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女裝

三十二 女裝

日暮時分,瀞水溫湖水汽氤氳,飄渺朦朧,周圍宮燈點點投映在水中,星光搖曳,猶如編織了一串珍珠圍在湖岸很是美麗。周圍涼風習習,輕柔拂面,愜意怡人。

龍王走到溫湖邊,欣賞眼前美景,心情都覺舒暢了不少,然而卻看不到風無凌的身影,按說她往常都只在近處泡溫泉的,不由得有些疑惑了,他沿着岸邊走了一陣,開始呼喚:「風無凌,風無凌,你在哪兒?時辰到了還不出來嗎?」

「本教主在這兒!」不遠處忽然響起一聲冷冷的答音。龍王回身,看到人工矮瀑布邊盤腿而坐的風無凌,她只著一件單薄的中衣,似乎在閉目運功,一動不動的。

龍王走上前,才看到水花飛濺,幾乎打濕她全身,勾勒出完美的身形,他目光在她身上逡巡,暗暗盯了她一陣才道:「你在做什麼?」

風無凌仍是無動靜,閉目養神,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被瀑布打濕,或者也不介意被他看,又或者根本就無意識。

龍王打量着她,忽然若有似無一笑,心中升起一個邪惡的念頭,蹲下來湊近她耳邊道:「風教主身材不錯,本王以為像你這般時常以男裝示人的女子應當會束胸才是。」

他的語氣很曖昧,氣息就噴薄在她耳邊,讓風無凌不得不睜開眼,緩緩盯向他,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臉,總覺得他的態度有些輕浮,有些調/戲的意味。風無凌不由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形,薄薄的中衣被水珠暈染得濕嗒嗒的貼在自己身上,幾乎遮不住玲瓏的曲線。她猛然伸手取過不遠處的絹單,跳起來一旋身披在自己身上就站出老遠的地方了。

龍王沒想到她動作這麼迅速,害他都沒有瞧見多少,未免覺得可惜,站起來走向她,「我以為風教主不在乎被本王看到呢!」

「你來做什麼?」風無凌面容冷漠地詢問他。

龍王溫潤一笑,「這兒是本王的王宮,本王隨意走動有何不可?」

風無凌便沒有說話,轉身走回大殿。龍王負手信步,悠閑地跟上她,見她對自家宮人命令自如,好似在自己的屠龍宮裏一般,「去給本教主拿一套衣服來,伺候本教主更衣!」

那些宮人見龍王隨後走進來,不由得看向龍王,不知所措。

龍王盯着風無凌的背影,忽然起了玩鬧的心思,便對宮人道:「去茗陽宮拿一套衣服來!」

「茗陽宮?」宮女不由得驚訝地抬起頭來,似乎很不解。

龍王眨眨眼道:「快去,挑個花色好看一點的!」

宮女雖然還有些疑惑,但還是誠惶誠恐地去了,路上跟同伴面面相覷,表情都很怪異很扭曲,心想一會兒這大殿中又要大鬧一場了,做下人的總是得受罪!

風無凌正在喝茶,也沒有理會龍王的安排,直到宮人奉上來一套衣服,誠惶誠恐地捧到她面前,她隨手拿起來一看,便皺眉道:「這是什麼?」

宮女望向龍王,誰知他正遠遠地坐着,悠閑喝茶,根本不理她們,只得表情痛苦地低頭,惶恐地答:「仕……仕女裝……」

「仕女裝?」風無凌靜靜地盯着她們,猛然站起來道,「你們拿仕女裝來做什麼?」

兩個宮女嚇壞了,忽然就跪下來,雖然風無凌不是她們的主子,可她是大魔頭,她們還是很懼怕她的,並且誰人不知風無凌最討厭女裝呢,拿女裝來是觸怒她的霉頭!領首的宮女懼怕地道:「回……迴風教主,這並非是我們的主意,茗陽宮裏只有女裝,我們只能拿女裝了!」她說着偷偷瞧向龍王。

龍王終於發話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是本王讓她們拿的。」

風無凌冷眼掃向他,目光沉沉,幾乎如千年寒冰能把他凍死。只是龍王依然風輕雲淡,任她仇恨地盯着也不以為然,站起來走近她道:「怎麼,風教主不願穿女裝?可是你是本王近侍,怎麼能天天以男裝示人?這茗陽宮中儲存着宮中女官的衣物,什麼身份的人就得當起什麼樣的裝扮!」

「近侍?」風無凌眼挑眉,諷笑道,「龍王有本事拿么?」

龍王從背後湊近她,微微笑道:「教主莫非忘記了自己是女兒身,這是本王宮中,本王讓你穿女裝你就得穿女裝!至於近侍,本王拿不了,風教主現在逃得了嗎?」他伸手輕輕拉攏緊緊黏着她皮膚的衣襟,語氣低柔,半是威脅道,「更何況,教主還得藉助本王的解藥才可治療蠱葯,否則真可能一輩子都呆在這宮中了!」

風無凌猛然轉過身來抬手就要劈向他,龍王急忙退得老遠,哈哈笑道:「風教主,你可要考慮清楚,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急於眼前逞能?」

風無凌在他的逼迫下漸漸收了手,咬牙切齒,冷聲下令道:「出去!」

龍王哈哈笑道:「那麼,本王就在殿外候着風教主了,記得略施鉛華才配得上仕女裝啊!哈哈哈!」他說着果真走出去了。

龍王一走風無凌就把手中的杯盞捏碎,又一揮手掃落桌上的所有器具,怒不可遏道:「奇恥大辱!生平第一奇恥大辱!」

嚇得周圍幾個宮女都惶恐後退,低着頭噤若寒蟬,誰都不敢動一下。

龍王在外頭確實十分高興,等了一陣,越想越喜滋滋,或許他應該感謝龍潛頤了,若沒有他把風無凌抓來,他也沒有這幾天的快活日子,尤其是今日。

遠處華燈初上,照得龍宮煌煌,宮殿成堆成簇延伸向前,倒影在水中,形成一片瑰麗的景象。天空升起孔明燈,紅紅黃黃大大小小,如星光點綴夜空,遠處一簇簇煙花升起,爆破綻放,搖落如雨,連湖上都放着盞盞燈籠,膄艘紙船,整個天上地下皆是繁華的景象,美不勝收。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了!

每次到佳節,宮中都要點着許多燈火,無處不喧鬧,無處不笙歌到天明,這是神古界的傳統。龍王感慨:今日中秋佳節,多虧龍潛頤,他要收到一份好禮了!

身後的殿門打開,龍王轉過身來,見風無凌雙手打開雕花大門站在門口處,明亮的宮燈下,一身淺黃羅紗宮裝的她端莊飄逸,多了幾分純靜平和,與往日的妖冷凌厲完全不同。而她身量又偏高,完好地撐起整個衣架子,風來衣袂飄揚,亭亭玉立宛如水中蓮,頭上盤了個仙雲髻,只飾了一顆珠釵和一支步搖,精簡低調,卻得宜適中,彷彿再多一分再少一分都不如眼前這麼好看了。臉上無施鉛華,洗盡殘妝,露出一張潔的面孔,然而她天生深眉如黛,鳳目如畫,即便這樣也比施用鉛華無大不同,甚至更多了幾分素雅。

風無凌或許是賭氣的,因此沒有完全聽從龍王的安排塗抹胭脂,可不知素顏潔凈搭著這一身淺黃的宮裝更好看了。

龍王雙目明亮,熠熠盯着她。他生平也見過許多女人,美人更是不少,然而從沒有像今日這般悸動,賞心悅目的,或許是物以稀為貴,又或者在他心中,風無凌已勝於任何女子。

可惜風無凌一走動起來便破功了,龍行闊步又有哪個仕女這般走路的,甚至走得太急,裙擺又太長,她差點跌倒!

龍王急忙上去扶住她,差點笑出來道:「小心!」心中大為愉悅地盯了她一陣又道,「想不到風教主這般爽快,兩刻鐘就換好了女裝出來了,只是……為何不施胭脂?」他伸手想要碰上她的臉。

風無凌急忙抬手打開,冷聲道:「哼,你見哪個男兒施胭脂的嗎?」

雖然她冷言冷語,可是龍王還是覺得很愉快,笑道:「風教主又忘了你是女兒身!」

風無凌推開了他站起來道:「今日怎麼回事,為何放這麼多燈火?」

「今日是中秋佳節,神古界上至君王,下至百姓,家家戶戶都要放燈火!」

風無凌愣愣望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暗嘆。她自小生長在天尊教,那兒遵從黑暗,即便是佳節日也不許歡騰,更何況說眼前這般燈火繁華的景象了。

中秋佳節,每逢佳節倍思親,她幼時也唯與姐姐度過一場中秋,那時候姐姐不知從何處尋來了一個柚子,剖開為她扎了一盞小花燈,姐妹兩偷偷跑到山上賞月,吃着自製的月餅,很香很甜,她以為那是她此生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看她吃得香,姐姐把所有的月餅都讓給她吃,她問:「姐姐為何不吃?」風無華答:「你吃,我之前吃過了。」她便也不客氣,把所有的東西吃完了。事後想起來,姐姐一直在她身旁流口水。

風無凌心中感傷,姐姐總是對她最好,好得沒有半點私情,甚至可以無私奉獻,這世上也唯有她一個人這麼真心實意地對她了。可惜,風無華死得太早,太早!

龍王見她默默地望着夜景,以為她很喜歡,便露出一點笑容來。

風無凌轉頭問:「可備有月餅?」

「月餅為何物?」龍王疑惑。

風無凌便暗自感慨,只怕這神古界是不識月餅的了。

龍王不知她何故失落,便又道:「月餅沒有,然而美景有,那頭湖中心的景色美不勝收,你可要看看?」

風無凌望向那邊,便要走過去,誰知又被裙子絆了一腳差點跌倒,龍王在旁邊伸手便抱了個滿懷,實在忍不住笑道:「風教主還不如讓本王抱着走,看你行動如此不便本王實在擔心吶!」

風無凌一把推開他,忽然低下頭雙手一扯,居然把半個裙擺撕掉了扔在地上,只剩半截短短的宮裙,而後龍行闊步地向前走去了,那樣子還真是不倫不類,看的身後的龍王和幾個宮女都驚訝不已。

但是這的確是風無凌的風格,龍王忍不住笑了,總覺得心中灌了蜜糖一樣又興奮又愉悅,笑着跟在她身後。

一直向前走,走上一座竹木浮橋,延伸到湖心去,走到盡頭時有一座亭子,周圍便剩下湖海茫茫了,只看到遠處有微妙的燈火閃耀,可見這湖心之浩大。

龍王道:「風教主回頭看看。」

風無凌回頭,見他打了個響指,浮橋底下,亭子上檐便緩緩溢出無數螢火蟲來,如流光,如雪花,緩緩浮現在空中,縈繞在他們周圍,那景緻,美得無法形容,風無凌都震驚了,瞪大雙眼愣愣地望着。

龍王遠遠地注視着她,沒有移開半分,見她沉浸在美景當中,伸出手來輕輕接過那些螢火蟲,長指纖細,熒光照映出她素凈美麗的臉龐,他喃喃感慨道:「也唯有此時你才像個女人!」

「你說什麼?」風無凌聽到他說話,卻聽不清,於是轉頭詢問。

龍王溫潤一笑道:「好看么?良辰、美景,當然還有美酒,要不要坐下來品酒賞月?」他說着忽然從身後摸出一壇美酒,在眼前搖搖給風無凌看。

風無凌答:「甚好!」

兩人便尋了浮橋上一塊乾淨的地方坐下,乘着夜風,透過周身漫天螢火蟲賞夜,美不勝收。風無凌又脫了鞋履,光着腳丫撥弄湖水,好不愜意。

龍王見她脫了鞋履,也見怪不怪了,但還是取笑道:「莫非教主不知民間有俗稱女子給其他男子看了腳便要以身相許?教主當着本王的面脫履是何意?」

風無凌雙手撐在後面微仰著身子閉眼享受,不屑地笑道:「哼,俗稱也是人定的,既是人定的便可隨意更改,又何必在意?」

龍王笑笑,便沒有再說話,提起身旁的酒罈子,忽然道:「唉,忘記帶杯子了,本王先喝了!」說着不顧風無凌,真的仰頭灌起來,而後砸著嘴道,「啊,這酒果然是陳年佳釀,口感好極,人間珍品!」

風無凌這麼一聽,便伸手搶過他的酒,仰頭也灌了幾大口,心中暗嘆果然好極。

龍王又取笑她了,「你不知民間又有一說,只有夫妻才可公用食具,你同本王共飲一壺酒,是否意味着將要嫁與本王為妻?」

風無凌嗤笑一聲,道一聲:「這酒甚好!」又仰頭灌了起來。龍王見狀,便搶過來道:「別喝得太急,這酒勁兒可大了!」

但他又喝了一大口。風無凌笑笑,並不在意,又搶過他的酒,仰頭喝起來。

兩人就這麼你一口我一口,把一大壇酒喝得差不多精光,風無凌似乎喝得多一些,很快就醉了,面泛紅光,神情有些興奮,一直呵呵地笑着,仰躺到浮橋上,望着夜空道:「本教主……許久沒有這麼痛快了!很久……很久了……你知道……本教主今日為何這麼開心么?」

龍王見她有趣,便也跟着躺下來,一手支起側腦,撐起半個身子瞧着她,溫柔詢問:「為何這麼開心?」

「因為……因為許久沒這麼痛快,所以……所以今天開心!哈哈哈哈哈哈……」

龍王忍俊不禁,忽然好奇道:「風無凌,你明明是女兒,為何偏偏總認為自己是男兒?」

「因為……因為天尊教……你知道的,本教主是異界之人,自小便……被選為天尊教殺手……自小栽培……後來我姐姐死了……我不認得我爹娘,沒見過他們……」風無凌醉后無隱瞞地說出來,又或是長久的積鬱需要個發泄,便絮絮叨叨地講起來,講着她小時候,她姐姐,還有天尊教的事,語無輪次,毫無節奏,可是龍王居然都聽懂了。他想不到她的經歷竟是這般波折豐富,她受的苦,受的磨練是常人無法容忍也是不可能經歷過的,難怪她會養成這般乖張的性格。

不知為何,龍王心中隱隱為她作痛,似乎她的喜怒哀樂都已經深深滲透到他的心裏,她的一舉一動總會輕易牽扯他的情緒。或許是他前世造的孽,他必定是虧欠她的!

龍王忽然道:「風無凌,我們是否曾經相識,為何本王覺得你如此面熟,甚至……本王覺得曾經虧欠於你?」

風無凌已經閉眼,大有睡下之意,擺擺手道:「本教主不認識你,你這妖龍,本教主不與妖精為伍!」

「那你心中……可有對誰有印象么?」龍王本要試探她心中是否對他有印象,就如他第一次見她就覺得似曾相識一般。

可惜風無凌久久不答,而後打了個響嗝,半夢半醒道:「顧……顧長風……」

龍王頓時心中一抽,皺眉,心中有些受傷地道:「顧長風怎麼了?」

只是風無凌沒有再答,睡下了。

龍王久久盯着她,之後悵然嘆息一聲。

他盯着她的臉,見她面色潮紅,鼾聲淺淺,但不知為何,這摸樣異常可愛,甚至魅惑,散發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忽然伸手,緩緩撫上她的臉,撫過她的眼,她的唇,而後久久在她唇上徘徊,那兒還微微帶着酒的濕意,酒香沁鼻,侵入他的鼻里,讓他也呼吸急重起來。他低聲道:「風無凌?」

風無凌沒有答,回應他的只有淺淺的呼吸聲。龍王又喚一聲,「風無凌?」

還是沒有回應。他心中忽然升起一個邪惡的念頭,痒痒的,於是緩緩俯□去,盯着她的睡顏,低低道:「風無凌……」像是嘆息,又像是召喚,湊近她散發着酒香的粉唇,猶豫了一下,忽然輕輕地印了上去。

滿天的熒光忽然都飛舞起來了,在習習夜風中搖曳舞蹈,龍王感覺自己的心也跟着飄起來,飛上九霄雲外,穿越千年,好似就為了等待這一個遲來的吻。

可惜在關鍵時刻,風無凌醒了,猛然睜大雙眼,看到龍王盡在咫尺的臉,還有觸犯她的溫軟的唇,她一激動,立刻出掌把龍王推了出去。

龍王半點沒提防,被她一推就彈起來了,後仰著身子,驚叫一聲,實在沒穩住就跌到湖裏去了。

風無凌坐起來,見他如此,立刻哈哈大笑,笑到眼淚都出來了,指著在水中撲騰的他道:「哈哈哈,登徒子,這是你自找的!趁人之危,下流!本教主……不與妖龍為伍,登徒子……登徒子……」她罵罵咧咧,爬起來,打了個酒嗝就踉踉蹌蹌地走了。

龍王在水面喊她:「風無凌!風無凌!」

風無凌也沒有理他,踉踉蹌蹌地沿着浮橋離去。遠處夜色正濃,燈火燦爛!

作者有話要說:JQ四溢了,更大的JQ在後面了。

可惜這個文太冷清了。牛bb小說閱讀網www.bxwx.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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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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