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各懷心思

回國前，黃澤中通過駐紐約領事館，與小叔黃書成有保持著電報聯繫，自然是知道黃輔的近況。

他本並不想現在就去打擾黃輔的。

一來他也是想趕時間儘快到株洲，落實藥廠生產事宜，想等以後有時間了，再去探望。

二來他真的與黃輔之間完全不熟悉，想約上黃書成再一起登門拜候。

不過現在遇到了戚鋒的糾纏，他馬上改變計劃，把黃輔這尊大佛搬了出來。

他要從最開始的第一件事就破壞掉戚鋒對事情的安排，打掉他的心裡優勢，打掉他自以為能統籌掌控的心態。

戚鋒一聽，頓時感覺好像吃到了一隻蒼蠅般的噁心。

黃澤中的話讓他想反對卻說不出口來。

如若反對黃澤中去探望近在咫尺就在上海養病的黃輔，雙方鬧僵起來的話，大老闆陳氏兄弟及處座徐甄那邊，絕對不會袒護自己，甚至會做做樣子訓斥自己。

被黃輔知道的話，自己好像也是不妙，雖然黃輔現在賦閑在家，但是想壞了自己的前程，那可真的是一句話的事。

這個黨國元老，可是連常委員長都要經常請教國策的人物。

戚鋒臉色有點不好看，不過他也是有決斷的人，心態很快就調整過來，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黃先生想去探望昭浦先生，那自然是應該的，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您帶來的其他人員物品，最好還是第一時間轉移到株洲。」

看見戚鋒做出妥協，黃澤中也自然不會得寸進尺，對付這樣的人，最好是找準時機，一劍封喉，只要他平時不敢太過跋扈，還是要虛以委蛇，麻痹下對方的。

他笑著道：「戚區長，您說的對，確實要小心應對，您看這樣可好，我就只帶幾個兄弟去看望我伯父。

而家在上海的那位同學，也由兩個洪堂的兄弟保護著回家探親，其他人等物品，都馬上趕往火車站，直接去株洲。」

戚鋒看了看手錶，說道：「可以，就這麼定了，黃先生，你們在上海探親的兩路人馬，我都會派人保護。現在才是早上八點多，探親完畢后，兩撥人在中午就集合。

既然趕不上今天去株洲的火車了，咱們集合后，直接開車去您紹興老家，才200公里路程，相信晚上就可以到達的，明天咱們再從杭州坐火車去株洲。」

黃澤中淡淡一笑說道:「好，就這麼定了。」

上海岳陽路66號，是一套具有法國文藝復興風格的獨立式花園住宅。

這是黃輔在上海的寓所。

黃澤中並沒有在一樓客廳見到黃輔，而是被帶到了二樓的卧室。

黃輔半躺在床上，已經憔悴得不成人形。

記憶中黃澤中只知道黃輔在全面抗戰爆發前就已經去世，並不清楚具體的時間。

沒想到他的病況現在就已深重至此，卻還肯接見自己。

對這個一生譽滿天下，也謗滿天下的民國元老，因為融合了記憶，黃澤中多少有著一種親近的情感。

黃輔見到黃澤中，卻很是高興，他是從盟弟張勤那裡，知道了黃澤中的情況，為家族後繼有人甚為高興，拉著黃澤中的手詢問了很多，又叮囑提點了很多。

黃澤中臨走時，黃輔讓人領了一個男子進來，此人穿著黑色中山裝，年齡三十來歲，五官雖是普通，卻是一臉的堅毅之色。

中山裝男子名叫聶文劍，是黃輔的貼身保鏢，心腹幹將，平時也負責著黃輔跟國黨要員之間的聯絡事宜。

黃輔對著他們兩人細細叮囑了好一會兒后，黃澤中聶文劍兩人才告辭而出。

卻是黃輔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而黃澤中一路卻還要披荊斬棘，故此在徵得聶文劍同意后，安排他以後輔佐相助黃澤中。

黃澤中帶著聶文劍下往一樓客廳，司馬赫，雷強，戚鋒等幾人正在這裡耐心等候。

坐在沙發上的戚鋒，一見到跟在黃澤中身後的聶文劍，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一冷，不過這種變化稍縱即逝，只是一瞬間，他的表情馬上又恢復了自然。

聶文劍在樓梯上居高臨下的，也是看到了戚鋒，他嘴角微微抖動了下，好像是在暗暗的冷笑。

一行人出了黃輔的寓所，在約定地點集齊了在上海探親的另外一撥人馬。

戚鋒知道黃澤中才是青霉素項目的最核心所在，所以分配了這次帶來的近半人手，足足近二十人保護黃澤中一行。

再加上黃澤中這邊的人，將近三十人分乘7輛轎車，在滬杭公路上往杭州方向呼嘯而去。

司馬赫並沒有和黃澤中坐在一起，他主動要求和戚鋒同坐上了一輛車。

「戚區長，兄弟們辛苦了，不遠千里來到上海接船，真是有心，這點小意思，不成敬意，給兄弟們買點茶水喝。」

司馬赫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從自己的皮包裡面掏出三捆鈔票，放在汽車後座的中間，往戚鋒的方向推了過去。

他知道能給戚鋒開車的司機，一定是他的心腹，倒是不用迴避。

戚鋒眼皮一跳，他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都是這都是面額一百美元的的大鈔，足足三捆，一共是三萬美元。

看來徐處長說的沒錯，這些人真的是在美國發了大財的，還真是闊綽，出手就是三萬美元。

「司馬兄弟客氣了，這是我們工作職責，應該做的，快收回去，你們下來建藥廠的花費還不小呢。」戚鋒裝得風輕雲淡的說道。

「戚區長，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兄弟們一路奔波，這個可以買點茶水，讓兄弟們解解渴罷了，您一定要收下，再說下來實驗室和藥廠還要多仰仗戚區長您的關照。」司馬赫說到這裡聲音變得小了很多，他伸出一個手指頭繼續道：「以後我們藥廠每個月還會有這個數目孝敬您，一萬美元。」

戚鋒也不再假意推託，把幾捆鈔票收進了自己的皮包后，滿臉笑意的說道：「都是為了黨國的事業，都是自家兄弟，好說，司馬兄弟，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只要哥哥我能夠辦到的，絕無二話。」

戚鋒嘴上說的好聽，心裡實則念頭百轉。

徐甄前天重點說明黃澤中等人在美國賺了兩千萬美元的含意，自己怎麼會不清楚。

如果不能在這個金礦挖出足夠的利益孝敬上去，徐甄肯定是不能滿意的。

自己這個靠山是什麼貨色，戚鋒心知肚明。

你們幾個學生仔在美國賺了兩千萬美元，卻只拿了三萬美元就想打發老子？

況且這三萬美元，自己還最少得拿一半以上孝敬上面，走著瞧，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跟你們玩。

司馬赫此刻心裡也是窩著一團火，如果不是黃澤中剛才一再的跟他說：將欲取之，必先予之，自己那肯來給這樣的貨色送錢。

車隊中間的一輛雪鐵龍轎車裡面，黃澤中閉著眼睛，面無表情的閉目養神著。

戚鋒把這些錢收下后，如果肯和光同塵，那還好說，這一點錢現在對自己來說就是小意思。

如果還敢存著把控實驗室的念頭，那就別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不過看他那樣的舉止作態，雙方想要善了的可能性不大。

想到這裡，黃澤中臉上浮出了一絲若隱若現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