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門中妖月光

第四十四章 門中妖月光

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平靜,越是平靜的人,越是絕望。

傳言中,觀海禁地九死一生……

一年,或是一瞬,易邪正用警惕地目光盯着前方。

一輪巨大的明月泛著紫藍色的光,揮灑之間,四處景象一覽無遺。

他們身處一處高崖,那是巨大的平台,放眼望去,山脈巨樹,巨鯨低語。

「這是……」

易邪眉頭一皺,這般風景,不正是他進入這裏的入口嗎?

換個方法說,巨門裏藏着,真正的觀海禁地!

「呵呵,你欠我的,在這裏我會奪回來。」

忽然脊背後直逼一股寒流,他即便在生死之際,也不曾這般。

好似有一個人趴在他的背後,在他的耳邊吹氣,那聲音若有若無,卻清清楚楚,話語平淡,或者說不帶絲毫感情。

那是斬鬼刀的聲音?

驚得他汗毛豎起來,長劍拔出直逼身後!

揮劍之間,他祭出全力,劍上寒光奪奪,映上他赤紅的眸子,他這一劍,是任何人也躲不開的。

「咻!」

可是這一劍卻空了,並非那人身法無雙,而是他的背後本就無人。

劍氣重重地打在平台青石,青石一分為二,切面光滑如鏡,泛著藍紫色地幽光,映着易邪難看的臉色。

且不言方才那聲音是真實,還是幻聽。他是與玉面公子,神醫女子一同進入巨門之中,如今他們二人居然消失了。

此時易邪不曾行動一步,十分警惕,他已將方才詭異的聲音放在一旁,目光流轉間,皆是在尋找二人身影。

在世上比起鬼魂更為可怕的,是人心。

莫不是他們二人將他騙到這裏,意圖不軌。可是玉面公子待他甚好,更似知己之情,神醫女子若是欲害他,又何必與他多言?而他對於這二人又有什麼價值?

難道是,楚月靈?

易邪緩緩地收起劍,冷冷地笑了,在紫色的月光下,顯得十分詭異,不知不覺間,他的雙眸又紅了一些。

「不管你們有什麼想法,本公子固然不會怕了你們,若是你們對我二人有何幻想,你們必然付出代價。」

他暗暗地想道,圈套也好,絕處也罷,不防走它一遭。

他變得不再謹慎,眼前熟悉的景象,讓他的行動更為順暢。躍下高台,如一道寒星衝進入口,當日半晌才這般,今時他只是一盞茶的功夫。

巨樹擎天,微微搖晃,似是歡迎這個老朋友。

或許是兩天,亦或許是兩年,就這般過去了。

「噼啪!」

易邪坐在篝火旁,這裏失去時間,易邪將禁地橫衝直撞般的搜索,卻沒有找到一人一物。

所以篝火上本是用來烤肉的架子,空空如也,一如易邪眼神那般孤獨。

明明是五月晚春,夜裏卻如寒冬臘月,凍得人手腳發麻。

數千里的奔波,最後回到原點,他的體力已剩不多,又得不到食物飽腹,刺骨的寒冷使得他向篝火旁又近了一些。

篝火燒得正烈,藍紫色的月光無孔不入,將紅紅地火焰映成幽幽地墨綠色,無風自動。

「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

他明明聽見了巨鯨的長吟,卻不見巨鯨的身影,他早早動身在禁地之內,卻不曾得見一人。

饒是易邪性子清淡,但他年少而後續不足。他的心變得浮躁不安,就像眼前墨綠色的火焰。

「有人嗎?!」

無奈的他,竟是高聲呼喊,聲音雄渾滾滾,震得樹葉顫動作響。

聲音環繞良久方止,樹葉的「刷刷」聲亦是隨之即落,連風都沒有。

「好!」

易邪揮手之間拔出長劍,目光所及,劍上的蓮花此刻也不動了。

他清冷一笑,道:「連你也不理我了,是嗎?」

「轟轟轟!」

一套劍法揮舞后,四周一片廢墟,但易邪心中的怒火,居然愈斬愈烈,不可收拾。

「呵呵。」

耳畔又一次傳來清淡的笑聲,易邪此次聽得無比清楚,那笑聲彷彿由他的毛孔之間,順着奇經八脈,刺在易邪的心頭!

「出來!出來吧!我知道你在的,斬鬼刀!」

易邪確定自己聽到笑聲,握劍的手正在顫抖,哪怕是死人的笑聲,他如今也喜上眉間。

可是,四周依舊空空如也。

「噼啪!」

火焰搖晃了,燃燒地更烈了,墨綠色的火焰就像是狂躁的野獸,幾欲撲面而來。

易邪又填了一次柴,這是他第五次這樣做了。

淡紫色的夜,湛藍色的月,仿若恆古恆常一般,永遠也不會有黎明的到來,就像易邪如何去等,也等不來發笑的人。

倘若這般消耗下去,自己就會倒在這裏了。無聲無息,亦無人知曉。

易邪心中不甘,他本以為自己進入巨門,就可見到楚月靈。他也早已抱着必死之心,護楚月靈周全。

可如今,這算是什麼?生不如死嗎?

明明僅隔着一道門,如今他行進后,為何卻隔了一片天地?

他恍惚之間,感覺到玉娘就坐在他的身邊,每當他小時這般無助時,玉娘皆是會出現他的身側,用溫暖與溫情養育着他。

他本無心傷感,奈何人已不見。最無助時是玉娘為他驅散的,更加的無助卻也是她給的。只要有玉娘在,他就會無助,玉娘不在他慢慢地學會了堅強。

五年了,如今他又無助了。

「小邪,你這是怎麼了。」

耳畔再一次傳來聲音,抬頭一看,小時候印象里偉岸的身影居然出現了,他激動得熱淚盈眶。

「玉娘,是你嗎?」

見到眼前身影,就這般端坐在火堆旁,他的身側,他有千言萬語,卻又哽在喉中。

玉娘淡淡一笑,無比溫暖,那是夏日裏清雨帶來了一絲清明,連他本人也不知的是,血紅地眸子竟是褪去了幾縷血絲。

這玉娘身着淡藍色的長衣,腰間一道白色束腰帶附之其上,她的眼睛也是淡藍色的,面容透出骨子裏的慈祥,笑顏更是令人如沐春風,這般慈母形象。

她聞言淡淡地笑着,伸出手撫在易邪的墨發之上,言道:「是我,看來小邪長大了,我真欣慰,你怎麼會在這裏?」

若是仔細聽去,這玉娘的聲音,也有着說不清的怪異,只是易邪此時並不知曉。

「玉娘。」易邪又喚了一聲,就像是小孩子在向著母親要糖,他血紅色地眸子裏帶着愧疚,低着頭,又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等待玉娘的懲罰。

「怎麼了,小邪。有做錯什麼事嗎?」

玉娘問道,她的語氣不帶一絲責怪,卻又使人更為愧疚,心甘情願地將事情說出口。

易邪神色漸急,不知如何開口,但他最後還是下定決心,重重一嘆,道:「玉娘,我對不起你。」

玉娘搖了搖頭,她似乎有着審判的神力,居然可以減輕別人的罪惡,言道:「小邪,你很對得起我,你長大了,變得成熟了,修為也高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可是……唉……」

易邪欲言又止,他決定的事情,他是一定要說出口的,言道:「對不起,玉娘,月靈姐我找不見了,我沒有保護好她,都是我的過錯!」

若是當時自己強行阻止楚月靈,只要阻攔幾日,致使她錯開時間,那麼一切的一切皆是不會發生,都是自己的過錯。

頭沉的更低,他沒有顏面去見玉娘了。那是玉娘唯一的女兒,玉娘一定是傷心欲絕,他已經準備好接受責罵。

「原來是這樣。」

玉娘沒有生氣,她這般人是不會生氣的,易邪也未曾見過玉娘對他生過氣。

她失笑道:「小邪,月靈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們不久前也碰過面,她有她的事情要做,所以你不必擔心。」

「是嗎?」

易邪突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着玉娘,原來她們早見過面,原來楚月靈也在這裏。

他驀地起身,玉娘居然被驚到了,眼神里似有恐慌,問道:「小邪,你這是怎麼了?」

血紅色的眸子泛著堅定的光芒,他想也不想地回道:「我要去找月靈姐。」

「不行的。」

玉娘當即否決,道:「你如今這個樣子,怎麼去找她呢。」

易邪放要反駁,卻見玉娘目光停在他的麻衣之上,不言不語。

他此刻恍然大悟,他與楚月靈見面,皆是穿着一身黑袍,不曾露過顏面,如今若是這般前去見面。他們之間的關係,複雜的很。

易邪無話,玉娘這時回憶道:「當初你還小,卻想着要保護月靈,我沒辦法,做了黑袍給你。那日與月靈見面,她也與我談了這幾年的事情,那個一直保護她的黑袍人就是你吧。」

玉娘目光里透著慈祥,眉宇間帶着欣慰,緩緩道:「小邪,謝謝你,這麼多年,一直保護我的女兒。」

「謝嗎?」

易邪緩緩閉上雙眼,嘴角掀起一抹笑容,帶着幾分自嘲,幾分苦澀,幾分無奈。

他又嘆氣道:「玉娘,這確實是我心裏一直邁不過去的,如今聽到您的謝謝,我易邪何德何能,即便這不是你,我也滿足了。」

一雙手將易邪的頭抱在懷裏,玉娘搖了搖頭,道:「你以為這是幻象嗎?」

易邪感受着久違的溫暖,高大,就像處在高陽之下,觸感那般真實。

玉娘言語似是帶着魔力,言道:「這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這裏的一切並非幻象。」

「是啊。」感受着,真假虛實又如何呢,易邪如今什麼也不想,他相信了。

一雙手在輕輕地撫摸着他的頭髮,耳邊又傳來聲音。「月靈有她要做的事情,你也有你要做的事情。」

「什麼事情?」

「你要將心情放鬆,要接受這個世界。」

「好。」

你要把心,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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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天下是仙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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