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章 騎虎

從吵亂了瘋狂到寂靜的無聲，一瞬間，幡然了華麗的轉變。

沐雲妍放下茶杯之際，便是眾人定格之時，毫無來由的，就像根深蒂固的反射神經一樣，即使，事後自己大為惱火，可是事前，卻是毫不猶豫地那樣做了，那個時候，腦袋裏是空無的，懾於那如風般的氣場，看似輕飄，然而卻能在頃刻之間將你席捲，拋至上空，然後，把你摔個徹底粉碎！

虛浮的表面，總是將暗涌鋒芒藏在了背後。

這是那主最拿手的手段。

經過一場毫無水平的亂戰，到最後，舒清兒與綠瑩都未能分出個勝負。

乞丐潑婦的妝容毫不猶豫地替代了原本鮮麗的華貴外表，只留下那兩張看似還算的上唯一完好無損的臉孔。

直到停戰的那一刻，各自的爪子還依然堅強地抓在對方的身上，毫不退讓，就像衝鋒在前的鐵騎，該有的氣勢，它是一分也不少。

只是此刻——

當主位上的那人笑着看向她們的時候——

那是——說不出來的驚心動魄。

舒清兒與綠瑩同時一震，這個時候，她們似乎才恍然驚醒回神，心顫一瞬，就像做錯了事的孩子被當場抓住的一刻，她們立馬在同時刻收回了自己的手，快速地收羅著自己的外表，趕緊地站了好。

眼前，臨近的地方，一片狼藉，眾女的臉色拔過了黑雲，沒有一個是晴明的，若說唯一，也只有那主一人有這心思而已。

「王妃，我們……」

「王妃姐姐，這可不關我的事，是她先動的手的，我不過只是護著自己而已，嗚——，好疼啊。」

比起舒清兒，綠瑩顯然有心思的多。

未開口，先跪下，那一聲脆響實打實，那一刻，綠瑩似乎還輕呼了一聲，因為，這腳上的疼可遠遠比不上腦袋搬家時的疼，綠瑩生生忍住，這會兒，心裏是精光的很。

「綠瑩，你這個賤人，要不是你挑起事，我又怎麼會先動手！」舒清兒看不過去，斷然駁斥。

「哼，就你那點破事，做了，還不讓人說不成！」綠瑩抬頭，爭鋒迎對。

「你！」

舒清兒面赤，一句話就像是被掐在了喉嚨里，叫她上不去，下不來，本就氣血上涌，此時，是直衝了理智的腦門，二話不說，立馬一個上前，伸出手便朝着地上的綠瑩狠狠地掐了過去。這一招，似乎百試不爽，而綠瑩又怎會示弱，立馬回擊，一場女人間的戰爭戲碼頓時再次上演。

這一次，似乎是舒清兒佔了上風，得先機，占高處，赫然出其不意，快了一步。漸漸，綠瑩整就一個處於被挨打的狀態，尖利的刺叫，痛呼一片，瘋狂的反擊與擺脫之下，她大有豁出去的勢頭。

女人們剛鬆開來的心緊跟着又是一緊，不自覺地都把目光瞄向了那正位上的主。

讓人難耐。

是氣氛。

吵的厲害，那是只她們二人，詭異安靜的卻是除了她們之外的所有人。強烈的刺激對比，很快，女人們為之緊了緊心神，不好的念頭隱隱襲上心頭，剛還是個苗頭，此刻，似乎茁壯了許多。

她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噔！噔！噔！』

她執手杯蓋，輕敲三聲於了桌面，或許是疏懶的太輕，又或許是那二人瘋吵的太過於厲害，所以，以至於聲沉了茫茫夜幕，全當化為了烏有。

但是，一直瞧著這邊的女人們可是都瞧見了，聽見了，當下，心神不由得又是一緊。有女人慌著立馬給那二人打起了眼色，但是，那二人純屬已經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裏。不掐死一個，她們是醒不過來了。

「綠瑩，舒……」

女人扯壓着嗓子打着暗示，莫說大家平日裏這般瘋打瘋鬧也就罷了，可是現在，怎麼也得瞧清楚了這是誰的地兒才行不是！

女人着急，擔心她們，也是擔心自己，那人一竿子都打死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但是，沒等女人將舒清兒的名字喚出來了，一聲沉浮在胸腔的劇烈犬吠卻突然聲震了天，撕裂了地！

直把眾人嚇了一大跳！

——沐雲妍身邊的黑犬。

它只是抬了抬頭，卻將夜幕給撕毀了一半，而一旁的灰犬則是懶塌著腦袋，依然一動不動地半睡半醒著，此般景，懾人魄。離得沐雲妍近點的人不是驚恐地大跳着離開，就是，腿軟的直接倒在了地上。

直叫各個失了半個魂。

舒、綠二人也不例外。

「終於安靜了。」

那主淺笑，溫和親祥，手下，輕拍了拍黑犬的腦袋，那黑犬應着嗚了一聲后，便是直接又懶懶地趴了回去。

堂廳一片亂，比之剛才更甚，她卻連眉頭都不眨一下，笑着撩眸問道：「不打了？不過，還沒掐死一個，我不介意將這地兒借給你們直到死一個了為止哦。」她笑眼頓眯，如狐狸一般。

而問的自然是舒、綠二人。

「王妃……！」

「王妃姐姐……！」二人恐懼，渾身驚顫之際，連忙連滾帶爬地立馬跪着在了沐雲妍的跟前，卻是又不敢太過靠近，那兩條狼狗就如同天渠鴻溝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畏懼地低着頭，兩個人不敢將頭抬起哪怕一分，緊著面色，貝齒狠咬，這會兒，她們是真怕了。

「不要嗎？」

她以上帝俯視，點滴輕語間卻叫人如負千金重壓，喘不了氣。

舒清兒看着青石地面，恍惚倒映出一抹幽影，深暗的很，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陰鬱到了底，她咬牙不得不認錯，無論，錯不錯。

「剛才我們一時糊塗，不知輕重，驚擾了王妃，還壞了地方，實在是不該，損壞的東西，我們一定會挨着原樣安好，求王妃能給我們這個機會，我們真不是有意的。」

「嗯，嗯！我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衝動而已，求王妃姐姐再給個機會吧，我們不敢了。」

舒清兒剛說完話，綠瑩緊接附和了下來，她也是急了，竟似帶着了一些哭腔，眼角似還隱隱淌著一些晶瑩，說着，她不自覺地便抬起了頭，但是，就在對上那笑意鳳眸那一刻，綠瑩立馬就像受驚了的兔子一般，急忙又低下了頭。

那笑，讓她心寒，寸寸冰霜凍結。

「你們敢，也無所謂。」

她手托著下巴，說着無所謂，表情亦然的無所謂，「反正，我是一點也不介意，只是，你們方才捅出的那麼點事，似乎、好像是捅出馬蜂窩了。」

她用最溫柔隨意的話，將結果赤果果地挑了出來，一邊的無所謂，一邊則是針芒間的血淋淋。

舒清兒與綠瑩當即聚焦瞳孔，如木偶般失了眸彩。

原本的抓姦，到現在，被抓的儼然成了她們兩個，戲劇的一出，總是在最不經意的時候刺激人的視線。

夜涼如水，靜夜空。

那沐閣另一處，有人影正朝着這裏逼近……

似乎，是嫌這裏還不夠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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