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名聲

那天又發生了什麼事呢？阿婆在田間忙作時，看著新翻出來濕漉漉的泥土，又想起一些事情來。

那時，陽光正好，一片喧囂中，蕭明庭一把把阿柳拉了起來。

花滿樓的媽媽氣的手抖，又不敢衝撞了客人，只得咬牙切齒地道：「我教導下頭的小丫頭們，與貴客何干？」

「我何時要管你這地方的閑事？不過是以為你們窮罷了，要一個小丫頭蹲著用手撿東西，也沒個工具，真可憐啊！」蕭明庭嘖嘖有理，說著掏了幾塊銀子道：「拿去買幾個杯子，回頭剩下的錢買個掃帚，不要太小氣！」說罷，把錢放在阿柳手裡。揚長而去。

媽媽氣急，撫著胸口，指了指阿柳，氣的說不出話來，只好悻悻地扭頭走了。

蕭明庭沒走幾步，卻聽到一聲咆哮：「小兔崽子你給老子站住！出息了都會逛窯子了，看我不告訴你爹去！」

來人是蕭明庭的二叔蕭長卿，大嗓子一嚎，所有人都看過去了。

蕭明庭一聽聲音，就知道壞事了，下意識撒腿就跑，剛跑出去幾步，才反應過來，回頭賤兮兮的問：「呀！二叔，你怎麼也在這裡啊？我二嬸子知道嗎？」

「我是來……」蕭長卿脫口而出，卻又遲疑了一下：「好啊！小兔崽子管起你二叔來做什麼了？你小小年紀不學好，跑到這種地方？還嫌彈劾你爹的摺子少嗎？」

「同是蕭家人，我爹的摺子也有您的功勞，明庭不敢當不敢當！」蕭明庭躬身行禮：「您忙著，忙著，我先走了啊！」

「你回來！」蕭長卿高聲喝住，眉毛倒豎，幾步追過去，揪住連躲帶閃的蕭明庭，低聲勸：「你剛入仕途，名譽最要緊，這種地方，日後萬不可來了！」

「名譽？值幾個錢？」蕭明庭笑：「我看二叔常來這裡，名譽倒也沒受影響啊？不過這個地方，日後我才不會再來呢，二叔放心！」

說話間，人已經一溜煙跑了。

蕭長卿是陪著幾位剛入金陵城的外官來花滿樓，本想著將人送到門口就走，硬是拗不過自己的好奇心，剛進來就撞上蕭明庭，誰料出來的時候又撞見了蔣軼，當下便猜到是蔣家老二帶的頭，明庭雖調皮了些，人卻單純剛直，壓根不知道這些污穢的地方，肯定是他蔣軼！蕭長卿回頭便書信一封，轉告蔣父，又特意跑到蕭父那裡告了一狀。

蔣軼可不是個省油的燈，被父親責罰后，聲情並茂地寫了一封信，添油加醋的描繪了蕭長卿在花滿樓的行為活動，快馬加鞭送到蕭長卿夫人手中。被蔣父得知此事，又是一頓臭罵。

蕭明庭自然也躲不過罰，除了在小祠堂跪了一個時辰，又聽父親和大哥明軻講了許久的為官之道，以及好的名聲的重要性，對此，蕭明庭嗤之以鼻：「人要是為了死後那點名聲讓自己活的那麼不自在，才是最大的吃虧，反正人死了什麼也不知道，管他後人如何評說！」

氣的蕭父直罵：「豎子！我老蕭家百年的好名聲，遲早敗在你手裡！」

蕭明軻忙勸：「爹，明庭還小，不懂事，您彆氣壞了自己。明庭這麼優秀，皇上才嘉獎了，怎麼會有爹說的那麼嚴重！明庭啊，祖母和母親都等你去請安呢，還不快去！」說罷，沖他擠了擠眼睛。

蕭明庭會意，向蕭明軻眨了眨眼睛，對著父親行了禮后，轉身小跑離開。

「明軻，你不懂啊！」蕭父語重心長：「好的名聲，不只是聽著好聽，也是對人的約束，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想做不能做，什麼敢做不能做，這是一種畏懼，也是一種保障，明庭天生不介意自己的名聲，壓根不在意旁人議論什麼，我行我素慣了，我怕他有一天會惹下禍啊！」

「父親的擔憂是不必要的，明庭是我們眼皮子下長大的孩子，再正直善良不過了，怎麼會惹禍？更何況，還有我這個大哥在呢，再不濟，還有老二明喆，明庭一向聽他的話。」蕭明軻溫聲勸道。

蕭父長嘆口氣：「但願如此吧，希望他……日後做事，莫要衝動。」

也許，蕭父，是最了解他的人吧。

知子莫若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