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異變
縱橫千里高聳入雲的連峰山脈，有三座登峰造極的山峰，被稱為三首峰。三首峰最高的一座叫作蘭花峰，其餘兩座稍矮一點的分別是青竹峰和暗梅峰。而這三座峰頂，都有著極為強大的靈壓，擴散四方籠罩整個連峰山脈。
三首峰之一的青竹峰頂聳立著許多流光溢彩的殿宇。在最高處卻有著一座並不起眼的殿宇，造型古樸，雖說並沒有太多繁複的構造，但卻顯得十分莊嚴肅穆。
此時殿中十分安靜，萬丈光芒從殿外射入其中，只見一柄鍍金寶劍斜插在大殿的中央，而劍的身旁，則有個身著黑袍的老者正襟危坐在那裡。
此劍通體成青綠色彷彿由一大塊碧玉雕刻而成，但卻十分粗糙，沒有劍鋒和劍刃。
這時，劍，動了。
劍動而發聲，聲卻如同清風拂過竹林發出的沙沙響。
劍聲迴響整座殿廳，此人卻不為所動，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許久，劍身不再顫動，聲音也隨之停止，而那人卻動了。
他站起身來，往殿廳的外面望去，這時他的面容才清晰展現出來，是一位面容枯詭，長眉長須的老長者。
「這幾天『無刃無鋒』居然顫動了兩次，而且每一次都是受到了最大程度的感應，難道是又有什麼上古靈器出現了嗎？」，老者自語道。
說完，老者便又繼續坐下，陷入沉思中。片刻之後，老者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面色凝重的伸出右手，只見一道劍光從他手中悄然流出，很快飛馳而出遠遠消失在夜空中。
......
而在這一切發生之前，小竹觀內，清衣還在和自己突然湧現出的殺戮幻覺做鬥爭。但他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可那阿通卻還是不知死活留在清衣房裡不走。
清衣身上的紫紅色印痕已經快要蔓延到他的全身，那些印痕斑駁腫大，像是要從他身體里噴涌而出。
但是，在其周圍卻有一層細若蠶絲的黑線像漁網一樣壓制住那些紫紅痕迹，不讓它爆發。
這一些黑線在紫紅色印痕的衝擊下漸漸變得更加細弱，很快就要消失殆盡。
清衣知道自己的情況可能是黯淡魔氣在體內所致，但不知道為什麼會一直被這神秘黑線網狀壓制，他能感覺到那一些黑線就快要撐不住了，卻無可奈何無能為力。
終於，清衣控制不住的左手一垂，只見從他的心口一直到左手手心，紫紅色的黯淡魔氣已經布滿其中，感覺若不是被最後一些黑線壓著，恐怕就要溢出來。
阿通此時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他心中有一個大膽的猜想：「這不會是黯淡魔氣吧？」
「這就是黯淡魔氣！」，清衣氣喘吁吁應道：
「不想死，就快滾！」
阿通恐懼地望著清衣泛著紫紅色黯淡魔氣的身體，一些過去的記憶瞬間浮上心頭。
八年前，那時他還是剛來小竹觀的孤兒。
一天，一名去往靈氣之罩邊緣尋找靈物的修士感染了黯淡魔氣，回來后躲進他們雜役居住的地方。
當時他就在現場，眼看著剛開始還是一絲的黯淡魔氣，慢慢布滿到那名修士全身。隨著魔氣慢慢蔓延，那名修士萬分痛苦恐怖死去，最後魔化為一隻被黯淡魔氣侵蝕的怪物。
在這個世界，修士們如果被黯淡魔氣侵蝕后，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黯淡魔氣會逐漸吞食他們所修鍊的靈力，長出紫紅色的鱗甲，最終魔化可以存活很久的怪物。
這名修士便是如此，他化作的魔物在小竹觀內屠殺了很多雜役。直到他被觀主竹流天奮力斬殺，才算是平息了這場浩劫。
「不……黯淡魔氣，魔，魔氣。」
阿通嘴裡語無倫次的念著，終於，他壓抑不住放聲尖叫，悵慌著跑了出去。
清衣見他離開，心裡便不再抗衡自己產生的殺欲。而他的理智也彷彿就要在這一刻，徹底消失了。
然而意識不清、搖搖欲墜的清衣卻始終沒有完全昏迷過去，他始終保持著一絲清醒，直到一種奇怪的感覺遍布他的全身。
漸漸的清衣他發現自己只能感受到一半身體的知覺。而左半邊身體，則已經完全失去知覺，並且清衣的左眼瞳孔也隨之變成了漆黑的墨色。
「終於，因這黯淡魔氣的原因徹底地控制了你的半邊身體。」，清衣開口說道，不過此時他的聲音，卻不是清衣自己主動發出來的，而是屬於另外半邊身體，另半個「清衣」的。
「你……是誰？為什麼控制我的身體？」，清衣掙扎著說。
他努力想去動用另外半邊身體，可是卻始終沒有任何用處彷彿那一半身體不屬於他自己。
「是誰？這麼久了，這轉世之火復生的身體居然會以你為主導意識，導致我損失大部分的靈力，只能留在真靈榜中苟延殘喘無名無分？」，另一個怨恨的聲音回答道。
「什麼？到底在說什麼？」，清衣聽了另一個聲音，難以置信，更加恐懼驚異起來。
「其實要說的話，你是我靈魂分化的一部分。可你們仙人族確實厲害，沒想到你父親能讓你一直佔據主導地位，成為了一個完整的靈魂意識。」，另一個聲音不無譏諷地說道。
「什麼意思？我，仙人族？還有父親？到底是怎麼回事？」清衣聽到這裡，漸漸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他發現自己的身世好像有個很大的謎，這也是清衣始料未及的。
「哼！比起這些，先考慮一下身上的黯淡魔氣吧，這才是最棘手的，過不了多久就會要了你的命！」，另一個清衣冷冷地回答。
「我知道黯淡魔氣很厲害，可……你有辦法化解這黯淡魔氣？」，清衣想試探另一個自己。
「我，當然有辦法，不然還能活到今天？」，另一個清衣冷笑道。
「原來是你？……你能消除黯淡魔氣？」，清衣聽了抱著一線生機再問。
「消除還做不到，咱們體內已經沒有任何靈氣能用了，所以，要想活命，你得弄到靈氣，殺人！」，另一個清衣殘暴地說道。
「靈氣，殺人？我根本不會修鍊，現在這身子連動都不能動。」，清衣故意試探說道。
此時聽到他對他說的話，他心中又燃起了一線生的希望，所以對另一個清衣的防備也少了許多，於是又問道：「你有什麼辦法嗎？你……有名字嗎？」
「我，當然有辦法。可是，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現在我也沒有辦法完全控制你，在你身上的靈魂烙印已經完全消失了，要做到某些事情的話，還是需要你這肉身幫忙。」，另一個清衣冷笑著回答道。
「還有，我名叫離崖，比起清衣那好聽多了。」
清衣半知半解地回答道：「配合你？怎麼配合你？」
「當然是，幫我搶別人的靈氣！等一下那些人族就會被這黯淡魔氣吸引過來，而他們體內的靈氣，都是可以拿來用。」，離崖回道。
「搶別人的靈氣？怎麼可能？，況且……不管是誰見到我這一身黯淡魔氣，會對我手下留情嗎？這裡這麼多修士，你能搶得過來嗎？」，清衣不敢相信說道。
離崖冷笑一聲，說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試試怎麼知道？」，此時他們共處一個身體，卻在互相對話，就彷彿一個人用兩種不同的語氣自言自語一般。
而這時，門外突然傳來響動，清衣知道，一定是阿通叫人來了。
此時清衣內心還有幾分愧疚不安，他對竹靈雨隱瞞了自己被黯淡魔氣侵蝕的事情，等下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但離崖卻興奮了起來，對他來說，別的人彷彿都像來給他送靈氣送機會一樣，自然是來者不拒了。
「砰。」，只聽得門被撞開，來人一臉凝重，居然就是竹靈雨。原來竹靈雨之前正好就在東院修鍊，而阿通一路奔向東院，撞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竹靈雨，於是他就把之前自己所見的一切都告訴了竹靈雨，後者聽后便焦急地趕了過來。
被黯淡魔氣侵蝕可是一件大事，如果不好好處理，黯淡魔氣會帶來毀滅性災難。
竹靈雨十分擔心會造成更大的無法收拾的惡劣影響，雖然他也有些疑惑為什麼清衣的黯淡魔氣會被他隱藏起來不發作，但此時見到清衣這番模樣，就已經確定了清衣已經被魔氣侵蝕的事實。
竹靈雨十分清楚黯淡魔氣的危險性危害性，所以他立刻毫不留情地動手了，只見他右手一揮，一股靈氣的波動產生，從他的手心慢慢浮現些許水珠繼而聚成一股水流。
這是他的水屬性靈氣催動的現象，而他背後的長劍也隨之震動起來，在竹靈雨的控制下奪翹飛馳而出，直指清衣門庭中央。
清衣此時只能控制半邊身體，還來不及做什麼，說時遲那時快，劍鋒就已經直指他的前門庭眉眼中間了！
這時，清衣的左手迅速向那劍鋒抓去，只見隨著清衣左手按抓劍鋒，一道紫紅色的魔氣和劍鋒接觸后，那劍鋒勢頭驟然減緩，長劍的劍身也像被控制住了，一切在瞬間定格，劍停在半空中，卻沒有往前進攻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