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媽媽的不滿足

還記得拿冠軍的那天晚上，她提前溜出來了，本想給林泉一個驚喜，可最後竟給自己過了個黑色星期五。

脫離了飯局的約束，她腳步輕快的往家裡跑。夏天的晚上無處不在的蟲鳴聲讓她的內心得到短暫的安慰，四周的路燈像是鑲嵌在夜空里的星星一樣。她抬頭數著天上的星星，數著沿路的樓房，再數著亮著燈的人家。

倏爾，她看見自家的燈亮了。

莫非是媽媽回家了？

太好了。

最後兩百米，她一路狂奔。

「誒呀，我的天哪，這次比賽你們又拿了金獎，嘖嘖，我家阿川就是學習不好，你看看她，平時不是都和你們走在一起的嗎，怎麼都不見提高，現在連才藝都比不了。你看看都這個點了，這丫頭也不見回家，等她回來我可得好好說說她，怎麼能這麼懶散呢。」

才走到樓下，姜川就聽見母親羨慕的語氣。

她總是這樣。

劇烈跳動的心臟慢了一拍，躊躇著不想上樓，直到話題結束。

樓道上的感應燈時好時壞，昏暗的光線底下只能大概看見腳底的樓梯。她低著頭往上爬，腳步聲漸低，燈光熄滅。

「你上個樓梯要走一年嘛？」

熟悉的聲音冷不丁的從頭頂傳過來。

抬頭，燈亮。

是她喜歡的模樣。

「你~」

「你媽回來了，做好心裡準備吧，這個學期的期末考，你還是落在我們後面。」

「周末幹了什麼我不打算過問，不過你的情況我已經和你媽交代了，自求多福吧！」

呵，女孩像是吃了一顆包著糖衣的藥丸。甜蜜只是假象，苦澀才是本來面目。注視著男孩離開，姜川像是坐了一趟過山車一樣。沉默片刻，她撲哧一笑，眼裡夾雜著淚水。女孩在心裡嘲笑自己，緊張什麼。

進了屋，母親臉色有點難看。母親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姜川回望者她，相顧無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之間的消息需要別人來傳達。陌生感像是條裂縫越來越寬。醞釀很久，臨到睡覺姚婷才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你真的要留在這裡讀書，不和我們一起過去嗎？」

「為什麼要過去」，她背對著自己的母親，「這麼多年了，總是搬來搬去的有意思嗎？你要去那邊工作就去吧，我可以管好自己的。」

女孩倔強的背影讓她有些心疼，孩子長大了很多事情都管不了了。可那份作為母親的責任感卻讓她狠下心來。

「嗨，那就隨你吧，不過要是你的學習上出了什麼岔子這件事情就由不得你了。」

可她還小，有些彎路是走不得的。姚婷語重心長，孩子雖然不在身邊可這該管的還是得管。

姜川聽到熟悉的語氣，是她厭惡的樣子。習慣性的頤指氣使，毫無由來的指責。

「這麼久不見你就是這樣關心我的是吧。」

語氣中散發出濃濃的嘲諷，女孩身體微微顫抖，強忍著眼淚。每一次的爭鋒相對，姜川都沒討到半分好處。總是忍不住流眼淚，姚婷覺得她在耍小孩子脾氣，哭的稀里嘩啦不過是還沒成熟的表現。

「不可能的。」

女孩嘴角抽搐，她努力控制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眼淚悄悄地滑落。

「欸，別這麼犟，你還小。」

「是嗎，那還是不勞煩你費心了。我自有分寸。」

嘭，房門被狠狠關上。

一扇薄薄的木板隔著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