不明白。」夏凌歌撓頭,這種談話對他而言不止枯燥而且過於複雜。

「我知道這很難明白,我盡量說的簡單一點。從頭說起,我中了對方的法術來到自己的意識世界中,當我發現自己處於不正常的環境時,第一反應就是會想到楚文,然後,我就見到了楚文,這就是第一個單元。單元內容很簡單,在我潛意識中害怕他離我而去,這個世界的某種規則把我最害怕的事變成了現實,這就是楚文的單元。

接著,我被楚文傷害之後馬上會想到同行的楚風,果然,我就見到了他,這就是楚風的單元。在他的單元里,我也是拚命地想著有人可以幫我,楚風幫了我。」

另外三人聽到這裡都明白了七七八八,只不過,黑楚風似乎還有更大的疑問,他問道:「那黑虞是怎麼回事?你意識里有他,為什麼這個世界卻沒有他?」

要說老實話,這事祁宏也不明白。他覺得自己的推測絕對不會有錯,問題是為什麼這個世界沒有黑虞的存在?

這時候,黑楚文將手中的溫水送到祁宏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喝點。」

肩頭上的手很溫柔地摟著,祁宏知道黑楚風和凌歌都在觀察自己對黑楚文的態度。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祁宏把臉扭到另一邊,說道:「我知道也許不該責怪你,但是……拜託,在事情沒有結束以前,你,你不要靠近我。」

夏凌歌心軟,看好友尷尬又難過的樣子就開口勸了勸:「祁宏,黑子有錯是不假,可他也是受害人。現在是非常時期,你能不能秋後算賬?你要是氣不過就狠狠揍他一頓。」說著,他把黑楚文推到了祁宏的身上。

突然靠近的兩個人眼睛看著眼睛,一個急切,一個漠然。祁宏輕輕地推開了黑楚文,臉上的脆弱讓人不忍再看第二眼。被拒絕的人知道自己走得太遠了,即便想要回頭恐怕也難以得到他的原諒,黑楚文起了身,默默地走到門外坐在了台階上。

旭日冉冉,卻難以照亮兩顆灰暗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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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祭靈師 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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