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初識鬼市
我們前方的林子深處，不是荒草巨木，而是一個青磚黑瓦蓋成的圍牆，面積很大看起來倒也古意盎然，而且裡面燈火映照整片天空，人聲鼎沸無比喧鬧，而街市口兩邊則各豎有一根木頭，上面掛著紅燈籠，一邊寫著「鬼」一邊寫著「市」。
這看似繁華的景象，本該是令人精神愉悅的場景，出現在老鷹嶺這荒郊野嶺，只會令人感覺頭皮發麻，而且寫著「鬼市」二字的燈籠，將一切襯托得極為詭異。
「二狗……有人朝我們走過來了。」趙瑩雪拉了拉我的衣袖，伸手便準備指我們前方的一個手拄拐杖的老嫗。
我趕緊將她的手拉在自己手裡，沒讓她完全抬起來指出去，這裡可是鬼市，本來就是陰魂聚集的地方，我們幾個活人本來就算是異類。
別的陰魂不來找我們麻煩就燒高香了，現在趙瑩雪居然還準備抬起手去指，這不是誠心招惹陰魂來找麻煩嗎。
雖然趙瑩雪的手被我拉住了，但是老嫗卻像是發現了我們的動作一般，她弓著身子，拄著拐杖便一步步緩慢的朝著我們走來。
我眼皮子一跳，好傢夥，我不惹你，你反倒主動招惹我來了？
趁著她現在與我們距離還不算近，我轉頭對著張斌等人說道:「待會兒那個老婆婆過來后，你們什麼話都不準說，聽見沒？都給我裝聾裝瞎！」
一眾人極為認真的對著我點了點頭，我又將目光從他們身上移回了老嫗這邊，腳下步伐不慢反快。
「這位小哥」我們走到老嫗面前之後，她抬頭看著我喊道:「你看到我的女兒了嗎，她不見了。」
但是我卻充耳不聞，繼續朝著鬼市的方向走著，理都沒有理她半分。趙瑩雪等人見我沒有反應，也該裝聾的裝聾，該裝瞎的裝瞎。
然而老嫗卻退後數步，站直身子之後，便將手裡的拐杖舉起來，擋在了我胸口前，大有一副我不理她，她便不讓我進鬼市的勢頭。
「好一個後生，有娘生沒娘教，尊老懂不懂。」她說完后，眉頭一橫，臉上皺紋全部擠在一起，如同密密麻麻的蚯蚓爬在她面部。
她的話也讓我心裡一陣慍怒，我不主動招惹你，反而刻意想著避開你，你到好蹬鼻子上臉！
我停下腳步，轉頭冷眼看著她說道:「你女兒在哪裡與我等何干？」
老嫗顯然像是沒料到我的態度會如此強硬一樣，她臉上的皺紋往下一滑，臉上露出了哭相，帶著抽泣一樣的聲音說道:「世風日下啊，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麼不近人情，老身不過問問你等我女兒在哪裡，你們就冷言相向。」
說完她又一屁股坐在地上，緊接著就是在地上，亂蹬雙腳哭天喊了起來，並且還不時指著我大罵幾句。
這情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把她女兒××了，她特意找上門來討公道，又被我打了一樣。
但是我任由她罵的再難聽，也不出半句言回懟。
任由她如何詛咒，我也聽著不表態。
任由她如何鬧騰，我也靜靜站著看笑話。
她在地上罵了約莫十分鐘，像是罵累了也哭累了一樣，起身看著我說道:「後生，老身最後再問你一次，有沒有看到我女兒？」
我搖了搖頭，同時手裡拿出了一道符咒，盯著她說道:「你女兒在哪裡我們不清楚，也沒看到，再敢啰嗦半句，本師送你去往生。」
說完，我拿符咒的手掐著三清指，就將其對著眼前的老嫗，老嫗眼皮子明顯一跳，頓時神色一陣慌張，隨後又忌憚的看了我一眼，便就此轉身，匆忙離去。
老嫗離開后，我又帶著張斌等人繼續前進，一邊走著我一邊對著守墓精說道:「你還能召喚一次那個門戶嗎？」
「哎喲，主人，妾身昨夜能召喚一次已經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現在就算是想召喚也召喚不出來了。」守墓精說著臉上也露出了懊惱的神色。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不過想來也是，守墓精昨夜解決了萬鬼之後，就是吊著一口氣強撐的狀態，現在才恢復過來沒多久，再讓他來一次，估計得直接虛弱而亡。
看來這鬼市只能靠自己硬闖了，我看著距離已經不足一百米的鬼市口，只覺得心裡發毛。兩根木頭上的紅色大燈籠，隨著山林間的晚風左右擺動，發出吱吱聲。
這就像是兩個弔死在木頭上的屍體，隨風微微擺動著，距離木頭越來越近，兩個燈籠就越看越像是兩具弔死的屍體。
我咽了咽口水，強制自己淡定下來，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現在哪怕心裡已經有了懼意，也不能表露出來，必須表現得足夠淡然。
先不說張斌等人以我為主心骨，如果我都表現得害怕，恐怕他們就得先絕望了。最關鍵的事是這裡乃是陰魂聚集地，俗話說人怕鬼三分，而鬼則怕人七分。
意思就是鬼其實是更怕人的，但是這是建立在人完全表現出不怕鬼的基礎上的，如果在面對陰魂的時候活人露出了懼意，那陰魂的氣焰便會更加高漲，很容易就能把活人弄死。
所以此刻我是萬萬不能露出心裡真實想法的，哪怕是裝我也得裝得無比自然，裝得一切都盡在把握之中。不然，就是在自亂陣腳，跟自殺無異。
「二狗」張斌走上前來，遞了一根煙給我說道:「為啥子我們不能搭理這些鬼，有啥子講究嗎？」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你知道鬼市為什麼就算是修道之人也一陣頭大嗎？」
「為啥子？難道是因為鬼太多？」張斌開口說道。
我搖了搖頭，解釋道:「其實鬼市的鬼算是最平和的，基本不會強行來要你命，但是卻殺機無限，稍有不慎就會命喪黃泉。」
「可以具體說說嗎？」王意如也來了興趣，露出了一個她不太明白的表情，看著我說道。
我看了看天上已經爬起來的月亮，果斷將手裡的電筒熄滅，隨後看著張斌等人說道:「這過鬼市其實又叫闖鬼市，意思就是說闖關一般的進去，闖關一般的出來。
在裡面應該擔心的不是會不會被陰魂直接弄死，或者是集體暴動把人分屍。其實最應該擔心的事是能不能闖過關。
這關事隨機的，有可能碰見了任何一個陰魂就是一關，他們會和活人搭話，或者製造一些讓你動惻隱之心的事件出來。
就像剛才那個老嫗，如果我們搭理她，說不準就有人會中套，她如果說自己看不見啊，讓我們幫忙帶帶路啊，只要一答應，我們就會直接走上黃泉路。
而鬼市的關卡大致是用的人的七情六慾，善惡本性等，人性最薄弱的地方，是陰魂最喜歡的切入點。」
我解釋完了鬼市之後，兩個大燈籠就出現在了我們面前，趙瑩雪直接彎腰嘔吐了起來，而張斌也臉色發白，剩下幾個人表情也不怎麼好看。
現場唯一還算淡定的人就只剩我和守墓精了，當我到面前看到燈籠的時候我才明白了，為什麼剛才我會覺得這玩意是兩具弔死的屍體。
兩個燈籠都不是紙制的，而是由兩張完整的人皮製成，表面塗抹滿鮮紅色的血液，裡面點著一盞悠悠燃燒屍油的燈芯，發出一陣陣惡臭。
「我們走吧。」我看一眼趙瑩雪等人說道，然後就帶頭朝著鬼市裡面走去。
趙瑩雪等人也捏著鼻子緊跟著我，他們似乎很是受不了這屍油發出來的味道，但是對我我這個很千年殭屍肉搏過的男人而言，這味道其實也算不錯了。
剛進入鬼市，我們就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驚呆，一條青石板鋪陳的街道寬約六米，兩邊是林立的木製高樓，青磚白牆灰瓦，牌坊亭台閣樓，一應俱全。而且還有商鋪，賣什麼的都有，賣肉的，賣油紙傘的，賣中草藥的……
眼前所見，讓我直接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回了古代，四周的陰魂身上的穿著也和現代大不一樣，都像是清朝的風格。
「幾位是從何處而來，又準備往何處而去？」突然，一個蒼老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在我身後傳來。
我循聲望去，卻見我們進來跨時的鬼市街口不見了，我們背後是同樣林麗的建築，同樣來往的陰魂，而說話的是一個雙腿盤坐在地上，頭髮蓬亂，衣衫僂爛，渾身惡臭的乞丐。
我抬腳就準備離開，並不打算跟他交談，如果可以我真想直接一條路走到底，誰叫我我也不搭理！但是接下來這個乞丐的話，卻讓我狠狠一驚且不得不停下腳步。
「嗯哼，詭師一脈果然了得，你放心貧僧並無惡意。」乞丐的聲音依舊是蒼老低沉且沙啞。
他的話就像是一塊絆腳石，直接令我停了下來，我轉頭看了看趙瑩雪等人說道:「你們所有人，不準和任何人交談，不準做任何事情，聽見沒？」
眾人點頭答應，我則轉頭看著乞丐說道:「我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有什麼目的，今天你如果敢惹本師，本師馬上送你去輪迴！」
話畢，我抽出一張雷霆符對著他，威脅之意明顯。
然而他卻淡然一笑，說道:「小娃，貧僧乃是佛門中人，不與人爭，我觀你大災將至，現在只想跟你指條明路。」
「你說就是。」我依舊將符咒對著他，只要我一覺得不對勁，我絕對會一張符咒拍死他。
「人生在世就不該有太多執念，一切貪念錢財不過是身外之物，所以請你留下《詭師天卷》！」話畢，他整個人氣勢一變，一股恐怖的威壓直面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