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是系統，但不是那種系統

趙繼游睜開了眼。

他感覺自己睡了很久，試着活動了一下，卻驚奇地發現，肢體竟然前所未有地輕盈。

他猛地一下坐了起來。

【我這是……穿越了？】

趙繼游內心有一點小激動。

「回答：您被普蘭監護系統喚醒了。」一個女聲在耳畔響起，很好聽，但不帶一絲感情。

「？！」還在胡思亂想的趙繼游，頓時被這突如其來的回話嚇了個激靈。

【系統？這不是小說主角的待遇嗎？可以可以，人生即將起飛。】

趙繼游一邊想着，一邊轉着頭觀察四周。

房間環境很好，古香古色的裝飾風格，四周錯落有致地擺放着觀賞用的石塊，而側面的落地窗外，幾座石質的燈座中，火光一閃一閃，映襯著更外側一片幽暗的竹林。

【嗯，這不可能是夢境，細節那麼豐富的夢境根本不存在。對，我要趕緊抱住系統大腿，然後把100億拿回來……也不知道是要收集負面情緒，還是要先做十個俯卧撐？】趙繼游心想。

他對之前的世界並沒有太多念想——畢竟他早已做好了告別世界的準備。

他剛打算嘗試召喚系統頁面，那個毫無感情的女聲又響起了：

「這不是幻覺也不是夢境。另外，這是普蘭監護系統，不是人類古代小說里的系統。如果您希望體驗龍傲天的人生，系統可以為您定製一個全息世界。」

【「人類古代」？這個說法可不妙啊。】

循着聲源，趙繼游的視線停在了右手邊的一部機械體上——流線型外觀，線條非常地苗條、簡潔，一副未來科技范，完全不似以前醫院裏見到的那些傻大黑粗、稜角分明的笨傢伙。

【這就是那啥普蘭監護系統……的載體？不太妙啊，明明我什麼都沒說，這傢伙卻能知道我在想什麼！會不會……把我做成手辦，或者切片研究什麼的？】

不寒而慄。

「請不要緊張，我是普蘭監護系統的子系統HMB-2866，負責監護你的身體健康和安全。」機械體向趙繼游解釋起來。

【我就假裝……我信了吧？反正，我怎麼想也瞞不住這傢伙。】

「呃，我睡了很久嗎?」

趙繼游摸了摸腦袋，雖說「趙日天」是當不成了，但既然醒了，人生還是得繼續的。

「回答：按照地球時間，你已經睡了200年。現在是地球公曆的2219年5月1日。」機械體繼續毫無感情地回答著。

趙繼游一聽，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2219年……地球公曆……難道說……」

「地球公曆」這個說法也很不妙，再結合「人類古代」……如果這個機械體是地球的設備，設計者腦子有坑才會用這個說法。

【該不會是……人類文明真的已經滅亡了吧？千萬別告訴我，我是人類的獨苗，世界已經沒有妹子……】

趙繼游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回答：地球聯合國已經放棄了太陽系的恆星基地，地球也一併被放棄了。補充：地球聯合國是目前代表人類文明的政府組織。」

【地球聯合國這個說法意味着，人類至少在形式上統一了；能放棄太陽系恆星基地和地球，那人類一定具備了星系間航行和殖民的能力，至於地球……要麼資源枯竭了，要麼生態出了問題？】

不過，想到人類沒有滅絕，自己還有機會回歸人類社會，趙繼游還是鬆了口氣。

「提示：如果您希望的話，普蘭監護系統可以護送您前往聖盧卡斯。補充：聖盧卡斯是半人馬阿爾法星系的第三行星，地球聯合國當前的首都行星。」

「為什麼你能知道我在想什麼？而且會說漢語？你……到底是什麼呢？」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己應該不會被切片研究或者做成手辦，而且這個機械體的能力也讓趙繼游十分驚奇，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趙繼游忍不住向它連續扔了三個問題。

「回答：帶有意志的音波是可以解析的，而且，地球上仍有大量人類活動的遺跡可供參照。由於您沒有配備能夠在高維度屏蔽腦電波的裝置，對於普蘭監護系統來說，您的意識可以通過高維度通道連接……」

趙繼游讀過一些科幻小說，大致能理解機械體的意思。

簡單來說，這個機械體能從他無法感知、難以想像的高維度，「入侵」到他的腦中，截獲他的想法。

就好像，一張紙上畫着一個圓圈，如果一切活動只能局限在這張紙的平面上，原本放在圈外的筆尖，想要挪到圈內，就必定要穿過那個圓圈。

但是，人是活在三維的生物，只需要抬起筆，放到圓圈內部的上方，再放下，就繞過了二維層面的障礙。

「那麼……請問，我……有權配備那個什麼屏蔽裝置嗎？」趙繼游弱弱地問。

「回答：當然可以，如果您希望的話。」機械體回答。

「好吧，我希望。」

「如您所願，需求已發送，生產計劃已調整，配送計劃已完成，1個小時后將為您安裝。」

機械體這就安排好了，看上去十分嫻熟。

眼下自己暫時是安全了，這個機械體似乎還挺樂意為自己提供一些高科技的支持，切片……估計是不會的了。

而且，趙繼游也很好奇，過去的兩百年裏，人類到底發生了什麼，地球為什麼會被放棄。

於是，趙繼游向機械體問道：「能告訴我，這兩百年人類世界發生了什麼嗎？」

「了解，信息彙編中，詳略度調整完畢，2018年……」

HMB-2866將信息壓縮到了趙繼游喜聞樂見的程度，然後開始解說。

然後，趙繼游知道了，2108年，地球各國實現了和平統一，成立了地球聯合國政府。

2201年至2206年，地球聯合國在半人馬阿爾法、天狼、伯克利馬、阿拉亞等九個資源豐富的星系建立了恆星基地，並殖民了其中的五個宜居行星。

趙繼游忍不住問了一句：「聽起來，我們人類的形勢一片大好啊？我原本還以為互扔核彈自爆了呢。」

HMB-2866：「回答：是的，根據資料分析，2211年地球聯合國的物質生產力水平達到了2201年的263%，增長速度是空前的。宜居行星的開發貢獻了增量的52%，是增長的首要因素，比重超過了一半；其次是空間資源的開發，貢獻了15%。但是……」

2213年，由於新的恆星基地和殖民地建在了烏布羅斯星系——非常靠近艾拉米尼德邊境的星系。

奉行軍事孤立主義的始祖文明——艾拉米尼德對此十分不滿，要求地球聯合國放棄烏布羅斯星系、在400個地球日之內撤走，同時禁止殖民靠近其邊境的星域。

地球聯合國拒絕了，很快，艾拉米尼德向地球聯合國宣戰了。

聯合國宇宙海軍，在強大的艾拉米尼德艦隊面前，就如嬰孩一般不堪一擊。

地球聯合國的艦船，在那個古老帝國看來，比幼兒的玩具還要可笑。宇宙海軍的總旗艦——自由美利堅號，論噸位還不及艾拉米尼德最小型的護衛艦的十分之一。偵測能力、亞光速機動力、以及火力的差距更為懸殊。

百餘艘戰艦組成的地球聯合艦隊，在尚未偵測到艾拉米尼德艦隊的情況下，就被一發泰坦激光消滅了一大半。緊接着，兩發由艾拉米尼德戰列巡洋艦射出的速子光矛，就讓地球聯合艦隊全軍覆沒了。

隨後，艾拉米尼德的艦隊長驅直入，闖進了太陽系，對地球進行了大規模軌道轟炸。戰爭只持續了152個地球日，地球聯合國就宣佈投降，同意艾拉米尼德的主張，放棄烏布羅斯星系的空間站與殖民地，永不殖民靠近艾拉米尼德邊境的星域。

而資源本已枯竭，環境又遭到巨大破壞的地球，戰後也被主動放棄了。

趙繼游：「……」

【地球聯合國簡直作死。也不想想，既然人類能夠超光速航行的日子也沒多少年，那麼基本上能超光速的科技文明都很可能是爸爸啊？這下好了吧，地球都給炸禿了……等等！既然放棄了地球……】

「然後，基金會就把我扔在這兒了？」

趙繼游不由得說出了心聲，對永生基金會的怨念頓時化為一萬匹草泥馬，在心裏狂奔不止。

【不太妙，除非人類實現了共產主義……不然的話，沒有資本，人生的難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話說，這個機械體該不會是希望拿我換些什麼人類的資源吧？要是知道我沒錢了，會不會……】

「回答：永生基金會並沒有足夠的遺留或公開資料，無法推定其意圖。提示：普蘭監護系統存在的意義，是為所有善意的智慧有機生物提供無私的愛與正確的引導，所以監護系統提供的服務是無償的。」

「那麼……能幫我拿回100億美元的資產嗎？」

「系統需要嘗試聯絡地球聯合國的政府，並取得足夠的信息，判斷您的主張是否合理，能否在人類政治的範疇內和平解決。」

「……好吧。」

聽上去相當敷衍，趙繼游有些失望。

但是，他轉念一想：既然人類剛上台，就在艾拉米尼德面前吃了這麼一次大敗……

那麼地球聯合國對軍事力量應該會更加重視，軍人的地位也應該會提升。

而且，退役軍人的身份，也很可能再次成為政壇上受人追捧的標籤——如果地球聯合國是民主政體的話。

【這麼一想，即使失去了資本，也還是有其他大路可走的嘛。】

【雖然都說政治家是資本家的走狗，軍隊又是政府的爪牙，但全局和細節畢竟是不一樣的。】

【掛着軍用牌照，開着別人花錢也買不來的戰鬥載具，在所有人都要繞道的軍事禁區通行……這逼格，可是拿1000億美元也換不來的！】

【退役了還能帶個退役軍人標籤，跟大資本家勾搭一下，說不定能坐幾年「空軍一號」（某國總統的專機）？】

【地球聯合國的體制，顧名思義的話，應該是民主政體吧？】

【嗯，那麼多不同文化的民族、國家能夠和平地統一起來，如果不是民主制度，才真的有鬼了……】

【要是100億真的拿不回來了的話……】

「那個，系統，能教教我，這個年代怎麼打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