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蓁蓁眉頭緊緊的，「可是……雷劫也不是說來就會來的呀？」

秦九挽起唇角，語氣輕鬆，「沒有雷劫，卻可以引來雷罰，只要渡過十八道雷罰，也是一樣。」

「不行！姐姐，這太危險了。」

蓁蓁就算沒經歷過這些，可也知道這不是鬧着玩的。

雷劫都可能讓人灰飛煙滅，更何況是雷罰？

姐姐曾經親口說的，雷罰的威力比雷劫大百倍不止。

十八道雷罰，她只是想一想都覺得害怕？

蓁蓁沒有對秦九用這樣強硬的語氣說過話，在秦九面前一直軟萌的小丫頭好像忽然間就長大了，變了個人似的。

秦九卻只道：「蓁蓁，我心意已定。」

蓁蓁急了，「可是……如果有什麼危險，那姐姐不是再也見不到万俟宸哥哥了嗎？」

她不知道怎麼才能阻止秦九，可她想姐姐肯定捨不得永遠見不到万俟宸哥哥的。

然而秦九隻是一笑，從万俟宸離開以後，她沒有像此刻這般輕鬆過。

她說：「我相信我自己。」

蓁蓁急得要哭了，這不是相信不相信，萬一呢？

可她這話還沒說出來，秦九又道：「不過，若真有那個萬一，我魂飛魄散灰飛煙滅，我便也認了這天命。也算是，我給他的懲罰。」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到了最後蓁蓁幾乎聽不清。

秦九唇邊的笑意也越來越縹緲。

是的，這是她……給他的懲罰。

他自作主張一次，她便回敬一次。

若她當真灰飛煙滅，就將她受過的痛，也一併還給他了。

秦九做下的決定，自然不是蓁蓁可以阻止和改變的。

更何況這事涉及到万俟宸，恐怕這世間，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她。

而這之前，秦九卻要將蓁蓁她們先安排好。

她不能帶蓁蓁去，畢竟蓁蓁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承受雷劫，所以她決定將蓁蓁送回程譽軒身邊。

至於十八鮫衛，則先回東海鮫人族。

若是她當真能找到万俟宸，她和万俟宸一定還會再回來。

万俟宸離開前將江山託付給她，所以她離開前也要將一切都安排妥當。

她讓人給万俟琰傳遞消息，親自寫了一封信，清清楚楚的講明白了万俟宸的事，也說了她要去尋他，請他重回大楚主持大局。

秦九沒有耽誤片刻時間，甚至連夜將蓁蓁送回了大楚都城。

程譽軒被人從夢中叫醒時還有幾分茫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個人，更是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秦九也沒隱瞞，先將東海那邊的事跟程譽軒說了一遍，又說了自己已經傳信給万俟琰，等到將正事說完才開始交代蓁蓁。

讓蓁蓁等到東海定下就將那個叫阿憐的姑娘還給陳凌灝。

還告訴她，讓她好好修鍊，等到雷劫來臨時才不會如她以前一般無法應付。

當然，等她找到了万俟宸，就會和万俟宸一起回來。

程譽軒聽着她們兩個人說了好些話，都是秦九在交代蓁蓁，小丫頭低着頭一言不發的聽着，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般可憐兮兮的。

只是等到秦九說完要轉身的時候，她忽然就拉住了秦九的衣袖哭了起來。

見到蓁蓁哭得像個小花貓似的抓着秦九時，他皺了皺眉，卻沒有開口。

秦九無奈的轉回身，抱了抱蓁蓁，「乖，聽話，姐姐很快就會找到你万俟哥哥，和他一起回來。」

蓁蓁唇角抿著，眼睫一眨眼淚就朝下落，可除了叫「姐姐」卻實在說不出其他了。

秦九有些心疼，抬眸看了程譽軒一眼。

程譽軒愣了愣，上前從她懷裏將小丫頭接了過來。

秦九看了他們一眼，將蓁蓁交給程譽軒是沒辦法，好在她知道，程譽軒不會傷害蓁蓁。

她沒有再猶豫，直接轉身，周身光芒一閃已經消失在房中。

程譽軒僵了下，蓁蓁忽然就大喊著「姐姐」哭出了聲。

蓁蓁的身高還在程譽軒心口之下，小小的一團窩在他懷裏，哭得他心疼。

可他從來沒有哄過小孩子，手足無措，只能將她抱着輕拍她的後背，「好了好了，乖，不要哭了……」

蓁蓁抓着他的衣服哭得一抽一抽的，「姐姐走了……姐姐不要我了……」

程譽軒無奈的繼續哄，「還有我呢，姐姐走了，還有哥哥啊。再說，她也不是不要你，她不是說了還會回來嗎？」

「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的……」

蓁蓁泣不成聲，就連她也不知道姐姐說的那個回來會是什麼時候，甚至她不知道姐姐是不是能挨過雷罰，她害怕，從今以後她再也見不到姐姐了。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真正的親人。

程譽軒的確是不太清楚秦九去找万俟宸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危險，他這會兒只知道，這丫頭哭得他心都慌了，再這麼下去，他都想哭了。

可這丫頭對於秦九的感情比對他深多了，他沒辦法說什麼，只能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走到一旁的軟塌上坐下，抱着她任由她哭個夠。

他只輕聲哄着她，動作溫柔的拍着她的後背，直到她的哭泣聲一點點慢慢的歇了下去，只剩下偶爾的抽泣聲。

程譽軒鬆了口氣，只覺得把自己這輩子的耐心都用完了，原來帶孩子真這麼累的。

將她的臉從懷裏挖出來，看着那雙紅得像兔子似的眼睛，一邊替她擦眼淚一邊嘆，「終於肯停了，再哭下去，我這房間都要被你給淹了。」

蓁蓁看着他，其實她沒有想過這麼快就又會回來。

她還是個孩子，所以不能再跟着姐姐，就連軒哥哥也依然將她當成一個孩子。

再想到姐姐和万俟宸哥哥，蓁蓁的眼睛又有些酸了，她抽泣了兩聲，卻到底沒有再哭，只是一言不發的重新將頭埋在他懷裏。

她想，要相信姐姐，姐姐一定能找到万俟宸哥哥。

而她，也會很快長大……

秦九先回了一趟東海，找到了墨一，從他手中拿到了之前她沒拿的那張明黃絲絹。

那是万俟宸最後留下的，她忽然很好奇，他會在上面寫了什麼。

她開始以為，是他留下的聖旨，卻沒想到，竟然會是一首詩。

龍飛鳳舞的幾行大字，一字字都似刻進了秦九心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秦九指尖輕顫著從那幾行字上撫過，忽然勾唇輕笑。

原來，他當真早就知道，原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也告訴了她。

秦九深吸口氣，將絲絹小心疊好放入袖中。

抬眸，看向蒼穹之上。

神族之上九重天，那裏絕不如在凡間看到的這般靜謐安寧，可不管那裏有什麼，她也要去闖上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