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艾誰誰

第46章 艾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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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近在咫尺,俯瞰著自己的汪成林,艾誰誰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是知道的。三個月海選中周圍人的議論對她來說已然耳濡目染。而肖麗娟關於「女星最好的出路,就是嫁入豪門」的反覆洗腦,更讓她覺得自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但,對於她來說,除了初次的疼是確鑿的認知以外,其他的細節卻並不了了。

既然難逃命運,那只有束手等待著命運的到來。她這樣想著,抬頭看著依舊俯瞰著自己的汪成林。

眼前的這個男人並非醜男,這讓艾誰誰放心了不少,因為這第一次的委身不會讓將來的自己發噩夢,她已經心滿意足了。汪成林應該有著一張國字臉。很高的髮際線下是閃亮的額頭,中間凸出的一塊頭髮又讓這閃亮分做兩部分,就如地球的兩個半球。眼睛不是很大,但此時放射著是男人都會放射出的異樣的光。他的眉毛很濃,但呈現的是一種刀狀的掃帚型,而左邊的眉毛無法覆蓋到眼角,尾部的毛稀疏得只能依稀可見。眉宇間的兩道深溝拉近了兩眼間的距離,刻畫著鼻樑的頂端顯得有些尖。鼻樑直挺朝下,鼻翼寬大,而鼻頭下挺至鼻翼以外,兩鼻孔的弧線高聳。唇薄如線,下比上厚,嘴窄。人中深長。下巴前挺,超過了面部平面許多。

她的心裡「咯噔」一下,因為不由想起了三個月里的某次幾個女人關於男人面相與命根子的關係的戲言,也許她認為是戲言,但此時看到汪成林挺而長的鼻頭和寬闊的鼻翼,與深陷著又剛毅的人中。訓練,選拔,再訓練,再選拔,這是艾誰誰三個月里的表面功課,但私下裡,上百個說不清是女孩或者女人的人湊在一起,實際上這裡已經成了准女人的預備學校,她在這中間了解了關於男人的一切以後必須,現在卻顯得有點早的知識。所以,她知道對女人愉悅的重要性,即使隱約感到擔心第一次的痛楚已然擺在面前。而從眼前這個男人的面相上看,自己今晚的痛楚是一定的了。可是,當想到一個同伴眉飛色舞,又帶著無限神往地對津津樂道的時候,她就把心思放在了未來。雖然她記不起那個津津樂道的姊妹的姓名了,但受益對艾誰誰來說是確實的,而且並非一時。

很多年以後,在一次與幾個都是很有背景的娘們無聊地聊起第一次給了誰,什麼感覺的時候,她只是記得給了誰,但感覺似乎是很模糊了。所以,她只是笑笑,沒有作答。因此還被噴了一陣有關「裝」的惡語。可她是真的記不起來了,至少在那無聊的當時是這樣。我知道嗎?我清楚地知道嗎?她也曾無數地問自己,在夜深人靜或者是人流熙攘中偶爾的驚鴻一瞥的時候。

如果豬知道自被送上砧板就是註定宿命的話,它就在那之前不會掙扎嚎叫。艾誰誰經常這樣想。雖然肖麗娟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告訴她將面臨的嶄新人生的時候,她是委屈羞憤甚至是憤怒的。這是她的第一次啊。她如同所有少女一樣,在懷春的無數個夜晚,滿腦子都是關於白馬王子的綺念。然而,自打記事一來騎白馬的並非王子的林林總總,以及三個月海選中無數的耳邊刮躁,還有首輪就被豪車接走,後來傳出重重豪門生活狀態帶著無限艷羨的故事的黎若,她也才十七歲啊,跟自己一般大小。這讓艾誰誰當著肖麗娟滿含期待的眼神斬斷了綺念。肖麗娟笑了,這裡透著對自己說服功夫的欣慰,更重要的是後面汪成林打到她賬上的10萬塊錢。

女人的第一次是最值錢的,但要看你給誰。肖麗娟一直這樣說。很多時候,一步天堂,一步地獄。肖麗娟的話有時候還很有一點點哲學的味道。

那麼,接受了以後,面對汪成林的時候,艾誰誰是平靜的。平靜得腦子裡是一片空白,沒有任何色彩,更沒有什麼憧憬。她的兩隻眼睛就如同攝像機的鏡頭一般,在眼前這個中年男人臉上掃描著,沒有任何情緒。直到,汪成林橫抱起她,穿過客廳走進卧房,躬身將她輕輕地放在這張寬大而柔韌得異常宜人的床的中央,她開始感知這個男人的力量和控制。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什麼是儀式感,而且無論什麼事情正義也好邪惡也罷,通通都是可以儀式化的。

接下來,彷彿一切都凝固了。跟她期待的或不想期待的,許多女人告知或者無意間談起的經驗,以及自己胡亂看到的關於中年危機男的種種完全不一樣。而這種不一樣就是凝滯。這令她感到一絲的恐懼,因為跟她的預期差得太遠。艾誰誰不是一個喜歡或者習慣預期的人,在那之前,她寧願遭遇驚喜或者驚嚇。因為,預期代表著老謀深算,這是她不喜歡的,因為即使最微不足道的壞處是讓自己無時無刻地意識到自己的老去,而且很無情。所以,那之前的她是個期待著每天甚至每時每刻的不期而遇的小女孩。但,凝脂的恐懼讓她多少改變了自己。從那刻起,她懂得了凡事都要有所預期,只是程度和範圍不同而已。

終於來了。就在她的緊張要從每個毛孔都崩裂出去的時候,摩挲開始了。

摩挲是從趾尖開始的。指肚與趾肚間輕曼的旋按。慢慢地,四指加入,握住整個腳掌,然後是手掌,溫熱而豐腴。在她每個細胞幾乎都在下意識地悸動的時候,那溫熱與豐腴在盤旋著,上升著,帶著溫柔的力,朝外推動著。

當豐腴盤旋中越過很骨感的膝蓋的時候,艾誰誰的心似乎跳出了體外。她很久以後在很多人談論第一次的感覺的時候,自顧想著自己當時就是一塊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的肉。她只記得在心臟衝出喉管伴著微張的嘴深深地呼出的時候,緊繃也就此變成了綿軟,像沒有一絲筋骨一般。皮膚在絲滑的真絲床單上朝外滑動著。她感到了胸痛,是一種被鼓脹和攪動的痛。她應該是下意識地按壓著,掐捏著。她的雙手感到了更加深沉的涌動,反覆地拒絕著手掌的接觸。但她又分明能夠體會到胸的渴望。終於,胸腔里的鼓盪劇烈地盤旋著,交錯著,最終匯聚一處,直衝腦門,然後停頓了片刻,彷彿在尋求出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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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克明打開房門迅速閃入,靠在門上平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迅捷地竄客廳旁的衛生間。

他用力地搓洗著手上的血跡,在反覆地判斷確定捕捉痕迹了以後,有打濕一條毛巾,把手機用力地在上面搓著。看著白色的毛巾上有了淡淡的血色,他的腦子有些亂了。仰面的馮靖宇,撕開的喉嚨,血,已經暗黑的血,此時在他眼裡已經完全是黑色的了。他不由打了個激靈。路上的盤算似乎已經沒有了激越和興奮的作用,他感到了心底的累和很遙遠的空虛。

他把頭伸進水龍頭下,希望浸涼而有力的水,能夠把他腦子裡的糊狀物,他明顯地感到了自己的腦袋就像一團漿糊,理出個溝溝壑壑來,哪怕紛紜,也比現在強。他閉目,任水柱擊打在頭頂又順著耳邊眼角下巴淋在洗手池裡,盡量地往深處呼吸著。

上善若水。頭顱被水沖刷著的史克明此時腦子漸漸地清晰起來,他盤算著自己接下來的行動,但隨時跳出來的一幅幅連續的暗血的畫面,又讓他心底生出一種莫名的躁動,而且這股躁動越來越強烈,幾乎是瞬間就傳染了全身的每個毛孔,似乎在尋找著出路。他有些難耐起來,但還是依舊相信剛才瞬間的條理是水的作用,所以他仍然讓自己的腦袋接受著水的沖刷。

他突然一愣,彷彿一切都靜止了,而毛孔的躁動也瞬間止住,只堆積著。他分明感到一雙手從背後穿過腋下,反扳著自己的雙肩,一條大腿被柔軟的兩條肌肉纏住。後頸上,漫過一陣陣溫熱的氣息。他的每個毛孔似乎都被堵住,不停地鼓動。

他睜開眼,緩緩地轉過身來。

那雙扳著他雙肩的手依舊貼著他的身體,交叉滑落,停在他的胸上。身子依舊貼得很緊,幾乎嚴絲合縫。

「艾誰誰?」他心裡的呼聲是有點疑惑的,因為他打不通林琳的電話,就留言給她在這裡見的。理論上說,此時出現的應該是林琳,而不是眼前這個雙眼幾乎噴火,嘴唇翕動著,全身壓迫著自己的艾誰誰。

艾誰誰就這樣望著他,很近,很媚,很野的那種媚。

此時的史克明是不想見到這個女人的。但他的所有身體的部位像是有記憶一般,而且是被瞬間輕易調動起來的記憶,沖往毛孔的躁動瞬間收攏,在後腦匯聚,接著直衝而下。

艾誰誰猛地撕開史克明的外套。可是,當她再行將手抓住他的襯衫意欲撕扯的時候,她突然停住了。因為,就在自己的唇欲靠近他胸尖的時候,眼前看到的是斷續的血斑。

期待著的即將開始的舔舐斷然終止,史克明看到的是艾誰誰側臉望著自己的眼睛里滿含的頓挫與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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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地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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