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相守(完)

第707章 相守(完)

白綺羅記憶中的明月郡主南宮詩語,她靈動清澈,巧笑倩兮,是一個天真浪漫的少女,與這個站在她面前裹着粗布麻衣抱着孩子的女子格格不入。

可是,她又怎會認錯呢?

猶記得郡主大婚那日,她消失不見,整個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

她竟是獨自一人跑到這深山之中隱姓埋名?還帶了個孩子?那是她的孩子?

南宮詩語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女子會認識她,她在溪水邊將她救回時,她特意看了她的容貌,她並非京城貴女,當是不認識自己的。

而今居然脫口而出,她到底是誰?

「你是誰?」

白綺羅自幼不若白芷菱一般,喜歡往宣王府跑,後來又被交換了靈魂,所以她跟南宮詩語一點也不熟,再加之後來的自己劣跡斑斑,她也不願在此刻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只說道:「曾經有幸在先皇的宮宴上見過郡主舞過一曲。」

那舞蹈她雖然沒有親眼見到,卻是時常聽白家的小姐提起的。

南宮詩語眼眸轉了轉,想着那年自己的傾城之舞卻有許多人見到,便也沒有再追問她的身份,只問道:「你為何會傷得這樣深?」

那日她本是帶着孩子去溪水邊洗衣服,洗完之後準備回來時,卻瞧見她奄奄一息地躺在石灘上。

「我不幸從崖上墜下來了。」白綺羅沒有解釋太多,只感謝道:「多謝郡主的救命之恩。」

南宮詩語見她不願多解釋,自然也不會追問,她說道:「我這裏條件簡單,姑娘你的腿還需要好好處理一下,不然會留下隱患的。」

「謝謝郡主,我這就給您寫個手書,麻煩您替我送至西郊王員外家,不知此舉會不會為難郡主?」西郊王員外家是賀軍隱身之處,這個地點不似師兄那個地方那麼隱蔽,也比較容易尋到。

只是瞧郡主這模樣,似是躲在此處,而今讓她代為轉達書信,不知她是否願意,畢竟這會暴露她住的地方。

南宮詩語抱着孩子,聽她如此問,便覺此女心思縝密,遂回道:「這個地方安靜隱秘,我在這裏住了多時,姑娘不必擔心安全,一會兒我為你準備好飯食便帶着孩子去替你送手書,然後我便不再回來了。」

「這……這怎好如此?」由於她的出現,郡主便沒了居住之地,這如何使得?

「無妨的,我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了,再說了,我本就不會在一個地方久住,這裏住的時間也已經夠了。」

「如此,便多謝郡主了。」白綺羅心底有些酸澀,想她金枝玉,卻要如此奔波遷徙,也不知她究竟躲得是何許人。

這是她的私隱,白綺羅自然不會多嘴過問,只是心裏到底是過意不去。

南宮詩語隨後給她將飯食呈上,又等她寫好手書之後,便抱着孩子啟程了。

看着南宮詩語漸漸遠去的背影,白綺羅長嘆出聲。

果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處。

白綺羅方才在南宮詩語的協助下靠坐在了床邊,她轉身拿過碗筷,吃了起來。

也許是昏睡了太多天的緣故,她十分飢餓,南宮詩語給她準備了很多飯菜,她竟是全部都掃進了腹中。

用完飯後,她又有些困,便靠在床頭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白綺羅感覺昏昏沉沉的,她慢慢睜開眼睛,還未來得及看清周遭的一切,一陣踢門之聲隨之響起。

她轉過頭去,就見一抹玄色的身影直接沖了過來。

南宮煊從賀軍那裏得了信之後便騎馬衝出了宮門直奔而來,當他踢開房門見到白綺羅的那一剎那,他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那個靠坐在床榻上的女子,是他的羅兒么?

南宮煊直接將白綺羅攬入懷中,大掌扣住她的螓首,將她抵在自己的懷裏一刻都不想再分開。

「羅兒……」他閉上眼睛,已經長了鬍渣的下巴在她的頭頂上慢慢摩挲,心疼得無以復加。

白綺羅有些沒有反應過來,抱住她的這個人,是皇上么?

他叫她羅兒?

什麼時候開始,他竟是這般稱呼她了?

「皇上?」由於有些不確定,她在他懷裏悶悶出聲。

南宮煊點了點頭:「是我,我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他以為他把她弄丟了,以為自己再也找不到她了。

還好,還好上蒼憐憫她,沒有將她從他身邊強行奪走。

白綺羅有些吃驚,他怎麼跟她說對不起?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怎會有錯?

「皇上,臣妾沒事的。」

南宮煊雙手捧住她的臉,將她慢慢推離,她的臉上還戴着人皮面具,他的拇指在她的臉頰上輕輕揉搓,眸中滿是悔意:「我全部都知道了,鹽務的事,你父親的事,封后的事,你為我做的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羅兒,我對不起你。」

「皇上,您沒有做錯。」因為您是皇上啊……

「羅兒,我若現在求你原諒我,那是在逼迫你,」南宮煊握住她的手,垂首輕輕地啄吻她的手背:「你有一輩子的時間來懲罰我,你可願意?」

「皇上,您是君,臣妾是臣,哪有做臣子的懲罰君上的道理?」

「我說你有你便有,因為你不是別人,你是我的……羅兒啊……」他此生最愛的羅兒,也是他唯一的愛。

南宮煊緊緊地擁住白綺羅,久久不肯鬆手,以至於隨後趕來的鄒豫晨與賀軍二人在沖入房間之中,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副旖旎的畫面。

鄒豫晨在瞧見皇上緊緊擁住扶桑時,頓住了腳步,眼眸睜大,賀軍也是停住了腳步,完全無法思考自己看見的一切。

這……是怎麼一回事?

皇上跟凌副統領?

他們……他們……

白綺羅感覺到了有人前來,她伸手戳了戳南宮煊的胸口,示意他將自己鬆開,南宮煊哪裏肯,他不僅沒有鬆開,還直接連人帶被子的將她抱了起來。

這樣一個動作讓白綺羅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出得房間之後,龍輦剛剛到達,容桂趕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覺自己這身子骨再折騰幾下就會碎了。

他喘著粗氣跑到南宮煊跟前兒回話:「請……請皇上登輦。」

南宮煊將白綺羅緊緊抱在懷中,將她的臉扣在自己的胸前,容桂根本看不清楚她的容顏。

鄒豫晨與賀軍在房中愣了一會兒之後方才轉身出了房間。

出去之後,就見南宮煊直接將凌扶桑抱進了龍輦之中。他們都沒有想到,皇上居然會驅了龍輦過來接扶桑,這陣仗是不是有些略大?

賀軍轉頭看了鄒豫晨一眼:「這……這是要抱進宮去?」

凌扶桑是暗衛,如此大張旗鼓地抱進宮去,這是要昭告天下,他要新納一名女子入後宮?

鄒豫晨神色黯淡,垂於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沒有想到,皇上竟然對扶桑有這層意思,只是那厚厚的宮牆冰冷刺骨,扶桑若是進了那個地方,還有幸福可言么?

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後,他怕是不能再見扶桑了吧?

難怪那日扶桑說他們不能再相見了,她竟是一早便知皇上有納她之心了么?

「你師妹與你最親近,她沒有說過什麼嗎?」賀軍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人,直到這個時候,他終於搞清楚皇上為什麼會撤了副統領的職了,原來是另外給她準備了新的職位。

「我不知道。」鄒豫晨抬步朝前,有些失魂落魄。

賀軍見他訕訕而走,也跟着他離去了。

南宮煊抱着白綺羅登上龍輦之後,便伸手慢慢為她揭開了覆在臉上的人皮面具。

「羅兒,真是嚇死我了,還好你沒事。」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這般驚懼過,這一次,他是被嚇怕了。

「讓皇上擔憂,是臣妾的不是。」

南宮煊伸手抬起她秀美的下顎,輕聲道:「從此以後,只有你我時,你便不要自稱臣妾,我們就像尋常夫妻那般稱呼,好么?」

白綺羅點頭道:「好。」

「或者你叫我敬棠?」

白綺羅抬眸看他,臉兒瞬時紅了,她能夠猜到,敬棠是他的表字。

「你不願意?你看,我都叫你羅兒了,你總不能整天皇上皇上的叫我吧,我的美人兒,叫一聲敬棠來聽聽?」

他真是太想從她的柔唇中聽到敬棠這兩個字。

她的聲音柔美動聽,敬棠二字該是被她叫得特別好聽吧。

「敬棠……」

南宮煊身體微微一顫,他知道她的聲音動聽,卻不知叫出來,竟是讓人酥麻。

他再度將她擁住,笑着道:「我的羅兒,真乖。」

龍輦一路回到了皇宮,龍嘯殿殿外時,南宮煊將白綺羅抱了下去。

這一次出去,他沒有再遮掩她的容顏,而是將她整個露了出來。

是以,當容桂瞧見皇上竟是從龍輦中將皇後娘娘抱出來時,驚得腿兒都軟了,直接跪了下去:「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

白綺羅知道南宮煊這是故意招搖的,她說道:「起吧。」

容桂起了身,南宮煊對他說道:「速速去請宣王入宮。」

剛才他在輦車上查探了一下她的傷勢,她的傷主要在左腿上,那傷口若是不好好處理,定然會留下後遺症的,他可不想他的羅兒有半點缺陷。

容桂得令之後立時命人去請宣王。

宣王很快入了宮,為白綺羅查探好傷勢之後便留了葯給南宮煊。

南宮煊拿到葯后就跟白綺羅你儂我儂,看得南宮澈都微微搖頭,這孩子,終是找到自己所愛了。

等到南宮澈離開龍嘯殿後,南宮煊對白綺羅說道:「羅兒,我已經命人將寢殿裏的床換掉了。」

前段時間,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直接命人將之前那張龍床給扔了。

以前那張床,太多女人睡過了,他不想羅兒去睡,而今這張床嘛,從今往後,就屬於他的羅兒。

白綺羅有些不解他的意思:「皇上為何把好好的床扔了?」

南宮煊握着她的手,拿至他胸口,讓她感覺他有力的心跳。

「從此,你我之間,再無旁人。」

白綺羅猶自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語,他說什麼?他們之間再無旁人?他要為了她廢棄整個後宮?

那些妃嬪要如何安置?

她從來沒有妄想過有一天,南宮煊會只要她一人,而今聽他鄭重承諾,卻仍舊如石驚天。

南宮煊靜靜地看着她眼神的變換,從震驚到期許再到惶惶不安。

白綺羅菱唇微動,正欲說話時,南宮煊的手指伸出,在她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不要告訴我你會大度到要與其他女子一起來分享我,即便你要,我也不允。你知道么?自從我明白自己的心意后,我便再也碰不得其他女子了。」

他倒是想啊,但是身體卻做出了最誠實的反應。

「你……」白綺羅再一次震驚,如果她沒有算錯的話,他該是有大半年沒有進過後宮了吧?

原來竟是因為她么?

白綺羅的心中升起一絲甜蜜,縱然她知道,一國之母不該妒忌,但是這個世間,又有哪個女子真心愿意與他人共侍一夫?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個神話一般的存在,沒想到會在她的身上實現,她卻是從來沒有奢望過這等榮寵的。

「是的,不怕你笑話,看見那些個女子,我連半點反應都沒有,如此,又何必再委屈她們於宮中?」他終於能夠體會為何西玥皇帝水無痕終其一生都只有一個皇后,那樣炙烈的愛意哪裏容得第三個人?

「你要放她們出宮?」

南宮煊點頭道:「是的,我已經為她們想好了後路,只是需要一些時間,還請你不要介意。」

這樣的南宮煊還真是讓白綺羅有些難以適應。

不過既然他願意做,她自然要做他堅強的後盾。

白綺羅被南宮煊抱回龍嘯殿一事,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後宮。

後宮諸人議論紛紛,女子之間大多說的都是拈酸吃醋的話,但是於前朝來講,帝后琴瑟和鳴,此乃天下之福。

白綺羅在龍嘯殿裏靜養,南宮煊不讓任何人來看她,除了太后白染霜。

白染霜是在第二日晨間過來龍嘯殿的,當她瞧見坐在龍榻上的侄女時,眼眶中盈滿了淚:「羅兒,姑母真是太高興了,真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啊。」

「姑母……」白綺羅也哽咽出聲,這段愛情來得太不容易,那是十年的相知相守啊。

白染霜收了淚,坐在床榻上,臉上慢慢浮現笑容:「這下姑母算是放心了。」

「讓姑母擔憂,是羅兒的不是。」

白染霜拍了拍她的手:「是姑母對不起你才是,只是姑母沒有想到,你竟是在煊兒身旁守護了十年,看來那道士真是仙人下凡啊。」

白綺羅抿唇微微笑着。

白染霜又說了一些體己話后,便起身離開了。

半月之後,白綺羅的腿傷徹底痊癒,下地行走已經沒有大礙了。

這日晚間,沐浴完畢之後,白綺羅側躺在貴妃榻上由夏穎為她擦乾頭髮。

這些日子,由於將養得太好,以至於躺在榻上就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睡覺。

沐浴過後的南宮煊一入寢殿,瞧見的便是這幅美人半卧圖,他輕輕地走到旁邊,夏穎瞧見他時,準備起身問安,卻被他制止了。

他從夏穎手中拿過布巾,揮手讓夏穎離開。

他半蹲在榻旁,輕輕為她擦拭頭髮,差不多快乾時,他扔開了布巾,直接將榻上的美人兒橫抱了起來。

被他這麼一抱,白綺羅醒了:「敬棠你來了。」

「嗯。」

南宮煊抱着她倒在了寬大的龍榻之上,以一種強者之姿將她壓在身下,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太久的,等到身體都發痛了。

白綺羅被他灼熱的目光看得臉頰緋紅,龍鳳紅燭映襯著紅紅的美人臉,南宮煊更加的血脈噴張。

「羅兒……」他壓下頭,含住了她的唇瓣,品嘗著獨屬於他的芬芳。

這一夜,鸞鳳和鳴。

翌日起身時,白綺羅只覺腰膝酸軟,竟是比往日練功都要乏累許多,她初嘗人事,他卻不知節制似那魘獸一般,竟是生生折騰了她一夜。

而他倒好,睡了不到一個時辰,便精神抖擻的起來上朝去了。

白綺羅剛剛梳洗完畢之後,南宮煊又下朝回來了,初嘗情愛的他真是越來越離不開她了。

南宮煊除了朝服之後,便對白綺羅說道:「你父親今日臉色鐵青。」

這些日子,他們之間談論了很多事情,其實於他們來講,後宮妃嬪都不是太大的問題,最主要的問題,還是她的父親。

她父親的權力在慢慢削減,現如今,她父親還不知,她是幕後幫手,但是終有一日,她父親定會知道,在他權力的封殺道路上,她這個親生女兒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到那時,父親該會如何對她?

南宮煊見她沒有回話,轉過身來,發現她在沉思,他走過去將她攬入懷中,輕聲道:「羅兒,你放心,只要你父親不危及我的性命,這一生,我都不會為難他的。」

作為一個帝王,這已經是最極致的承諾了,她還能求什麼?

「敬棠,謝謝你。」

南宮煊笑着道:「夫妻之間,何須言謝?」

白綺羅笑着點了點頭。

南宮煊握住她的手,抵在她的耳畔輕聲低喃:「朝堂的事,自有我處理,你現在該想的是,怎麼給我生個兒子?」

白綺羅睇了他一眼,昨晚才第一次,今日就嚷嚷着要孩子,神仙也沒那麼快。

南宮煊看着她的眼神,卻是解釋成了另外一種含義,他攬住她的腰身細細道:「卿卿這是覺得為夫還不夠努力么?要不我們現在開始努力造娃吧……」

努力造娃,努力造娃……

這一句話,一直回蕩在皇後娘娘的頭頂之上,久久揮之不去。

隨後的日子,南宮煊除了朝堂之事外,便是將造娃一事放在了首要的位置。

他雷厲風行的結果就是,兩個月後的一天,白綺羅捂著肚子對他說道:「敬棠,我有了。」

南宮煊激動得將白綺羅豎抱了起來,白綺羅垂眸看着下方的男子,笑得甜蜜。

未來也許還有很多荊棘在等待着他們,但是她已無所畏懼,因為她的身旁永遠有一個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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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相公的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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