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行知 第一章:半塊玉璧

第一卷:行知 第一章:半塊玉璧

歲月如白駒過隙,倏忽即逝。

彈指一揮間,悠悠十五載。

前世,他是個孤兒,未嘗人情冷暖,只知世態炎涼。

這一世,他有了一個家。有疼他的爹娘,有黏他的妹妹,還結交了一幫肝膽相照的「狐群狗黨。雖然日子過的清貧,嬴澈心中卻也是萬分知足。」

重活一世。

帶着前世的記憶,從新開始。

盤膝掐訣,端坐在山坡上,俯瞰山下的村莊,還有遠處遙遙在望的宏偉城牆。春風拂過,一抹知足的笑掛在嘴角。

「有家的感覺真好。」

習慣性掏出掛在脖頸處的一塊玉璧,輕撫玉璧,像是在撫摸一具美艷絕倫的嬌軀。

不,準確的說,這隻能算是半塊玉璧。

切面明顯,像是被人以一種非常精湛的技藝,從中間割斷。玉璧呈墨綠色,壁面雕刻着一枚栩栩如生的龍頭和半截龍身。奇怪的是,龍頭的上方,懸著一柄長劍。

爹說過,這半塊玉璧是他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出生時,脖子裏就掛着半塊玉璧。

村裏老人得知此事,說嬴澈乃是上界的仙人下凡渡劫,懷帶着的玉璧就是證明他身份的最好物證。不過,嬴澈只當這是笑談罷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前世,是一個活在病痛折磨中的可憐人。

「上輩子的事,都過去了!」

吐出一口濁氣,將玉璧重新塞回衣服里。閑暇之時,貪婪的享受這來之不易的愜意時光。

帶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位「靈魂擺渡人」,在離開之際,曾教給他一段無名九字心訣。並囑咐他每日要打坐,默念九字心訣一個時辰。

滅,一,為,立,無,天,道,死,靈。

十餘年,他消瘦的身影,每一天都會出現在這一片生滿青草的山坡,從未間斷。

他不知道「靈魂擺渡人」是誰,更不知道這九個字的真義。

他也無數次幻想過,自己會像前世里那些穿越小說中的主角一樣,穿越異世,擁有強大的金手指,獲得海量的修行資源。擁有無數少女為之傾心的魅力,擁有彈指間可以毀滅自己想要毀滅的一切的實力。

可現實與他想像的,好像並不一樣。

除了「靈魂擺渡人」教授並叮囑他每日修行的無名九字心訣之外,根本就沒有金手指。

而且,一如十幾年從未間斷的打坐,他好像與普通人並無不同。

氣沉丹海,心無外物。

掐著決,閉着眼,一動不動,宛如石化的人形雕塑。

驀地。

一聲聲急促的叫喊聲,將嬴澈從記憶中帶回現世。抬眼看去,朱八正拖着胖墩的身子,邊喊便朝着嬴澈揮手。

「澈哥,澈哥!」

「澈哥,你爹被人打傷了,快跟我回家!」

「打傷。」

一瞬間,嬴澈大腦充血,竟然愣在原地。

前世從未感受過親情的嬴澈,對爹娘和妹妹看得比自己還要重,聽聞爹爹受傷,嬴澈哪裏還能承受的住。受傷這兩個字,像是積壓在他心中的鬱結,有種剜心般的窒息感。

「澈哥,澈哥,你發什麼愣啊,快走啊。」

胖子朱八這句話叫醒了他,撒開腿瘋了似的朝山下跑去。

「澈哥,等...等等我,我跑不動了。」

山下的三間茅屋,便是嬴澈的家。

此時,本不寬敞的小院中,站着七八個村民,正翹着腳朝房間里瞧。嬴澈跑進房間,村裏的許大夫正閉着眼幫爹爹查看傷勢。

「許大夫,澈他爹怎麼樣了?」樸素的女人正一臉焦灼的問道。

許大夫嘆了口氣,停止了檢查。

「吟姝啊,不悔全身上下雖只有一處刀傷,且傷口並不致命。但是...」

聽見不致命,原本緊張焦急地女人稍稍安心,卻在聽見許大夫遲疑的但是之後,一顆心立刻又懸到嗓子眼,眼淚撲簌撲簌的掉落。

「但是什麼?」女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許大夫閉着眼,艱難的吐出一句。

「刀上淬了毒。」

「毒!」

一瞬間,女人只感覺天塌地陷,雙眼一黑,身子朝後倒下。

「娘!」

嬴澈大叫一聲,將娘親扶到桌前坐下,轉身走到許大夫面前,噗通跪下。「許爺爺,求您救救我爹。求您救救...」

「阿澈,快起來,快起來。」

許大夫邊將嬴澈扶起,一邊說道。

「你爹腹部傷口上,雖然被我塗了解毒藥粉。但是就目前情況來看,他的情況並不樂觀,毒素入侵雖然得到遏制,但並不是停止,依舊還在擴散,只不過擴散蔓延的速度慢了許多。」

「那...我爹中的什麼毒?哪裏才有解藥?」嬴澈急忙問道。

「斷腸散,中此毒者,十日內若不服用解藥,便會肝腸寸斷而死。」儘管許大夫不願意說,但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斷腸散,怎麼會...怎麼會...」

眼淚滑落,嬴澈心中生出一股難言的無力感。

這種感覺,如同前世得病,明明不想死,卻無可奈何。

斷腸散,是一種很有名的毒藥,並非無解。至於解藥,東陵郡城中的藥店就有售賣,只不過售價卻是高的驚人。

「謝謝您,許爺爺!麻煩許爺爺了,至於解藥,我去想辦法。」嬴澈看向許大夫,強行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轉身便要離去。

「阿澈,你要幹嘛?」許大夫連連喊道。

「我去城中買解藥。」強忍着淚水,嬴澈咬着牙說道。

「胡鬧!」

許大夫喝斥一聲,走到嬴澈身前將其拉住。

「孩子,許爺爺理解你的心情,可...斷腸散的解藥,一粒十金,你爹這種情況,最少要三粒解藥才能痊癒。你告訴我,你拿什麼買,或者你告訴許爺爺,你去哪裏找這三十枚金幣?」

許大夫說的沒錯。

一粒解藥就要十枚金幣。

月國,流通的貨幣有三種。

銅幣,銀幣,金幣。

如果換算成地球上人民幣的匯率,一枚銅幣相當於一百塊錢。一枚銀幣相當於十枚銅幣,也就是一千塊錢。一枚金幣,相當於十枚銀幣,等同於一萬...

一粒解藥,就要十枚金幣,也就是十萬塊錢。

爹爹的毒,需要三粒解藥,也就是三十枚金幣,三十萬...

陵山村,即便舉全村之力,都不一定能湊出十枚金幣。更何況三十枚?且先不說陵山村,即便是生活在東陵郡城的城裏家庭,也不一定就能拿得出十枚金幣。

所以,窮人中了斷腸散,家人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中毒者在痛苦中死去,有心而無力。

焦灼之際,娘親吟姝醒來。

「阿澈!阿澈!」

「娘,您好好休息一會,我去城裏找林先生借錢,若林先生願意借給我,這輩子就算是給林先生做牛做馬,我也願意。」

嬴澈口中的林先生,是東陵郡行知書院的院長林一夫。

嬴澈帶着前世的記憶,擁有強悍的文學功底。也正因如此,在他九歲時,便全通讀了行知書院全部的課程,並被行知書院的院長林一夫視為東陵郡的文學鬼才。

「找林先生,能行嗎...」

說到底,她們一家認識的,並且能拿出錢的人,或許只有行知書院的院長林一夫了。

想到此,娘親也動心了,也願意讓兒子去試一試。

「娘,你在家好好照顧爹,不管行不行,總歸要試試。」說着,嬴澈邁開步子就要走。

「阿澈。」娘親輕喚。

「替娘轉告林先生,若是你爹能醒,我們一家就給林先生當牛做馬。另外,先別告訴澄兒你爹的事。」淚水掛在眼眶,強撐著身子叮囑道。

「放心吧,娘。澄澄晚上住在書院,沒有其他的事,不到假期是回不來的。」嬴澈說完出了房間。

掃過一眼院中的七八名村民,微皺眉頭,邁步走了過去。「大壯叔,你跟我爹一起去城裏送山貨,可知是誰害了我爹?」嬴澈問道。

大壯叔,是一個四十多歲,老實巴交的漢子。聽聞嬴澈發問,大壯叔狠狠握了握拳頭,片刻又鬆開,眼中隱隱有着絲絲恐懼。

「阿澈,算了吧。我們鬥不過人家。」

見大壯叔竟然勸他算了,不由怒火中燒。

「算了?如果弄不到錢,我爹就會死!大壯叔你竟然勸我算了?」

說着,目光掃向其他幾位村民。

「各位叔叔,你們都是看着我長大的,我嬴澈雖成不了什麼大器,但也絕對不是孬種!我不會眼睜睜的看着我爹在痛苦中死去。所以,我現在要去城裏找林先生借錢給我爹買葯。但是,我要知道害我爹的人是誰,雖然我現在沒有能力報仇,但俗話說的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嬴澈可以忍,也可以等。大壯叔,請告訴我,害我爹的人,是誰!」

「是沈氏商號掌柜,沈三爺!」大壯叔嘆了口氣,說出一個名字。

牙齒咬的咯咯作響,雙拳緊握,從齒間吐出一句。

「沈三!早晚有一天,我嬴澈會讓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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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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