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蟬的來歷

撥開人群的迷霧，藍旭與趙宇衝到了市中心。望着市中心上空的爛漫煙火，藍旭的心像是突然被惡魔掏空了一切！趙宇不顧一切的衝到小蟬的身邊，一把將小蟬抱起。用身體護著小蟬的頭部躬身跑出了火場！藍旭獃獃的看着小蟬額頭的傷口，伸手過去卻又停在了半空之中。趙宇望着藍旭，皺眉道：「還在想什麼？她傷的不輕，恐怕得馬上送醫院。快叫救護車！」趙宇的話帶着點怒意，她第一次向這個男孩發脾氣！藍旭是他看着長大的，從未捨得罵過一句！自從藍旭跟着自己回到這個家以後，就像關愛自己的孩子一樣去關愛他！這個孩子的一切，就像是他自己擁有着一樣！無論是開心還是痛苦，只要兩個人笑一笑也都隨風而逝！趙宇的口氣並沒有責怪的意思，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隨即悠然着眼神看着藍旭，此時他知道。藍旭慌了！因為他的眼神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唯恐遭到趙宇的譴責。趙宇看了看小蟬額頭上的傷疤，對着藍旭溫和的道：「別慌，去叫救護車吧！她會沒事的！」藍旭點了點頭拿出了電話。勉強著顫抖的雙手撥打了120。10分鐘后，醫院的醫護人員開着救護車趕到了現場。

人們目不轉睛的盯着趙宇懷裏的女孩。望着她額頭上猙獰的傷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震驚！無法想像那烈火中的飛蝶承受了怎樣的煎熬！

醫護人員將小蟬抬上了單架，救護車一路狂奔到中心醫院。其駕駛技術與小蟬的駕駛功底不相上下。醫院大廳前，大家合力將小蟬抬進了手術室，門被關上的那一剎那藍旭就像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拚命的告戒自己千萬不要慌，她一定沒事！但又想起剛剛的發生的一切：「天啊，小蟬到底受了怎樣的罪啊？」藍旭對着自己那顆跳的狂亂的心臟瘋狂的嘶吼了無數次：「也許今天晚上真的不該出來，可是一切都來的太晚了，它就發生的那麼順其自然！」

藍旭仰著頭，看着天花板胡思亂想。突然手機響了起來，電話的另一頭響起了一個沉着穩重的聲音！「藍先生，我是曹魏！你的體檢報告已經出來了！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曹魏話音剛落，藍旭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竄了起來！「我在醫院，中心醫院，手術室！」電話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藍旭一回頭，就看見曹魏右手提着文件袋站在自己身後講電話。那樣子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小蟬的翻版，可惜性別上有着明顯的區別！藍旭晃了晃腦袋，終止了可惡的幻想！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有些發抖，但他還是控制住了那丟臉的行為！

啪，曹魏關掉了手機。藍旭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曹魏看着藍旭道：「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藍旭抬起頭道：「我的心受傷了，現在還沒有脫離危險！心，好疼…好疼…」

曹魏嘆了口氣道：「剛才重症病房送來一個重傷的女孩，她就是你疼痛的心吧？」曹魏看了看手術室的方向，沒有說話！隨手將文件袋遞給了藍旭。藍旭接過文件袋取出了裏面的文件，看着一張張圖紙，藍旭有些不知所措。「曹叔，您還是直接告訴我吧，這些你給我看一年我也未必能看得懂！」曹魏微微一笑：「倒也是！你的一切內臟機能均正常！只是血壓偏高，不過問題不大。這些都是小事，我最擔心的是你的大腦。你鼻子裏的癌細胞已經擴散了，後腦的腫瘤雖然是良性的，但是恐怕會受到癌細胞的影響！也就是說未來的某一天裏，你會失去視覺、味覺、觸覺以及行動的知覺！嚴重的情況可能會全身皮膚潰爛，最後導致死亡！」0。111秒后，曹魏發現自己話有些太直白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卻怎麼也無法收回，但是在他的心底有種很強烈的感覺，一個月前當他第一眼見到藍旭的時候，感覺藍旭的骨子裏印刻着說不出的堅強！他說不清那是種什麼樣的原因。他就是堅信，這個年輕人無論用什麼方式，一定會克服一切堅持到最後！那腦癌中晚期他並沒有說出口，出於醫生的本能反應，他還是希望能給病人一線生機！可怎麼也沒想到，藍旭的話讓他震撼：「如果配合治療的話，會不會延長發病的時間？」

接下來的每一分鐘里，那雙眼睛都充滿了堅毅的目光。「就算死，也不是現在！現在絕對不能撒手人寰，每一分鐘對我來說都非常的寶貴！我要用我剩下的全部時間來彌補我20年前所犯下的滔天大錯！絕對不要讓心繼續的疼下去，不要！」曹魏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但是他並沒有說出口，只是向著手術室的方向望了一眼。此處無聲勝有聲！眼前的寧靜撕裂般的在他的心底吶喊！這一切他都明白了，那20年前到底發生了怎樣的故事，他什麼都不想說了。也什麼都不想告訴藍旭，因為20年前甚至更多年前他也犯了一個另藍旭不可原諒他的錯誤！人類的命運往往就是這麼可笑，似乎上天像一把無形的枷鎖，牢牢的把他和藍旭一家銬在了一起！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在趙宇的監護下小蟬被轉進了重症區。趙宇在前面跑前跑后，他忽略了一個問題！他們當中多了一個人--曹魏跟了上來，他一直跟在藍旭的身後。而藍旭也並沒有阻攔曹魏的行動，只是任由他跟在自己的身後。

病房裏趙宇一直照顧著小蟬，藍旭卻始終和曹魏站在門外的走廊里！不知道為什麼，藍旭看着曹魏的時候就會想起小蟬，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或許是個錯覺！曹魏沒有和藍旭說一句話，只是靜靜的看着藍旭發獃的樣子！突然，藍旭猛的一起身。一陣噁心感涌了上來！他用力的捂住嘴巴。儘力的截止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他努力的鎮定了一下，好容易平靜下來。曹魏一把扶住了藍旭的胳膊起身走進了病房。藍旭繃緊了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右手緊握着什麼不肯鬆開！

趙宇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藍旭身邊的曹魏硬是一句話沒說出口，狐疑的轉過了頭。屋子裏一陣平靜！藍旭的呼吸聲均勻的可怕。趙宇再也忍受不了這種冷暴力似的寧靜，像是故意在躲着什麼一樣灰溜溜的走出了病房！曹魏看着趙宇做賊似的逃跑，隨後也跟了出去，在病房樓梯的拐角處把趙宇堵在了那裏！趙宇不敢回身，他害怕藍旭追出來。可是追出來的這個人讓他感覺比藍旭追出來還要

糟糕透頂！他沒敢回頭，一直拚命的往樓梯的拐角下走，邊走邊跑，最後形成了貓捉老鼠一樣的場面！曹魏更是沒有給趙宇逃跑的時間，在趙宇拐彎的一瞬間沖着樓梯的拐角處大喊了一聲：「趙總！」這一聲趙總喊得趙宇魂飛魄散！他閉緊了雙眼，握緊了雙拳。突然一轉身，眼皮正好撞在了曹魏的目光上。像蝙蝠發出超聲波似的條件反射，緩緩的睜開了雙目。他緊盯着那束向他投來的激光似的炮彈火光！大喘了口氣道：「好久不見！」

「你跑什麼？」趙宇沒有說話，「你怕我？怕我把那件事告訴藍旭？」

「你給我閉嘴！如果你想告訴他就去告吧！我不怕，然後我也會告訴他當初你也參與了那件事！是你用導管親手把我的精子導入了她媽媽的體內！看看他會不會像掐死一隻貓一樣的掐死你！」

比起趙宇的憤怒，曹魏顯得更加的冷靜：「是嗎？是我這個參與者的罪過大，還是拋棄親生兒子的罪過大呢？如果非要嚴格的定出一個結果的話，那你的罪過比我的更大！你這個千古罪人！」曹魏緊緊的盯着趙宇的雙眼：「我不欠他什麼！他欠我的吧？」趙宇一愣：「什麼？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怎麼不去問問藍旭，他五歲那年都幹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缺德事？」曹魏怒不可遏的樣子着實嚇了趙宇一跳，然而曹魏卻再也沒有說話！

趙宇始終不敢相信，藍旭會做出什麼對不起曹魏的事情！好奇心驅使趙宇不再躲避藍旭的眼睛，獨自一人走回了病房！

病房裏，無論趙宇如何嚴刑逼供，對於五歲的事情藍旭隻字不提。兩人就這麼僵持到深夜降臨！一臉疲倦的藍旭支起身體走到病床前，閃電般的速度將右手裏的東西放入了小蟬的枕頭底下，對着熟睡的小蟬微微一笑。隨即走出了病房！

藍旭拉開車門，目光撞在了蝙蝠的超聲波上。趙宇瞪着彈珠大的眼睛盯着藍旭看，藍旭還是一副保持沉默的樣子不發一言。趙宇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晚上小蟬為了一塊玉對着藍旭撅嘴緊鼻子的，為此藍旭很不高興。難不成曹魏說的都是真的？為什麼？藍旭為什麼這麼做？曹魏指的缺德事又是什麼？為什麼藍旭看到小蟬和玉的時候會有那麼強烈的反感？那塊玉到底什麼來歷？小蟬又有怎樣的身世？一連串的問號打在了趙宇的腦垂體上！就這樣，兩人沉默著回到了藍旭的家！一進門藍旭把外套扔在了沙發上！身體稍微一側，倒在了沙發上！

「你好好休息，我去醫院看看！明早我不去上班了。如果小蟬醒了，我就把她帶回來！」說完也不管藍旭是何反應，徑直走了出去！

一路上，趙宇還是不斷的思考那些問題，但是現在又多了一個問題。小蟬和曹魏什麼關係？

玉蟬→藍旭→缺德事→小蟬→身世→曹魏？一連串的關係網使趙宇有些發懵，他不想知道藍旭過去的事情，因為沒有必要！只要那件事不讓藍旭知道，事情就不會有什麼影響！

車停在了醫院的停車場，趙宇孤身進入醫院大樓。依靠着手機的微弱光芒摸到了小蟬的病房，但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住了腳步。他發現曹魏在裏面，不知道在幹什麼！趙宇依靠着門旁靜靜的等待，曹魏突然說話了。而且很悲傷！手裏攥着什麼東西，太黑了他沒辦法看得那麼清楚！他只有把耳朵豎起來傾聽！

「原來真的是你！我的然然，你終於回來了！」趙宇聽見瞭然然兩個字，頭腦頓時一熱。緊接着曹魏的話更讓他大驚失色！「曹溪然，我的孩子！」

「什麼？」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曹魏走到門口按下電源，屋子亮了！趙宇的心也亮了！

「你都聽見了？是啊，我當年丟了一個女兒，我找了她整整20年，最後竟然會是她！」曹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一切都擺在眼前。啪，曹魏關掉了電源，右手高高抬起，手裏悠悠的閃著白光，黑暗裏趙宇什麼都看不見，他甚至想像的到自己那副吃驚的嘴臉！一盆冷水把他從頭到腳淋了個透心涼！「這個從她的枕頭底下找到的，從小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帶着。」或許曹魏並不知道，那個東西是小蟬從廣場上淘來的！他更不知道20年前的那天藍旭究竟處於什麼樣的心理把它戴在了另一個女嬰的脖子上！

趙宇無語了！他知道就是說再多也沒有用，曹魏的脾氣他清楚的很。他絕對不會拿血緣這種事情開玩笑！趙宇搖了搖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有兩個女兒？為什麼那枚玉會在她身上？」

「也許是報應，你那件事大約過去了五年的時間，我的妻子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嬰！可是當天晚上就死了一個！這令我痛不欲生，我決定第二天把剩下那個帶回家。可是一走神的功夫，貝貝房裏的那個孩子就像惡作劇一樣消失了！自此我再也沒有找到她，今天卻在這裏碰見了她！」

這段故事聽得趙宇雲里霧裏，但是他明白了一件事情！小蟬是曹魏的親生女兒，是那個唯一活下來並且消失在貝貝房裏的女嬰！

趙宇還想說着什麼，但是曹魏根本沒準備理他。一陣風似的從趙宇身邊經過！

「你該關心一下他，或許他就快死了！讓他在人間享受一回他本該擁有的父愛吧！」說完消失的身影連着聲音也消失在了氣之中！趙宇當然知道曹魏口中那個他指的就是藍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邏輯。今天發生的一切對趙宇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如果曹魏和小蟬的關係屬實的話，不管藍旭當年處於什麼樣的心理，今天的藍旭就該是罪有應得！

在曹魏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矛盾，因為藍旭的孽就像是他做出來的！而小蟬又是在藍旭的身邊長大，簡直不可思議！為了小蟬，藍旭連命都豁出去了。甚至忘掉了死亡是怎樣的恐懼！他即恨藍旭，又佩服藍旭，沒錯！他清楚自己的想法，他想幫藍旭活下去！

與此同時，趙宇也是陷入了深深地矛盾之中！到底要不要把25年前的秘密都告訴藍旭？如果現在不說，以後還會有機會告訴藍旭嗎？他盯着小蟬熟睡的臉忽然覺得曹魏很有可能真的是她的親生父親！一個艱巨的問題閃過老大的腦海，如果小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還會像現在一樣無憂無慮的喊藍旭大哥嗎？

這一夜，大家都沒有睡好！曹魏和趙宇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而藍旭卻想像著小蟬找到親生父母時和自己分別的場景。亦或是想像著自己死後小蟬的表情，是憂傷還是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