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回家
阿續回蕭府的那天，鄭衍的臉色很難看，黑著臉一言不發。
她看著哥哥，心裡有些愧疚與不舍，她明白哥哥對她好的心意，只是……
阿續快步走過去，輕輕拉了拉鄭衍的衣袖：「衍哥哥。」
這是舊時的稱呼，很多年前當他們都還很小的時候，她就是這麼叫他的。一時間，鄭衍心中一酸：「姝韻妹妹。」
「衍哥哥。」阿續柔聲安慰道：「這麼多年過去了，阿續今年二十一歲了，不再是以前的小女孩了。你要相信，阿續能過得好。」
「你不是阿續，你是姝韻啊，你是鄭姝韻，你忘了嗎？」鄭衍兩隻手抱著她，情緒激動說道，她怎麼能忘記了自己是鄭家的女兒呢？
阿續微微笑著，安慰道：「衍哥哥，我是姝韻也好，是柳續也好，我只想讓自己的生活朝前看，我不想留戀於過去的溫暖，而不去面對將來的生活。」
她抬手拍著他的背安慰他，示意他平靜下來：「衍哥哥，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可是，我還要面對我自己的生活。」
「所以蕭明庭就是你選擇的生活嗎？」鄭衍看著她，滿眼心痛道：「憑什麼？憑他花言巧語給你的承諾嗎？」
阿續低頭，將碎發別在耳後，道：「憑他遇見兄長朋友，都不放開我的手，憑他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替我贖身，憑他為了我和母親對抗，憑他叮囑了家裡的兄弟姐妹照顧我，憑他把自己所有的錢都拿給我讓我傍身用。」她抬起頭來，眸中已經有了淚光：「哥哥，或許在你眼中我受了很多委屈，可是遇見他確實是我最大的福氣。」
這些事情都是鄭衍沒有聽說過的，原來，蕭明庭為阿續做了這麼多。試想如果是他，會為一個妾室做這麼多嗎？當然不會。
鄭衍許久沒有說話，沉默了一陣子了才嘆了一句：「你去吧。」
知道哥哥已經同意了，阿續含淚一笑：「哥哥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很多事情，我相信你自己有分寸。」
鄭衍頗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我明白，你放心。」他揮揮手：「他在門口等你呢，快些回去吧。」
阿續點頭，帶著綠蘿轉身要走，卻聽見身後鄭衍喊了一句：「阿續，你要記得，哥哥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阿續回眸一笑，道：「我走了，哥哥。」
鄭衍目送著她離開，從大門跨出去，最後消失不見。
阿續走出院門，見蕭明庭正站在外邊等她，見她出來了，爽朗笑道：「阿續，我等你有一會啦！」
阿續不再回頭，調整了自己的情緒，道：「東西有些多，收拾了一番。」
「不必管那些，到時候讓府上的下人去拿。」蕭明庭並不在意，快步走過來，道：「我們去大殿里拜一拜佛吧，好不容易來一次觀雲寺。」
阿續抿嘴笑著看他：「你還信這個？」
「我平日里不信這些。只是……」他看著她笑：「總歸是想許個願的。」
阿續故作不知，只道：「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
「心誠則靈。」他反駁道。
蕭明庭笑著道：「你不知道，我出生的時候，有個觀雲寺的高僧從我們家門口路過，說我這一輩子命途多舛，只有做和尚才能躲過劫難。我們家沒人信，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么？我若是做了和尚，怎麼能娶你？」
阿續被他逗的笑了起來：「竟然要你去做和尚？」
「不過是一個瘋瘋癲癲的游僧罷了，原是上府化緣討口吃的。」蕭明庭不在意：「我也是聽母親偶爾提過一兩句，都當笑話聽去了。」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了觀雲寺正殿。
入殿後，眼前的佛像慈悲而宏偉，俯瞰著芸芸眾生。蕭明庭和阿續雙手合十跪在蒲團上，彼此都沒有言語，沉默而虔誠的許願。末了，兩人對視一眼，才慢慢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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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庭帶阿續回蕭府時，馮氏正要帶著全家人去觀雲寺上香。一大堆人烏泱泱的正準備出門，小廝丫鬟擠在門口嘰嘰喳喳的說著話。
隔著人群，謝錦妍看到蕭明庭身後站著阿續，她有些吃驚，卻絲毫不覺得意外。
阿續與謝錦妍對視一眼，謝錦妍沖她微微一笑。
兩個人再沒有任何多餘的交流。馮氏帶著眾人乘馬車離開，平日里能出門的機會並不多，眾人能去的都去了，只有蕭明喆和府中的幾個妾室留了下來。
待人們都走了以後，蕭明庭才過去，拍拍蕭明喆的肩：「二哥，你怎麼不去？」
「沒什麼意思，你知道的，我從來不信這些。」蕭明喆一笑，全是淡然：「還不如多看幾本書，長點見識。」
蕭明庭笑了起來：「其實還是有那麼一點意思的。也不能全信，也不能不信。」
蕭明喆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後的阿續，意味深長的一笑：「你信就夠了，我可無所謂。」
說完就揮揮手：「我去書房了，沒事別來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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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那個小院子，還是舊時的模樣，連同屋內的陳設都如同往日。阿續環視一周，心中有些感慨：「竟然一點也沒變。」她緩緩走到桌前，才注意到換了一個放書紙的瓷盒子。
蕭明庭心虛道：「是，新換了一個。」
這時秋雁和白荷跑了進來，兩人見到阿續，都有些激動：「姨娘，你總算是回來啦！」
阿續莞爾：「是啊，回來啦。」
白荷嘰嘰喳喳說到：「姨娘不知道，你走的這段時間，府上發生了好多事情，那個文雪被嫁到莊子上了，從此再也不能在咱們眼前煩人了！」
秋雁拉她一把，給她個眼色道：「姨娘才回來，你和姨娘說這些做什麼？」
「我說的都是最重要的事情，……」白荷抿著嘴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說的都是真的。」
阿續笑著看著她們鬥嘴，溫柔可親。這時綠蘿走上前，拉開兩個人：「好啦，你們快去備些熱水來，別在這裡貧嘴了。」
「綠蘿姐姐，我們這就去了。」秋雁識眼色，帶著白荷要出去。
綠蘿又叮囑了一句：「記得再準備些吃食。」
秋雁應下。看著她們二人走出去了，綠蘿也笑著退了出去，掩好了門。
屋裡只剩下了阿續和蕭明庭。
「這裡，每日都有人打掃么？」阿續笑著問道。
「嗯。」蕭明庭點頭：「秋雁她們還住在這裡。」
阿續笑著搖頭：「明庭，你是知道我會回來嗎？」
「我只是……」蕭明庭摸摸後腦勺：「我只是習慣了你住在這裡。」
阿續笑了起來，她快步走到蕭明庭身邊，踮起腳來，摸了摸他的額頭，彷彿在哄一個孩子：「你呀，下次不能再丟下我了。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