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端倪已顯露，人又何從去

又過了五日，一切平靜如常，楊梓卻一直沒有醒來。

不知身處哪裡，楊梓彷彿掉入深淵，眼皮極重，他看到了父親，看到了母親，看到了火海，他壓抑不住憤怒，看著親人慘死，楊門被滅，自己束手無計的樣子，楊梓恨透了自己。

西鑰錚自火海而來，手無寸鐵，滿身灼傷，而楊梓緊握匕首的手卻始終下不去，終是轉向了自己。

楊梓睜眼，腹間劇痛傳來，幾乎要揪斷他的腸子，他的眼角依稀掛著淚痕，眼神彷彿能吃人。

右使：「門主，您醒了！」

「門主醒了，門主醒了……」

「快，快去告訴三主長。」

「找大夫。」

「門主……」

楊梓醒來，大家忙前忙后伺候著，楊梓卻只是睜著眼睛一眨不眨，他怒視著右使也不說話。

右使：「門主，屬下差人去請了大夫，您……」

「門主，您要做什麼？別動，傷口又出血了，冷靜，冷靜門主……」楊梓突然要起身，右使攔不住他，又不好推搡他。

「殺！」半天楊梓口中憋出這一個字。

「門主要殺誰？」

「北宮……」楊梓頓了頓，又加了兩個字「西鑰！」

滿腔的恨意瞬間被點燃，如蟻跗骨，巨浪滔天，一瞬間被慾望填滿，想要殺人，想到瘋狂，楊梓一瞬間鎖定了右使。

楊梓伸手卡住右使的脖子，他把右使撲倒在地，右使掙扎不已。

「門主……鬆手……門主……咳咳，門……」

左使帶著大夫進來，右使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左使想也不想直接劈暈了楊梓。

大夫也是大氣不敢喘一下。

屆時三主長進來，「這裡發生了什麼？」

右使剛要說，左使上前一步：「回三主長的話，門主剛醒，情緒不穩，已經昏睡過去。」

右使瞅了左使一眼，滿是疑惑，三主長看了兩人一眼，沒有說話。

大夫向三主長深躬一禮：「門主雖身無大礙，還需調養，切不可再牽動傷口，待我開服方子，每日早晚給門主服下。」

「多謝先生。」

三主長拍拍自己腦袋，瞪了楊梓一眼，抱怨一句：「還真不讓人省心，還報仇？」

待人都散去，右使問左使：「方才為何攔我？若是耽誤了門主可如何是好？」

左使認真的看著他：「三主長，不可信。」

右使恍然大悟，隨即無奈搖搖頭，楊梓一直沒有醒來，二人也退了出去，將旁人退了下去，親自守在門口。

當夜，西鑰涵也不知怎的一扭身攪著腸子，直直栽了下去，疼的她在地上縮成一團，白七水兒都不在，她咬破了唇，半晌才緩過勁來，面色一陣慘白。她捂著尚未痊癒的傷口，似乎又聞到一股血腥味兒。

忽而傳來敲門聲，西鑰涵前去開門，見是白七，立馬將他迎了進來，她重新燃上燈，屋內又亮堂起來，西鑰涵眉眼無色，唇上乾的脫皮，白七掏出一封信，轉而要給西鑰涵倒水，卻發現壺是涼的。

如今已經入秋，說熱不熱說冷不冷，西鑰涵跌坐在凳子上，盯著信出神。

「找到了！」

她忽而咧開嘴，笑的比哭還難看，隨即趴在桌子上雙手捂臉，泣不成聲。

白七見狀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雙手更不知該放在哪裡，他伸進懷裡，捏緊了帕子，始終沒敢送上前去。

沒過多久，西鑰涵自己起來，袖子胡亂一抹，擦乾眼淚，就要給邢昀回信。

邢昀這次回來，大概找到了西鑰懷鈺的藏身之所，就在城外的林子里，具體位置還不確定，他在林中跟到一名黑衣人，戴著面具，不露身份，左袖子空空蕩蕩，雖斂住氣息，但他猜測是西鑰月昇。

當年也算打過一些交道，只不過險些被他發現，未免打草驚蛇，只得先回來。

她要盡其所能，徹底殺了西鑰懷鈺和西鑰月昇，救回爹爹。

當日，她融了鐵塊，放出雄蟲，便給邢昀帶了下了第一道命令，將暗樁所有人調回京都，聽候差遣。

如今邢昀歸來，不久蓮痴下山，萬事俱備，只差一不做二不休，徹底滅了這二人。

「爹爹，涵兒定救你出來，再不惹清凈。」

西鑰涵修書一封，白七趁著月色敲響了百朝樓酒館的大門。

邢昀亦是頭疼不已，三天，小姐只給他三天時間，查出四爺西鑰懷鈺藏身之處並殺了他。

西鑰懷鈺雖是手無縛雞之力，但他行常人所不行，他還真不能保證能近他身，殺他，談何容易？

邢昀領命，白七離開后，邢昀進了當日西鑰涵待的那間廂房，附耳詢問那守著暗門的人：「可有異常？」

「一切安好，只是那女的不太吃東西，男的倒也老實。」

「老實？」邢昀無奈笑笑，只怕衍生已經猜出抓他之人是他了。

「出了差錯，唯你是問！」

邢昀獨自離開，趁著夜色，不知又去了哪裡！他剛回來還真是一刻也沒閑著。

這夜發生了許多事，似乎好多人都沒閑著，西鑰涵更是幾乎一宿沒睡。

直到白七帶回消息，她才暫時安下心，後半夜還算睡得安穩。

安南武館再沒起更大的波瀾，武館發生何事，西鑰涵全然不知。

蟋蟲奚奚索索，楊梓再次睜開眼，那老者的聲音一直在耳邊轉，像蒼蠅一樣嗡嗡嗡嗡嗡，這次楊梓沒有反駁。

「去報仇，殺了他！」

「動手殺了他！」

「他害得你家破人亡，欺你矇昧無知，你恨他，親自動手，去殺他……」

楊梓眨巴眨巴眼睛，喃喃問道：「誰？」

「北宮天，西鑰……」

楊梓重複了一遍：「北宮天，西鑰……西鑰錚，西鑰涵，西鑰宸！」

不一會兒楊梓又重新閉上看眼，睡得安詳，有什麼細節好像已經變了，事情變得更加微妙。

那些一如既往，理所應當，都不再合理，一切，在楊梓再次醒來后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打亂了西鑰涵的所有計劃。

到底是西鑰懷鈺和西鑰月昇更勝一籌嗎？小小的端倪上升成更大的衝突，三人前路更加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