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服了
黑衣白裙得嬌弱女孩兒,兀自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就鑽了進來,十月份的鵬城氣溫並不低,但禁不住晚上海風的吹拂,還是有些涼的。
陳海見她抱著肩膀,瑟瑟發抖。便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瘦小的身體上。
「謝謝!」女孩兒的聲音很慵懶,有一種特別得磁性。
「不客氣,你要去哪?」陳海很好奇,為什麼這個女孩兒大晚上的在別墅區出沒還穿的這麼少。
「哪都行,這裡的聚會太無聊了。」女孩兒的解釋正中陳海的心思。
那就先下山再說吧。陳海慢悠悠的開車下山,倆人也不說話,安靜的只剩下老別克不時傳出來嗡嗡、咔咔的聲音。
「你這台車挺有特點。」女孩兒終於開口說話。
「限量典藏版,除了喇叭不響,哪都響。」
「哈哈,那我還真是榮幸呢。」女孩兒被陳海的話逗樂了,絲毫不介意自己的淑女形象大笑道。
「不敢,只能說是蓬蓽生輝。」
「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喝兩杯吧。」
「好啊,正好我也餓了。那我帶你去個好地方……」陳海說著加大了油門,一溜煙地沖了出去。
陳海一路向北,穿過市中心,繞過一段段山路。
「我說,哥們你不會把我給賣了吧。這都到荒郊野外了!」女孩兒開玩笑道,聲音里並無半點懼怕。
「你這二兩排骨,真賣不上價啊!」陳海掃了一眼女孩兒單薄的身體道。「這就要到了。」
陳海開到一個工廠區的路邊,街上多是放工的年輕工人,多數青澀且稚嫩,抽煙、喝酒、街機、撞球是他們最主要的娛樂方式,錄像廳和音像店裡也會傳出陣陣當下流行的歌曲。
陳海駕輕就熟的選了個靠街的大排檔前的矮桌坐下。
「你還真會找地方。」
女孩兒裹了裹身上好比風衣的外套,在他對面撿個小馬扎坐下。
「老闆,來點串,再來幾瓶百威。」陳海利落的喊道。
不一會兒陣陣生蚝、扇貝、魷魚等海鮮的香味被端上了桌,陳海給對方斜著杯子倒的滿滿一杯。
「來,感情深,一口悶。」陳海說完一口氣先幹掉,一股二氧化碳從胃裡衝出,打了個酒嗝。
就覺得胃裡空空,在莫飛家裡基本沒吃什麼東西,抓起桌上的食物就往嘴裡塞。對面的女孩兒也是不顧形象,幹了一杯酒也開始大快朵頤。
「味道真不錯。」女孩兒一邊嚼著鮮嫩的蒜蓉生蚝邊道「這麼偏僻的地兒你都能找到,厲害。」
「前面那個大門,看到沒。」陳海舉著手裡的鐵板魷魚指向一座工廠,那大門口在黑夜裡像一頭恐怖的巨獸,在吞噬著不斷進出的男男女女。
「那裡有我兩年半的青春。」
「我沒進過工廠,但我的青春都在夜場了。」女孩兒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香濃的生蚝汁,滿不在乎地道,似乎在說別人的故事。
「那你唱歌應該很好聽,我很羨慕那些會唱歌的,但我自己五音不全。小時候對著鄰居家豬圈唱歌,第二天豬都死了!」
「啊?讓你給唱死了啊?」女孩兒睜著大大的眼睛問道。
「過年了唄,該殺年豬了。」
「啊…噗」女孩兒噴出一口剛含進嘴裡的啤酒,濺了陳海一臉酒沫。
陳海這一陣無語,拿紙巾擦了擦「你這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啊。不帶這樣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只是實在是忍不住了……」女孩兒手忙腳亂的幫陳海擦拭掉身上和臉上的啤酒。
「那你唱個歌聽聽唄。」
「風停了雲知道,
愛走了心自然明了,
他來時躲不掉。
……
怕愛了找苦惱,
怕不愛睡不著……」
女孩兒特有的嗓音似乎在訴說著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低聲輕吟著娓娓道來。
「我飄啊飄你搖啊搖,
路埂的野草。
當夢醒了天晴了,
……
若不計較就一次痛快燃燒。」
女孩兒一邊輕聲低唱,一邊往胃裡灌著酒,雙眼裡還泛著點點淚花,宛若星辰。陳海很想將她擁到懷裡的衝動,撫慰她受傷的心靈。但他沒有,只是輕聲的也跟著和道「我飄啊飄你搖啊搖,路埂的野草……」
一曲唱罷,桌上的酒瓶都見了底,老闆眉開眼笑又適時的遞上幾瓶過來。
「你也會唱?」
「聽多了就熟了,有人聽它是愛情。我聽它像是野草浮萍,就像看到我自己。」
陳海看著不遠處的大門,那裡不僅有自己的青春,還埋葬著自己的愛情,一去而不復還。
「你很像一個人」陳海盯著女孩兒精緻嬌小的面龐,有些微醉的道。「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
「聽起來感覺跟我很像。」
「不過我現在覺得你很面熟。」陳海托著腮幫子,盯著她的臉感覺眼前有點朦朧。
「給點提示?」
「宮女。」陳海覺得眼前的姑娘漸漸的和自己腦海里的人物重合,一個唐朝的小宮女融合到一起。
「大明宮詞……」陳海恍然大悟道「你是太平公主。」怎麼腦袋那麼笨,這不就是那「周公子」周訊嗎,憑藉去年在《人間四月天》里的林徽因,和《大明宮詞》中的太平公主兩個角色已經晉陞為小花旦了。
自己這腦袋就沒想起來呢,大概誰也不會想到自己走半道上就遇到個落單的明星吧,不過現在她的名氣還不能算大腕,只能說小有名氣。
周訊面露不悅,撅著嘴道「你就只知道太平公主啊?」
陳海心裡不禁有了想要作弄她一把的小念頭。於是便道「對啊,陳虹演技多棒啊,那太平公主跟真人兒一樣。」
陳虹在當中飾演的太平公主不假,但那是成年時期,周訊則是出演的少年時期初遇薛紹的那段戲。
「嗯?還有呢」周訊的眼睛里已經開始有絲怒火。
「我想起來了!」
「嗯?」周訊面色一喜。
「彪哥啊,雖然戲份不多,但演技非常棒。」陳海豎著大拇指做著誇張的表情。
眼看著對面的周訊就在火山爆發的邊緣,陳海又不疾不徐的開始說道「要說,最出彩,演技最棒的就是太平公主少年時期的飾演者周訊了。」
「那眼神,那表情……嘖嘖,太到位了。將太平公主的心裡演繹的惟妙惟肖,入木三分。」陳海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始一頓吹「誰要說她演技不好,我提著刀追三里街也得砍死他。」
又對心裡已經美滋滋的周訊說道「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她沒搭話,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拽過在隔壁桌上菜的胖老闆「大哥,你看過大明宮詞沒?」
胖老闆一口東北口音道「干哈呀,老妹兒。大明宮詞,誰不知道啊,那電視老火了!」
「那你覺得那個太平公主演的好嗎?」又追問道。
「陳紅呀,唉呀媽呀,那身段老好了,人也賊漂亮。」胖老闆流著哈喇子講道。「老妹沒事別逗哥玩兒,我還得幹活呢。」轉身繼續忙活。
「你不砍死他呀?」女孩兒氣鼓鼓的道。
「他也沒說人演的不好呀。」陳海猶如吃瓜群眾一樣樂得合不攏嘴「公主殿下,剛才逗你玩呢。我陪醉」舉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
「討厭死了你。我也是逗你玩呢!怎麼樣,我演的好不好。」
「好演員!」陳海翹著大拇指贊道。
「正式介紹,在下陳海。」
「滾蛋,耍流氓呢你……」
陳海一陣冷汗,看來又被人誤會了。「爾東陳,渤海的渤!」
「啥破名啊,我就叫脖子了。」
「能換個叫法嗎?」
「鴨脖子?雞脖子?」
得,得虧不是楚州人,不然真成了臘鴨脖子了。……廢話少說,繼續喝酒。推杯換盞,喝的昏天又暗地。
早晨的一縷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陳海的臉上,揉了揉通紅的雙眼。
哎呦,我去,有點頭疼呢。昨天這是跟誰喝的,咋都記不起來了。自己怎麼還躺在椅子上,硌死了都快……
迷迷糊糊爬起來,還是到床上躺著舒服。剛走到床邊,看到有個蜷縮著的嬌小身影趴在那裡酣睡。
咦,這不是周訊嗎,怎麼躺我床上了。陳海拍拍腦袋,這得喝多少啊,大白天還做夢呢。跑到衛生間用冷水沖了把臉,回來看到床上的人還在,才迷糊著記起來昨天的事。
反正也睡不著了,乾脆出去溜達著吃點早飯,胃裡空落落的直打鼓,順便捋一捋昨天都幹了啥。看到車子還在大院內停著,完好無損,還好沒發生什麼事故,不然今天的法制頭條就是自己了。
熱乎的皮蛋瘦弱粥,新鮮出爐的粵式腸粉打開蓋放到床頭柜上,陳海用手輕輕地就把那陣陣熱氣往周訊的鼻腔里扇啊扇。乾脆拽過一把椅子來,就那麼默默的盯著熟睡的周訊看,反正這樣的機會也不多。看著周訊開始不斷的揉著鼻腔,似乎要將竄進來的美味從睡夢中趕走。
小樣的,我看你能撐多久?陳海心裡一陣嘚瑟之時,一下沒控制住咳了一聲,總算把正在睡夢裡的周訊給吵醒了。
睜開眼就看到一個陌生男人坐在床前,跟變態似得,誰不驚訝?
也就是周訊比較大大咧咧,沒有尖叫出來,一骨碌爬了起來,看了看四周再看身上,衣服都沒脫呢,屁事沒有啊!
又瞧見床頭熱騰騰的食物,食指大動,拿過來就開吃……
「大姐,你屬豬的吧?反射弧挺長啊。」陳海忍不住吐槽道,居然一句話不說就開吃,把他都給無視了。
「什麼意思?」周訊總算停下來問了一句。
「你難道不奇怪為什麼躺在這裡?為什麼不尖叫著喊非禮或者讓我負責之類的?」陳海好奇的問道。
「你電影看多了吧,小脖子。」
陳海內心有點抓狂,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吃瓜群眾都做不成了「能換個名不?」
「可以,小脖子。」
「把小字去掉可以嗎?」
「可以,脖子。」
「……好吧,服了。」
不一會的功夫,就將陳海買回來的早餐掃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