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兜兜轉轉

其實倘若李庭又是對李炎出手的話，對於他們來說也不失為一個契機，恰好藉助李炎的動手，他們就有了足夠的理由去返工了，「到時候可別怪哥哥不給你留情面了」，李炎有些惡狠狠地想著，這麼多年來一直憋悶在心裡的那一份不痛快，終於能夠發泄出去了，叫他難免有些扭曲之意。

這是李炎，實在是已經算是心志堅定了，這些事情當初是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不管是換了誰都是撐不住的，誰能忍受自己親人的一次又一次背叛呢？

李炎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完完整整的說過這些年自己都經歷了什麼，畢竟別人都不是當事人，他們那些做手下的以及夜王府的下人們，或許都知道李炎受過些皮肉之苦，那都是他們能夠看得見的地方，而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李炎卻是受了更多的精神壓迫，以及精神上的羞辱，這對於他來說實在已經是家常便飯，最開始他想要為邊疆出謀劃策的時候，李庭不就是狠狠地羞辱過他嗎？將他一個將軍打成了像個殘廢一樣只能躺在床上，什麼事情都做不了。

執行的兩個侍衛手下留情的話，那他如今還不知道能不能正常的站起來呢，即便是這樣，李庭在時候的日子依舊沒有放過他，將他叫去養心殿一站就是一整天，也不是沒有過，就那樣讓他站在邊上，聽著他與大臣們的談話，李庭當時也並不在乎李炎會聽取什麼，只是在乎那種羞辱他而給自己帶來的快感而已。

最開始李炎的憤怒還會表露出來，他總是咬緊了下唇，雙手攥成拳頭，緊緊的握著，叫那些來彙報事務的大臣們都有些害怕，生怕這個大將軍一不開心就將他們這裡的人全都給一拳一個給打倒了。

只是他們誰也沒有想到，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李炎卻顯得沒有那麼憤怒了，臉上也沒什麼表情了，只是真正懂的人就會知道，李炎那時將所有的憤怒都埋在了自己的心裡，往往這樣一個人的痛苦才會更加的激烈，因為那些都是埋藏在了心底里，無處發泄了。

「日子當真過得好快啊……」即便如此，李炎依舊是這樣感嘆著，他前二十年裡收穫的苦已經夠多了，但是儘管他總是一邊又一邊的提醒著自己曾經受過的那些屈辱，但是對於他來說，這二十年的時光依舊是過得那樣的快的，不過還好在他覺得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讓他碰見了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朝露，如果沒有朝露的話，自己那個時候還能繼續撐下去嗎？

因為現在他擁有著朝露，所以他連沒有朝露的那種日子是什麼樣子都幻想不出來了。不過他依稀還記得從前，一直陪他長大的那個鄰家妹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這輩子接觸的女性實在是太少了，他總覺得朝露的身上有些讓他感覺到似曾相識的地方，那是他非常熟悉的一個人身上的感覺，他在心底里已經知道了那個人的名字是什麼，只是叫他說出來，他卻總是難以啟齒，不是因為羞恥，而是因為那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提了，他有些不太敢。

沈后。

他當初會回到京城中，也是因為這個人，因為他在邊疆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傳來她的死訊，怎麼會呢？當初入宮之時還是那樣一個活潑開朗的小姑娘，那麼……怎麼聽到的消息不是她有了身孕的消息，反而是這種她已經離開了的消息呢？李炎想不通，怎麼就怎麼都想不通，在那幾天從邊疆奔波著趕回來的日子，他依舊是想不通。

只是可能老天爺都要與他作對，再加上李庭從中作梗，即便那幾天的日子他已經將這行程縮短到了極限，他依舊是沒能趕回來見到他的最後一面。

他後悔啊，他多麼的後悔啊，當初怎麼就看著他心中一直惦記的人走到了這深宮之中呢？他沒有難過嗎？他也勸過，只是每一次對上她的眼神的時候，她那種即將入宮時的喜悅都會叫他不忍心再說出口。

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只要她高興不就可以了嗎？當時年少無知的李炎是這麼想著的，但是他卻並不知道如果一個女子愛上了皇帝時候多麼可怕。

可是偏偏那個她就愛上了皇帝，偏偏皇帝是李庭，他作為她所信賴的大哥，就只能一直在身旁默默的看著她，每等她有不痛快的時候，他多麼想對她說，走吧，我可以帶你走，但是只要視線已落到李庭的身上，她便又是那副十分幸福的模樣，叫他連開口也不能。

在沈后才離開了，那前幾年裡李炎的每一天，每一夜都是在悔恨和痛苦中度過的，他悔恨於自己的懦弱無能，沒能夠將當初的她帶著逃離李庭的身邊，可是他卻又十分的難過，他知道只有在李庭的身邊，她可能才是會幸福的，這讓人矛盾的點才是真正的戳心之處。

直到好幾年之後，他才算是放下了一點，心中只是惦記著一定會給她報仇的。

於是李炎就那樣像行屍走肉一般過了好幾年寡淡無味的生活，直到他那一日在竹林里碰見了來抓竹蟲的朝露，從此只那一眼便再也離不開視線了。

才看到中路的第一眼，他就覺得這人是那樣的眼熟，但是又彷彿有很大的不同，他不是沒有掙扎過自己是將對沈后的那份感情轉移到朝露的身上了嗎？

因此他也十分的痛苦過，嘗試著離開朝露一段時間，讓他自己想清楚到底是心中挂念的究竟是誰。

只是到最後他卻發現為難的卻還是他自己罷了，等在見到朝露的時候，他的腦子又是一片混沌，想也想不清楚了，到後來他乾脆想算了吧，就這樣吧，他看中的只不過是眼前這個人罷了。

只是現在的李炎卻還不清楚他當初愛的和現在愛的是同一個人罷了，這是不同年紀在經歷過不同的閱歷之後，每個人表現的東西自然會有些不同，只是命運就是如此神奇，叫他第一次痛苦之後又在同一個愛人身上找到了新生。

從頭到尾他愛的人都是朝露，無論是沈后還是如今的朝露，都是朝露。

所以在最後朝露告訴他這個事實的時候，他才頗為感嘆地將朝露摟進了自己的懷裡，情不自禁地嘆息了一句，「老天到底對我不薄啊！」

只是他這一句話是欣喜卻叫朝露聽得心酸，明明命運就沒有對他有多好，可是這個人在將她抱進懷裡之後，就能生出一股欣喜來抱他，叫她心疼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