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比他的命重要？

她身子顫了一下，雙手抵在胸前，這是一種抗拒的表現，有一絲失落感，不過上官帝謙掩飾的很好，用弔兒郎當的語氣說：「明兒，是誰流氓？我不過是想幫你上藥，你想哪去了。哦，如果你想……」

被他將了一軍，南宮明珠面紅耳赤抬起腳，「別鬧，腳真疼，站了一晚上。」

上官帝謙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蹲下去替她脫掉鞋子，腳踝較之前有了好轉，不過還是腫的很大，「你怎麼受的傷？」

說謊之前南宮明珠會心跳加速，避免被他看出什麼，她騰地倒在床上，「跳繩扭傷的。」

「活該，就你整天咋咋呼呼，沒有一點娘娘該有的樣子，看你以後還敢到處蹦。」

他鐵定是幸災樂禍的臉，南宮明珠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他心思細膩露餡可就危險了。敷上玉龍散之後腳踝冰涼冰涼的，真如衛先賢所說是神葯，她能感覺到腫塊發熱散熱。

衛先賢和上官帝謙似乎很早就認識，他們的說話方式沒有主客之分的客氣，「上官帝謙，你和衛先賢怎麼認識的？」

放在她腳踝上的手頓住了，而且很久沒有動作，南宮明珠默默地爬了起來，腳踝上的手又動了起來。他的頭低着，可是她還是能感覺到他異樣的情緒。

有些話不能問，有些回憶對別人是傷害，可能觸及到了他的禁忌話題，南宮明珠為自己的冒失感到懊惱，「沒……」

那些記憶是上官帝謙最不想憶起的事，可如今在她面前卻也如此平靜，時間終究會治癒很多東西，他淡然道，「那年我被人追殺身受重傷，是子嫻救了我，她將我帶到了衛先賢那裏，我在他府上住了小半年。」

那年南宮瑞在各國埋伏了殺手，對他們上官家趕盡殺絕，上官帝謙帶着殘餘勢力東躲西藏，可惜還是沒能躲過老賊的眼線，半路遭遇了伏擊。大哥為了救他自願充當肉靶，他得以脫身，這場伏擊讓大部隊流散了，跟在他身邊的只有薛軍和幾十個老弱殘兵。

逃出來卻只剩下半條命，身受重傷又沒錢看大夫，連吃飯都是問題，大雪天薛軍去給菜農洗菜換錢，靠那種沒人願意乾的活解決口糧。因為休養環境太惡劣，上官帝謙的病情惡化的很嚴重，付不起租金客棧老闆還將他們趕了出來。

他們一露面殺手就追了上來，危急關頭遇見了衛子嫻，上官帝謙就這樣開始了在衛府養傷的日子。

一幫來路不明的人衛先賢一開始沒有答應，可是耐不住衛子嫻軟磨硬泡，他們暫時算有了落腳的地方。衛子嫻隔三差五帶着補品來看望他，半月之後從衛宮搬到了衛府，每日悉心照護長達半年之久。

衛先賢找了人打聽他們的身份，紙包不住火，知道了上官的身份之後衛先賢不想躺這趟渾水。衛子嫻卻犧牲了女兒家的名義留住了他們，上官帝謙因為感動接受了她的情意。

一邊休養一邊聯繫失散的舊勢力，上官帝謙得以慢慢實施復仇計劃，半年後傷勢無大礙他就從衛府搬了出來。招兵買馬並非易事，上官帝謙在軍力上想反攻南國實屬困難，衛子嫻便已死相逼衛先賢出兵相助，。先賢也確實很疼愛這個妹妹，只有一個條件要他好好對她，說服了衛王出兵，他才有機會奪回琉璃國，對衛子嫻更是多了一份感激。

往事歷歷在目，在上官的腦海里過了一遍，他走到門外命人找來了兩壺酒，獨自坐在桌前暢飲。

高傲如他寄人籬下半年，南宮明珠知道這對他的精神是多大的折磨，怪不得衛先賢敢對他如此囂張，原來是因為他欠了大人情，而且會壓在他頭上一輩子。她沒有經歷過不能體會那種感覺，只是單純地心疼上官帝謙。

然而他所有的經歷都是拜南宮家所賜，偏偏她是南宮家的人，南宮明珠走向那個落寞的背影，「上官帝謙，你有多恨我？」

「我不想恨你。」

只是不想，並不是不恨。

看見她就是看見仇人，每時每刻都在提醒他痛苦與仇恨，這樣的方式他真的快樂嗎？南宮明珠在他身旁坐下，「留我在你身邊是一種折磨，你為什麼不讓自己好過一點。」

他兀地轉過頭，帶着猩紅的眼睛，緊張問道：「你什麼意思？」

南宮明珠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第一次喝白酒，衝勁讓她無法承受，辣的喉嚨直咳嗽，但也有了勇氣，「放過我，放過我父皇，我們從此在你的世界消失，絕對不踏進你的琉璃國半步。」

桌上的酒壺茶杯被他掃到地上，上官抓着南宮明珠的胳膊搖晃，「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儘管不願意跟衛先賢走，但她還是想離開他，而且打算一輩子不再見他。這絕不可能！

想不到他的反應這麼激烈，南宮明珠被她晃得頭暈眼花，加上那杯酒的味道，她的胃裏此刻正翻江倒海，強忍着湧上來的吐意，南宮明珠勸道：「冤冤相報何時了，你殺我我殺你，百姓何時能安居樂業，國泰民安。」

那是她不曾經歷，上官帝謙一把推開她，「南宮明珠，當你親眼看見你的父母在你眼前被挖心，四肢被砍斷，眼睛被掏出，死無全屍的時候，你還能輕易原諒嗎？」

單憑想像那個畫面她就無法平靜，親眼所見無論誰都接受不了，父皇真的如此殘暴嗎？南宮明珠被他的話深深震撼，身體僵硬的無法動彈，勸說的話哽在喉嚨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她嚇壞了，伶牙俐齒的她輕啟微唇半天卻說不出話，上官帝謙深知這不是她的過錯，不願將仇恨加諸在一個弱女子身上，「所以你別白費心思跟我講大道理，好好獃在我身邊，興許南宮瑞還能多苟延殘喘幾年。」

即使理解他的痛苦，即使同情他的遭遇，可是南宮明珠還是會堅定自己的立場，不能因為理解和同情讓更多無辜的人死去，逝去的不能再回來，何苦再將他人推入深淵，「你想利用我引南宮絕他們入瓮，我原話送還給你，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她竟心知肚明，聰明的女人活的比笨女人累，而且是一個聰明且有主見的女人，上官帝謙苦笑，「據我所知，南宮絕很疼愛你這個妹妹。」

是疼愛過了頭，畸形過了頭，讓她莫名其妙背上一個亂倫的鍋，南宮明珠努力不去回想南宮絕的臉，「我和他的命相比，你覺得他會選我嗎？」

「或許。」

嗯？南宮明珠不可置信盯望向他的眼睛，連上官帝謙都覺得南宮絕願意為她赴湯蹈火，那麼以前皇兄是有多喜歡她。如果上官帝謙知道南宮絕對她不止是兄妹之情，他還會這樣淡定？

所以現在不能自亂陣腳，南宮明珠冷冷自嘲了一聲，離開他的視線轉身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