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拘靈遣將
羅山有鬼，只進不出。
在林瓊誤開封印，放跑五大妖之後，這裡就沒有了鬼魂。但是巨石之底還有十幾隻起屍！
林瓊藏在驢腹之中，一路狂奔，絲毫不敢停留，幸虧那隻陰魂在荒墳那裡吸收了不少陰氣，不然肯定沒有這麼多力氣跑這麼遠。
羅山無路，滿山荊棘，但幸虧這不是真的毛驢而是一張驢皮，驢皮如同氣球，雖然藏了一個人，但也十分輕快，奔跑起來踩在草葉之上，如同飛奔！正是一個「毛驢草上飛！」
林瓊在腹中不能看路，但陰魂通過驢眼是可以看路的，他為林瓊所拘，唯命是從，不多時已經來到羅山那一塊巨石之處！
毛驢停下，張口一吐，將林瓊吐了出來。
林瓊將驢皮收了，然後走到巨石跟前，心道：「我上次出來的時候，這巨石是自動合攏；如今我該怎麼再打開呢？」
誰知他的手剛剛觸摸在巨石表面，身上八卦仙衣驟然發熱，一股熱流從他手上傳出，巨石轟然，地洞顯露！
「原來如此！八卦仙衣果然非比尋常！定是林載留下的法門！」當下也不遲疑，往洞中一躍而下！
林瓊落入地洞之中，伸手將天缽碗取出，碗中自有亮光散發，替他照亮前路；等他七繞八繞，終於又回到了一切開始的那個洞穴之中。
只見十幾具起屍並排而立，一動不動地站在洞壁之下，林瓊一進來，那些起屍似乎聽到人聲，紛紛扭過頭來！
縱然林瓊已非吳下阿蒙，也被這一幕嚇得不輕！他道：「瓜皮三，臭吉田，趕緊轉過頭去！」
他手掐陰陽訣，朝他們一點，果然又紛紛轉過頭去！十分聽話！「唉，這麼聽話！若是能把他們帶出去就好了！」
林瓊走到放黑翁的台上，將天缽碗放在一個瓮上面，然後口中念動咒語，一個淺淺的魂魄從他手中飛了出來！正是林瓊救命恩人，老婆婆劉小茶。
「奶奶！」林瓊喊道，「我是林瓊啊！」
那鬼魂十分淡薄，若有似無，目光落在林瓊身上，片刻之後似乎認出了他，劉小茶口中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可惜兩人陰陽相隔，人鬼殊途，根本不能交流。
林瓊道：「奶奶，你現在說的是鬼語，我聽不懂。」
但是劉小茶還是不住地說話，林瓊看得傷心，便不住流淚，他道：「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問我爺爺哪裡去了是嗎？」
「我對不起您，我沒有能力救他出來！我對不起您！」
那魂魄見林瓊哭泣，伸手輕輕撫摸他的頭髮，似乎在安慰林瓊，雖然沒有觸感，但是林瓊似乎真的感受到了老人家的心意，他哭得更加傷心了。
劉小茶在軍營之中已經散去了大部分鬼氣和陰氣，此刻只剩殘餘魂魄，故而便是林瓊想要幫助她，也沒有辦法。
哭了一通，林瓊道：「奶奶，您還有沒有什麼願望沒有完成？您跟我說吧！」
劉小茶的魂魄看著林瓊，不住說話，但是林瓊聽不懂，他道：「奶奶，你可以寫下來！寫下來我就看見了！」
鬼魂搖了搖頭。
劉小茶本來就是一個農婦，沒有念過書，所以她根本不會寫字。
林瓊想了想，將驢皮拿出來，往驢皮眉心一爪，將裡面的陰魂抽了出來，問道：「你會寫字嗎？」
那個陰魂點頭。
當下，林瓊讓劉小茶把心愿告知這個陰魂，然後再由它寫出來。
只見一陣陰風，地面緩緩出現一行字。
「去南京找女兒，鄭秀娥。」
「您是要我去南京找您的女兒鄭秀娥是嗎？」
劉小茶點頭。
林瓊想起來當初爺爺奶奶進城就是要找女兒女婿的，看來他們已經去了南京。
林瓊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找到他們。」
話音未落，劉小茶化作一道風，倏忽而逝。
林瓊愣了愣，伸手一抓，抓了個空。他知道，這是心愿已了，魂飛魄散了。
他站在那裡突然就有些手足無措。
到頭來，誰也沒有救下，反倒失去了那麼多的生命。
這時，地面又有幾個字，林瓊低頭一看，卻是一句「國破家亡，傷心無用，與其痛苦，不如殺賊！」
他抬起頭，只見那隻陰魂緩緩顯出人形來，竟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只是眉心有一個血洞，涓涓流出鮮血。
「你也是被人所殺？」
那青年點頭。又在地上寫道，
「我被你拘來，雖有靈智，卻無記憶；方才見那老婆婆魂飛魄散，不知怎麼的，忽然就想起了身前之事。」
林瓊道：「我拘你而來，也是迫不得已；現在你有了記憶，我便不能再用你了；你走吧，投胎去吧！」
地上又寫道：
「我本盧溝橋北的國軍士兵，兵敗被俘；將士死戰場，我卻被信任之人所殺，心有不甘，怨念難消，不願投胎！你若找鬼子報仇，算我一個！縱然魂飛魄散，我也無怨無悔！」
林瓊忽而心有所感，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巴郎。」
「什麼！你就是巴郎！」
那青年露出疑惑。
林瓊道：「我與胖子李泉，刀疤張勇在宛平城相識，為的就是潛入軍營救你和趙斌！可惜，趙斌投敵，連刀疤和胖子也死在他的手下！」
那青年一聽這話，身上忽然陰氣涌動，林瓊看到他眉心的槍眼，道：「你也是死在趙斌手中？」
他的眼中流下血淚，口中發出嗚嗚的悲鳴。
若是死在敵手也就罷了，卻原來都是死在自己人手中！
「好！那你就留下來吧！」
林瓊將驢皮拿出，道：「巴郎，你為魂魄之身，寄居在此可以保你魂魄不散。」
巴郎看了看驢皮，化身一陣陰風投入驢皮之中去了。
那驢子眨眨眼，活了過來。
林瓊道：「剝皮聚靈之術是玄天寶錄的秘法，你寄居在此，等你報仇之後，再做打算。」
驢子點頭。
林瓊嘆了口氣，盤腿坐在了地上，他必須好好休息一陣，恢復消耗的體力。
「那個鬼子陰陽師一定會到處尋找我的，我得練成玄天寶錄第二重才能跟他抗衡！」
漸漸地，八卦仙衣開始微微發熱，李瓊腦海之中出現了玄天寶錄第二重，名喚「拘靈遣將」。
拘靈遣將分為兩個部分，一個叫拘靈；一個叫遣將。
這一重秘法之中雖有拘靈二字，卻與之前他剝皮聚靈不同；剝皮聚靈拘的是無主孤魂，是屬於任意拘拿；而這第二重法術的拘靈，拘的是山妖大鬼，厲鬼凶魂；至於遣將二字，顧名思義，便是派遣將領。在拘靈的基礎上，給這些靈體發布任務，只要應用得法，到高深處，便可如臂使指，任意使用。
比如傳說中有五鬼運財之法，便是這一種法門類型，只不過五鬼運財術所拘拿的靈體屬於小鬼範疇，而拘靈遣將之術則更勝一籌。
林瓊默念咒語，手掐陰陽訣，忽而平底起陰風，洞中溫度驟降，他不由打了一個激靈，心道：「我還沒有拘靈，便有這等威勢，看來的確厲害！」
「待我試他一試！」
只見他忽而站起，手中不覺掐起無名指和中指，忽而心有感觸，他手中一晃，便將九十九道符篆之中的一個鬼畫符法畫了出來！
只見他也手中無筆無紙，只是凌空畫動，指間一點靈氣不散，口中舌尖頂住上顎，喉嚨一股津液不上不下，呼吸之間，一道鬼畫符已成！林瓊大喝一聲，「招來！」
那道鬼畫符微微一震，頓時奪壁而出。
林瓊呼呼喘了幾口氣，愣了一下，「這是成了還是沒成？」
洞中靜悄悄的，巴郎所附身的驢子也被嚇得不敢動彈。
就在林瓊以為失敗的時候，忽然一聲怒吼傳來，「吼！是誰膽吵醒陰沉山鬼！」
這聲音聽時還在遠處，最後一個字說完，已經落在眼前，只見石壁之中咕嚕嚕冒出一股濃墨黑氣，那黑氣聚而不散，片刻露出一個骷髏頭來！那骷髏上冒著兩點鬼火，盯著林瓊就是一看！林瓊與那鬼火一對，渾身發寒，他大喝一聲，「玄天妙法，拘靈遣將！咄！」而後伸出右手食指往那骷髏上一點！
那骷髏哇哇亂叫，但是身體根本不聽使喚，掙扎著被林瓊從石壁裡面揪了出來！
林瓊心中也有畏懼，但是知道此事絕不可露怯，他貿然拘靈，拘來這一隻埋藏在山體之中的骷髏，若是自己露怯，憑他現在的法力，只怕就要被骷髏反噬！不僅不能派發任務，反而被骷髏奪取肉身靈魂！
他厲聲喝道：「吾奉玄天妙法，拘爾前來，聽吾號令，不得有違！」
那聲音嗡嗡迴響，震得周圍洞陷石落，那骷髏被這種威勢一驚，渾身不聽使喚，跪倒在地，道：「仙師有令，不敢不尊！敢問仙師，拘我前來，所謂何事？」
林瓊大聲道：「我問你，你是這羅山之鬼？」
那骷髏答道：「啟稟仙師，吾為陰沉山鬼，並非羅山之鬼！」
林瓊不解其意，但仍做高傲之態，朗聲道：「此山名叫羅山，你卻說什麼陰沉山！豈敢騙我！」
那骷髏又道：「仙師有所不知。此山古時稱作陰沉山，只是數十年前才改為羅山。」
林瓊心道：「原來如此，此鬼看來歲數不小，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人？待我再問他一問？」
「你是哪朝之人？為何葬身山體之中？」
「吾為大清康熙十八年生人，死於康熙四十二年。被人所害，埋於深山，故而成鬼。」
林瓊聞言已經，那豈不是有兩百來歲了！「可真是個大鬼！」
他想了想，覺得沒有什麼想問的了，便道：「你且回去，待用你之時，再行派遣！」說罷，口中默念真言，那骷髏化作一道黑氣鑽進石壁之中去了。
林瓊這才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心道：「好險！看來不能隨便拘靈遣將，我目前功力不濟，若是稍有不慎，便會被反客為主！」
他雖然將骷髏送走，但是拘靈遣將以及鬼畫符之術仍在，只要他沒有念動消法之咒，這個骷髏就是他的手下。這也是林瓊敢放走他的緣故；否則這些鬼怪就很容易去而復返，露出殺心；畢竟誰也不願意被人使喚。活人不願，死人更不願。
林瓊正要繼續修鍊，忽覺石壁之中又有動靜，他整了整表情，做出一副兇狠的樣子，果然不多時那個骷髏再次鑽了出來。
只見那骷髏手中拖著一根鐵索，呼啦啦被他拉出了石壁，鐵索那頭連著一個烏黑棺木，看起來只有一米長短，十分奇怪！
林瓊道：「你為何去而復返？難道不怕我滅了你嗎？」
那骷髏跪地，道：「仙師容稟，我被困山中兩百年，如今有幸得仙師召喚重見天日。願意送上這個收藏，請仙師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