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奮不顧身(二)

有人說前世的千年，換來今生的相伴，有時候人們總覺得無論是唯物主義還是唯心主義都顯得過於虛幻飄渺，似乎永遠的難以去描述。

可又有很多時候，人們在潛意識裡在那不經意間似乎又會去認同，不知道是舔犢情深的不舍，亦或是肝腸寸斷後一絲慰籍，這些誰又真正的說得清呢。

楊亦在得知自己的成績后，倒也並未過於高興，反而臉色顯得有些凝重，眉頭微微皺起，顯然是在擔憂著什麼。

圍在楊亦周圍的老師依舊一臉輕鬆的調侃揶揄著楊亦，對於楊亦臉上的突然變化倒是未察覺。

「老師，我去找下我同學。」此時的楊亦似乎有些焦急，慌慌張張的跟老師們說了一聲，便一頭扎進人群里，消失不見。

「這孩子什麼時候這心急了。」班主任陳老師笑著說道，畢竟楊亦留給他固有的印象是十分穩重的，有些超脫同齡人的成熟，從未見到過楊亦顯得這著急，即便是當初楊亦因為翻牆出去上網被抓到了都未曾如此。

「你考了個好成績，難道還不高興下？」語文老師接著班主任陳老師的話說道。

「也是。」

諾大的操場上人很多，三五成群，或是叉著腰，或是斜著站著身子，或是一同坐在花壇邊交談，好不熱鬧的一翻景象。

楊亦在人群不斷的穿梭，眼光在人群中來回掃視，似乎想找到那個身影，可當他氣喘吁吁把整個操場找了個遍，依舊沒有發現文曉的蹤影。

「難到她還沒來嗎？不應該啊，這個時間她肯定來了。」楊亦腦中不斷思索，緊接著猛的一拍腦袋，似乎突然間想到了什麼。

楊亦拔起小腿，直接穿過教學樓一樓的通道，往學校的后操場跑去。

輕絮的風，輕輕的將老槐樹的茂密的枝葉吹得微微作響，大槐樹搖曳的枝葉似乎像個小胖子扭動著極為不勻稱的身軀一般，顯得扭扭捏捏，猶如少女那般羞澀的姿態。

當楊亦把目光投向大槐樹下，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她果然在這裡。

或許這次考試太重要了，亦或許是等待考試成績太過於漫長，大槐樹下的女孩臉色上顯露些疲倦之色，大眼睛里的眸光顯得有些暗淡，失去了平日里原有的活潑。

一陣輕風襲來，吹散了女孩的秀髮，顯得有些凌亂，不知道是不是六月的風帶有寒氣，女孩微微將緊縮了下身軀，讓人覺得十分惹人憐惜。

望著這一幕，楊亦只覺得心裡微微的一顫，甚至腦中產生一個奇怪荒誕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與文曉的成績對換，替文曉去承擔那一切。

隨著楊亦慢慢走來，女孩顯然也注意到了，臉上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輕聲道：「你來啊。」

「嗯。」楊亦輕輕的點了頭。

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這棵大槐樹下，沒有言語，卻似乎能夠傾聽到彼此的心聲，沒有動作，卻似乎能夠預見未來的分別。

倘若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男孩與女孩關係的話，或許用青梅竹馬顯得尤為合適，雖然二人並非真正的從出生便相伴。

從文曉來到學校得知自己沒有考上市的重點高中——第十一高中時，那一刻她覺得整個世界似乎都已坍塌，充滿了黑暗，即便是六月烈日炎炎，她依舊覺得吹過的風讓她遍體生寒。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物隨心動，一陽一寒之感吧。

她的沒考上，便也意味著在未來的高中三年，她與楊亦的分別，不能在同一校園，不能在同一食堂，不能在同一教學樓而度過，這是文曉內心最難以接受的。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很多人可以承受事業的失敗，卻難以承受與自己所愛的人分別，古人有，當今社會也有。

對於很多人來說，在所有的愛情中，記憶顯得尤為深刻便是人生的第一段感情，於朦朧中發芽，於陪伴中成長，直至把愛情化成參天大叔，深刻在漫漫人生路上最顯眼的位置。

楊亦和文曉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坐著，靜靜地聽風聲樹曳，或許是有些累了，文曉慢慢的頭靠在了楊亦的肩頭，緊緊的依偎在一起，一動不動。

她不知道過了今天，再與楊亦相見又會過去多少時日？又會以何種身份相見？是三年嗎？是同學嗎？這些文曉都不知道，就如同蒲公英不知道自己會飄向哪裡一樣。

文曉有這樣的擔憂，而楊亦又何嘗不是如此呢？未來的路太長，變數太多，而他與她從未明言相約，只有心有靈犀的懂得。

無聲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