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２７０章：呂征的霹靂手段

「這兒，就是囚禁呂逸的地方兒？」呂征騎在一匹英俊非凡的西涼馬上，滿臉疑惑地問道。這一匹西涼馬是康居、大宛、烏孫三國一同進貢給他的七匹駿馬之一，名字就叫做英俊，是一匹性情暴烈的兩歲母馬。在呂征馬後，是三千身披山文字甲的步兵騎兵，軍容整肅。

「大都督此言不錯！此地原本是殿中丞王輝的故宅，王輝犯了事，負責查處此案的官員索性就將此宅騰出來，專門刑訊三公子。昨晚，我派出十餘個好手趁著月色，偷偷潛入此宅之中打探消息。這才見到了他們百般折辱三公子。實在是凄慘之至呀！」阿皮茲苦笑着說道。

「侯叔叔？要不要來插上一杠子？我排頭鬧將起來，您老人家在後面兒為我觀敵料陣？」呂征側過頭來，促狹地望向侯成。此次朝廷恭迎呂征凱旋，派出的迎接使臣就是侯成侯子玉。自從高順遇刺之後，侯成便成了軍方的頭號人物兒。此次呂征回京，他出京八百里迎接。

「仲謀，我侯成一生，過得都是刀頭舔血的日子！怕過誰來？未奉詔命，有人竟敢刑訊折辱溫王的三公子，貴霜大都護的弟弟？他舉族有多少顆腦袋夠砍的？仲謀，您儘管放膽去做！哪怕是捅出天大的簍子，我侯成和你一起，以身擔之！」侯成一拍大腿豪氣干雲地說道。

子玉先生是本朝最聰明的人之一，自然明白呂征話里話外的意思。他是并州諸將的領袖，和成廉、魏越、魏續、宋憲，以及并州諸將的衍生派別嚴大郎派再有聯絡。在呂安和呂征之間，他們寧願選擇英雄蓋世的呂征，而不願選擇軍事上一事無成，政略上大放異彩的呂安。

他奶奶的，若不是十年前，呂安在萊蕪城下按兵不動七天七夜，天下早就在十年前統一了！如今，藉助呂征之力，天下剛剛統一，呂安就迫不及待地裁抑并州諸將，搞起與民休息來了。一些大傢伙兒心知肚明的財路，比如說受些孝敬，與人方便的財路，也都一樁樁斷了。

斷人財路，譬如殺人父母，幾板斧下來，并州諸將終於吃不消了。他們互相聯絡，終於有了措置，全力支持呂征上位，竭力竭力反對呂安。「若是呂安上位了，該當如何？」一向沉默寡言的魏越問道。「無妨！偌大的貴霜和印度斯坦，夠我們吃的了！」在眾人眼中，一向以魯莽面貌出現的成廉大大咧咧地揮揮手。「再不濟，貴霜的歸貴霜，中土的歸中土好了！」

「好一個『貴霜的歸貴霜，中土的歸中土』！」侯成以掌擊案道。於是定議，眾人鳥散。

若是并州諸將親自出面與呂安鬥法，頗有些不忠不義的味道兒。可是，呂征親自出面與呂安白刃格鬥，并州諸將還是樂觀其成的。呂征不愧是五百年一遇的天才統帥，一出手就抓住了重點，那便是呂逸被私刑逼供。要知道，負責此事的，是呂安的心腹從四品上大理少卿吾郭。這一點并州諸將心中早就明鏡兒一般，暗中百般維護呂逸，等的就是最後揭蓋子這天。

「哈哈！侯叔叔，我們成交了！」呂征舉起右手與侯成擊掌三次。這是泰西的禮節，擊掌三次，便代表定下契約，雙方必須遵守，否則，自有大人物出頭哪怕殺人盈野擺平此事。「堯里瓦斯，你負責逮捕此宅之內的所有人員！阿皮茲，你和你的斥候么一起動手，務必保證呂逸的安全，同時保護好現場和證據。蘇里唐，你負責審問。阿里木，你負責醫治呂逸！軍師將軍，你跟隨在我身邊，最終形成文書，上奏父王。一刻鐘之後，開始行動！」

「諾！」諸將齊齊拱手，轟然一聲應諾，然後翻身上馬，一溜煙兒去了。眼前的所在，距離囚禁呂逸的宅子還有三條街，那一座宅子的正門，正好在大街之上，是呂征前往溫王府的必經之地。「侯叔叔，你我飲上幾口酒，拖延一會兒，正好進去。」呂征一揮手，左右的親兵立刻就端出了幾樣酒兒，還有四樣乾果，四樣鮮果，四樣熟食，外加四樣精緻可口小菜。

「仲謀，你這做派，已經和天子不遑多讓嘍！」侯成端起一盞葡萄酒，一飲而盡了。「侯叔叔，這可是大秦的上等葡萄酒，這一杯，價值十金！來人，給侯叔叔搬五十壇過去！不不不！搬一百壇，還有我那些老叔叔們呢！立刻派人，將那一千車禮物，分送洛陽城的好相與們！我呂征十餘年沒有回來，一出手就要石破天驚！」呂征一連幹了三盞葡萄酒，這才說道。

酒飲得差不多了，呂徵用筷子夾起一塊兒糟魚，細細地在口中品著。良久之後，這才緩緩抬起頭來。「侯叔叔，莫說大漢天子，便是我父王，也沒有我的排場兒。貴霜加上印度斯坦，足以抵得上一個大漢了。最爽的是，看誰不順眼，可以立刻出兵干他，干到爽為止！若是侯叔叔在中土不開心，去我國中做一個真宰相如何？」說到這裏，呂征的目光掃向侯成。

「哈哈！快哉！快哉！聽仲謀之言，不但我要去，怕是并州諸將都要去呢！」

侯成豪爽地大笑了，他箸下如雨，將半盤子乳酪吃得乾乾淨淨，臉上滿是喜悅和自豪。

這是一件高大軒敞的大屋，大屋之內，呂逸雙手雙腳被捆在床榻的四頭，胸腹之上壓着一個偌大的土囊。那土囊大到無法想像，以至於呂逸每呼吸一次，就彷彿跨過了千山萬水一般。在沉重急促的呼吸聲中，呂逸的臉色就像紫茄子一般，頭上臉上不斷有斗大的汗珠滴落。

距離呂逸床榻十步左右的地方兒，一個白面微須的青年官員被捆得結結實實，像粽子一般。嘴巴里堵著一團布，正兩眼驚恐地望着走進門來的呂征和侯成。房間左右，是各種各樣的刑具，全是那些留不下外傷，卻能傷及肺腑的東西。比如鎚子和厚重的書本，浸濕了水的毛巾，粗大的蠟燭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除此以外，十餘個打手和審訊人員被按在地上。

阿皮茲身邊兒，兩個畫匠正在運筆如飛，頃刻之間，眼前的一切便栩栩如生，躍然紙上了。另一邊兒，軍師將軍龐統筆下如雨，將眼前的情形一一記錄在案。「刺奸將軍應該到了，請他進來吧。」呂征負手而立，淡淡地笑道。少頃，滿頭大汗的馬忠一路小跑跑進來了。

「馬忠見過大都督！見過燕國公！」馬忠滿臉尷尬地拱手施禮道。「起來吧！刺奸將軍，這便是我與侯叔叔剛進門時的模樣兒，所有人都在原來的位置上，房間內所有物件兒都沒有動過。刺奸將軍，這後面的事兒，是你來，還是我來呀？」呂征負手而立，雙目炯炯問道。

「這事兒既然是大都督和燕國公和最先發現的，還是您二位一手包辦好了！微臣官小位卑，實在是辦不了呀！」聞聽此言，馬忠心中長出了一口氣兒。老大和老兒鬥法，他誰都惹不起！「既然如此，那我就一身當之了！方才的畫像、筆錄，還有接下來的訊問，咱們三一起署名好了！」呂征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雙目之中卻冒着熊熊火焰。「小的們，辦案子！」

「諾！」房間之內，所有人各負其責，忙得不亦樂乎。呂逸身上的土囊被移去了，兩個醫匠為他做了詳細的診治。「大都督，三公子已經傷及肺腑了，此刻，需要給他仔細洗個澡兒，灌上一碗湯藥，好生睡上幾日。」「不成！除了洗澡，什麼都可以做！」呂征擺擺手道。

另一邊兒，審訊正在進行，被死死按在地上的眾人兀自咬牙不說，堅不吐實，大理少卿吾郭更是死硬分子，瞪着眼睛一句話不說。一見此情此景，呂征臉上的笑意更盛了，這是老呂家的傳統，每當盛怒之時，必定會笑意盈盈。壞了！吾郭這廝要完蛋了！侯成心中暗道、

呂征緩緩踱到吾郭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的那一張英俊的白臉。「大理少卿吾郭，我兄長呂安的心腹之一，今年三十二歲，出身江東望族吾家。」呂征徐徐說道。「看着你的這一張小白臉，我就忍不住想起我胯下的小母馬英俊。吾少卿，你恐怕在想，只要你堅不吐實，我沒有口供，就拿你沒辦法兒，對吧？不要着急，我這就將我的法子一一講出來，你慢慢聽！」

「我的這個法子非常簡單，那就是找一個大瓮，裏面盛滿水，將你塞進去，堵塞翁口，只讓你的腦袋露出來。然後，在大瓮下面架上柴火兒，小火兒慢燉，燉上三四個時辰，一鍋兒人肉湯就成了！若是你堅不吐實，我就讓天子宣詔天下，你遭此大難，是因為你私德有虧，兼之貪污受賄，這才被朝廷如此誅殺！如此一來，百年之內，江東吾家就徹底完蛋了！」

「別說了！我招！我全都招出來！」呂征話音方落兒，吾郭就汗透重衣了，他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