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重回

第138章 重回

深山古剎,隱隱有銅鐘念佛之音遊盪在山間;人間寒冷,香客寂寂,雪擁大地。雪松等人押送著了欲回到了一法寺。

稟述了一行經過的事情,都言捉拿了欲功勞當屬雪松最大。個人將了欲交給執法堂處置,各歸其位。

雪松找到方丈,稟報道:「師傅,我有個請求。」方丈慈眉善目,合十而道:「哦?你可從來沒向我央求過什麼,此番出去,是遇上什麼事情了嗎?」

雪松眉目垂下,道:「師傅,我答應了他人,要回去幫他做一件事情。」方丈道:「那你就去吧。」雪松驚訝道:「師傅你不問我是何事嗎?」方丈微微一笑,道:「這是你的事情,我問來干何。早去早回。」

雪松拜謝道:「多謝師傅,弟子完成此諾之後定速速返回。」復又下山,此時卻另有一般心境。

雪松回到紅梨園,對守門的小廝道:「勞煩兄台去傳報你家總管,就說雪松前來投靠。」那小廝跑去稟報了,許默忠道:「嗯知道了,讓他先等一等。」

許默忠去了枯樹小院,將雪松又回來的事情告訴了陳珩。陳珩聽了后只道:「你看着辦就是,他已經不是我要找的人了。」

許默忠出來后,對雪松道:「你去而復返為的是什麼?」雪松道:「你們這裏不是招人嗎,我也想來掙幾兩銀子花花。」許默忠道:「一法寺的弟子,窮酸落魄到要替別人看家護院了嗎,這傳揚出去,不怕笑話?」

雪松笑道:「這有什麼,我不偷不搶,靠自己本事掙銀子花,怕什麼笑話?」許默忠道:「你既不怕,那就簽訂了契約,伺候你就是我們的人了。」

雪松道:「還要簽訂契約?不會是賣身契吧。」許默忠道:「非也,只是雇傭契約罷了,上面註明了在職期間,你當全力圍護紅梨園。」雪松道:「不是賣身契就行,我也不想一輩子留在這兒。」

簽訂了契約,許默忠給了雪松一百兩銀子,道:「這是你首月的薪酬,此後一年你就是紅梨園的人了。待會兒有人會為指引你休息的住所。」

雪松道:「這倒不用了,你給我指明地方,我自己會找。」許默忠拿出一張地圖,交給他,道:「也好,你自己先熟悉一下園區各處位置,上面紅色標註的,便是你們護園的住所。」

雪松將地圖看了看,塞進懷裏,道:「這地方我知道,我之前去過一次,不怕找不着。」許默忠道:「那好,多問問前輩,謹守園中規矩。再犯定不輕饒。」

雪松在園內轉轉悠悠,此處他只有一個熟人,那便是遜雪了。此前若非她的鼎力相助,他也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將了欲擒拿出去,此番回來,第一個拜訪酬謝的就是她。

雪松拿着剛剛得來的一百兩銀子,買了一些吃的。別說,這裏面的東西忒貴,不過是買了兩盒糕點酥糖,就花了雪松八十多兩銀子。

雪松還記得遜雪的住處,提着盒子欣然而往。梅花依舊,燦然而放,雪松進院后高聲詢問道:「遜雪姑娘,你在嗎?」屋內並無人回應。雪松想道:「可能是出去了吧,我晚些的時候再來。先去找找姚大哥吧,和他對對事兒。」他心中所想的姚大哥,就是死在了尚司月刀下的姚懷炳。

當初姚懷炳答應幫他忙,協助他帶了欲出門,為的只是藉助雪松高於他的武功,用來保護相助心中所愛的明月。而雪松也覺得此時並不是什麼大奸大惡,反而能成就一段美事,便答應了他的要求。

偌大的一個園子,要想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之前都是姚懷炳來找他的,比較他當時比較鬧騰,是一個很出眼的存在,找起來自然是松活多了。

雪松拿出地圖,依據圖上所標註的崗哨位置,找到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處。雪松趕了過去,找到了同為護園的一人,拿出了以示身份的標牌,問道:「兄台請問姚懷炳今日是在哪處當值。」

那人用詫異的眼神盯着雪松看了幾眼,又仔細確認了標牌,確認為真之後,道:「你找他?他已經死了,找不着了。」

雪松大驚,道:「什麼?他怎麼死了!」雖然他心裏面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知道姚懷炳協助他的事情定然不能瞞過去,但也不至於就出人命了吧,這不是草菅人命嗎?

那人斜眼看着他,道:「你會不知道?他就是因為你死的,若不是助你脫逃,主上又怎麼會責罰於他。最後死在女人手裏!」

雪松黯然神傷,覺得十分愧,對不起姚懷炳,便問道:「那姚兄的屍首葬在何處,我也要去祭拜祭拜。」那人道:「葬在何處?死後就被主上命人扔去喂狗了,你要是想去祭拜,就去狗場擺一擺它們拉出來的糞便吧。」

一股無名之火騰然而起,雪松捏緊拳頭怒道:「他怎麼這般可惡!隨意奪取他人的性命已是罪大惡極,竟然連死後的屍體還要摧毀。」

那人道:「他就是這般可惡,可是有什麼辦法?他的力量太過強大,把這裏所有人都緊緊捏在手裏,生殺大權就掌握在他的手中,他要我們生我們就生,要我們死我們就死。你要是看不下去還回來幹什麼,而且還做起了他的手下。」

雪鬆鬆開了手,想起那日姚懷炳委託自己的事情,那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必然就喪命。雪松想道:「姚兄你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你未完之事!」

雪松別了那人,徑自去了柳三娘的住處,這是姚懷炳告訴他的,讓他保護幫助的人,明月,就是在柳三娘身邊。

雪松趕到柳三娘住處,卻發現那裏已經住進了別人,一問才知道,柳三娘已經被兒子贖回去了。雪松道:「啊,定然是唐兄幫助馬蟻的。」又問那丫鬟,道:「那陪在柳三娘身邊的那個丫鬟,就是整日面上矇著輕紗的那個,她去哪兒了?」

丫鬟道:「你說的是月兒吧,她好命,被一個唐姓公子贖出去了,還說要帶她回家娶她。唉,只她有這樣的福分了,我們是萬分不敢憧憬的。」

雪松道:「你說的唐姓,可是叫做唐奉道?」丫鬟道:「那公子的名字我是不知道,只知道月兒叫他唐公子。」雪松道:「那肯定是唐兄了,沒想到在我離開的那段時間,唐兄竟然做了恁多了不得的事情。」對唐奉道不禁又多了幾分敬仰之情。

現下姚懷炳託付他的事情已經被唐奉道解決了,那雪松他還留在這地方幹什麼?實在是懊悔未調查清楚就貿然與許默忠簽訂了一年的契約,唉,一想到還替他們這樣為非作歹的的惡徒做事情,助紂為虐的罪惡就揉捏着他的良心。

雪松打算去看望一眼遜雪,當面謝過她當初的相助之情,然後想辦法籌措一些銀子,賠了許默忠,讓他早日放自己回去。

於是他又去了一趟梅花小院,這下屋子裏有人了,是男人和女人的歡笑聲。雪松走近了一瞧,屋子裏的不是別人,正是拜香。

雪松感到疑惑,在門外道:「你怎麼在這兒?遜雪姑娘呢。」拜香嚇了一跳,回頭一看,來的是之前見過的,遜雪朝思暮想的少年郎,莞爾一笑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雪大爺。你怎的想起回來了?」

雪松不理她,徑自問道:「我問你話呢,遜雪姑娘在哪兒?」拜香神情悲切,埋怨的口氣道:「你還知道回來找遜雪姐姐呢,若你能早回來個三日五日不就好了。你現下回來又有什麼用處。」

雪松大感糊塗,不明白她說的什麼話,便細問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早三五天回來又怎麼樣了?遜雪姑娘也和柳三娘她們一樣,被人贖出去了嗎?」他才聽聞了兩位姑娘被贖走的事情,自然能想到的也是這個。

拜香道:「遜雪姐姐哪有這麼好的命啊,她得病死啦!」雪松大驚,道:「什麼!怎麼會得病死了?我走的時候她不是還好好的?」

拜香假意抹了抹眼淚,道:「遜雪姐姐身子本就不好,偏又為了你觸犯了園中條令,被主上責罰。勞累加身,她思你成疾,知此生與你無望成好,終於抑鬱,三日前積鬱而亡。」

自從雪松離開之中,遜雪每夜思念,時常夜不能寐,又因為日夜所陪客人太多,身子日漸虧損,心中的鬱悶得不到抒發。眼見着柳三娘被兒子贖走,緊接着明月又遇上了真心待他好的唐奉道,竟然不惜花費一百萬兩銀子替她贖身。

遜雪替明月感到高興,但是心中說不羨慕嫉妒那是不可能的。她在心裏面感傷,為何自己就要遭受這樣的罪,是她做錯了什麼嗎?再加上拜香隔三差五過來激惱她,一次又一次打破她心存的希望。

最後,遜雪積勞成疾,抑鬱而終。

雪松「啊」了一聲,悲從中來,道:「又是我?我竟一次害了兩個人。佛祖啊,我罪孽深重,如何可還!」說着就欲以死謝罪,凝力於掌心之間,正欲拍下,忽又想起一件事,想道:「我怎麼把這件事情給忘了,當初答應過的,食言而肥可又是一樁過錯了。反正我就要死了,就去做了那件事。」

雪松問到了遜雪的所葬之處,竟然是園內最邊上的一個角落,那裏是整個紅梨園最荒蕪的地方,高大的圍牆攔上,中間開了一個小門,面上塗金描畫,裝飾得特別好看。可是一進了那門,就宛如踩進去了另一個世界。

這裏面骯髒、雜亂、陰冷,總之一切令人不安的元素,都能在這裏找到。入眼之處,五一不是高高低低的墳冢。

雪松在這裏面找了許久,才發現了一處新墳,料想這便是遜雪姑娘所葬之處。便焚香點燭燒紙錢,磕頭祭拜。

拜過之後,雪松道:「遜雪姑娘清冰玉潔,怎可納身於這等污穢之地。我無以為報姑娘的相助之情,唯有替姑娘遷移改換所在,聊表寸心。」

雪松找來钁頭,破土挖墳,不過挖了數尺,就看見了一張破席子,撇下钁頭,用手拋開浮土,掀開席子,露出了一張破敗不堪的腐肉面龐。

雪松依稀認得這便是遜雪了,不由得一整感傷,心中愧欠不安,道:「那時候你是多麼的亮眼美麗,渾身沒一處瑕疵,如今卻變得這般模樣,唉。我實在是對你不住!」將屍首連着破爛蔑席子一齊挖了出來。

雪松抱着裹着屍體的篾席子回到了梅花小院。拜香見不明所以,問道:「雪大爺,你懷中所抱的是何物啊?」雪松道:「遜雪姑娘!」拜香嚇得後退幾步,嚇得花容失色,顫聲道:「你、你把屍體挖出來了?

雪松將蔑席子放在地上,用钁頭在一株盛開得最是好看的梅花下破土。拜香見他此番作為,更是大驚,道:「你、你要幹什麼?」

雪松一邊挖土,一邊道:「我方才去墳園拜祭遜雪姑娘,忽然一陣風吹來我便睡了過去。睡夢中我聽見遜雪姑娘說此地寂寞,想回到故所找姐妹相伴。要我替遜雪姑娘重新做個墳冢,生前她住在這裏,種植了這許多梅花,想來她是喜愛。我怕她晚時找不到路,便先帶她來了。更喜的是你住在這裏,她就不會寂寞了。」這一番話只是雪松說來嚇唬拜香的,為的就是讓她不能出言阻止。

果然如雪松所料,拜香心中有愧,一聽雪松說遜雪託夢說寂寞要人陪,不由得大叫道:「不、不、別找我,別找我!」慌亂著跑了出去,自此就不敢靠近梅花小院。

處理完了遜雪的墳墓之後,雪松就準備去完成在這裏的最後一件事情,忽然聽見園內有喧鬧之聲,細聽之下,更是有兵刃相撞的「鏗鏘」之聲音。他心中疑竇大起:「怎麼除了我之外,竟還有人敢冒生命之危,在園內大打出手?我且去瞧上一瞧。」

往那打鬥之聲疾奔而去,見團團人影緊密圍着一人,定睛一看,那人滿臉大鬍子,生得牛高馬大,一張方臉惡狠狠兇巴巴,一隻眼瞎了,另一隻眼怒得要噴出火來。

這漢子被一眾好手護園圍在中心,手中拿着一柄鋼刀,舞得嚴密無縫隙,或格或擋或硬撞,面對四面八方而來的兵刃,一時之間竟然不落下風。地上橫豎躺着四五個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了,那大漢手中的兵刃便是從地上的人手中搶來。

雪松拉住一旁的人問道:「此人是誰?怎麼的在園內與我們動起手來了?這麼多人圍着一個人打,還要臉不要?」那人回話道:「我們護園的職責是聽命行事,主上要我們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雪松大罵一聲,推開那人,大聲喝道:「是好漢的就和別人單打獨鬥!」

這個獨眼漢子自然是梁盜。他從客棧中趕往出來,在大道上發現了馬車,卻不見了江依寒,心中大亂找不到注意。四處輾轉多時,竟又在路上碰到了蘇家四兄弟,見他們中又一人眼睛圍着一圈白布,赫然有兩處深紅血跡,大感奇怪,上去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不過分別一日而已,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蘇家四兄弟見梁盜奔而上前,以為是來報仇的,紛紛跳開抽出兵刃,只瞎眼的蘇應火茫然不知所錯,拔劍在手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梁盜拱手道:「在下並無惡意。」蘇應金見他不像是來報仇的,也就回劍拱手,道:「是我們失禮了,請勿見怪。」梁盜揮揮手,道:「不礙事。敢問蘇四兄弟怎麼了?是什麼人乾的?」

蘇應金道:「說來慚愧,我等敗於一老翁手中,僥倖活命。」梁盜道:「是什麼人,竟如此厲害?」蘇應金道:「你可聽說過紅梨園?」梁盜道:「江湖上有誰不知道這個地方。」

蘇應金道:「那老翁就是紅梨園的總管,許默忠!」梁盜道:「你們怎麼會惹上他?據我所知,他輕易不離開小池城,從不過問武林中的事情。」

蘇應金道:「此事說來甚是慚愧,實非好漢所為。我們出城之後,在大道上碰見了江依寒,便想捉她而走。」

梁盜聽是他們捉走了江依寒,不由得臉黑大怒道:「什麼!是你們捉走她的,她人此時在哪兒?」

蘇應金見他發火,不可就要動手了,慌忙解釋道:「此事確實我們卑鄙了,但江夫人卻不是我們捉走的。我們正要下手,那許默忠就出現了,他出手傷了四弟,將人帶走了。」

梁盜將信將疑,道:「許默忠他們帶走她是何用意?難道他們也圖鐵家堡的賞金?還是你們在騙我?」

蘇應金指著蘇應火的瞎眼,道:「難道我們就自毀四弟的眼睛來騙你不成?你若是信不過我,大可把我都殺了,反正我們本來就不是你的對手,此刻更加不用說。」蘇應火也大聲道:「不錯,你不信的話就殺了我們!反正你膽小,一聽是許默忠,就不敢去找他了。」

梁盜道:「管他是誰,若真是紅梨園乾的,我梁盜也不怕他!不過你們得跟我走一遭。」許應金道:「左右無事,便陪梁寨主走一回。」

五人同行往那小池城而去,不一日到了地方,託人問到了紅梨園的確切所在。到了紅梨園,蘇應金道:「人在不在裏面梁寨主進去一問便知,想許默忠也不是耍賴的小人。」

梁盜進得園去,拉住一人就逼問道:「你們許總管在哪兒?帶我去見他!」那人反抗了一下,道:「大爺你可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進了這裏的門,可就不能夠使用武力。」

梁盜素來聽聞紅梨園的規矩,知道此地藏龍卧虎,還是小心為上,便鬆開了那人,道:「對不住,是我魯莽了。」那人鬆了松衣領,道:「大爺找許總管什麼事情?」

梁盜想了一下:「若我直言來意,只怕他們不會稟報,派人就哄我出去了,得撒個謊來騙他一騙。」便道:「聽說你們這兒廣招江湖好手,我也想來試一試。」

那人懷恨梁盜抓痛了他,想要藉機報復一下,便道:「想要進紅梨園做事,也不是那麼簡單的,首要的就是功夫要好,你功夫很好嗎?」梁盜道:「不是很好,胡亂耍得一招半式,也夠用了。」

那人哼了一聲,道:「你說夠用就夠用了嗎?許總管是什麼人,日理萬機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見到的。」梁盜強忍着怒氣,道:「那閣下請說,要如何才能見到許總管?」

那人道:「你既然是來投靠的,自然要露幾手真把式給我們瞧瞧,看看是否真夠格。」梁盜心道:「原來是要比試比試我,這有何難。」大笑道:「你看我是在這兒演練演練還是怎麼的?」

那人道:「我們選人看重的是實戰能力,可不是演練出來的花架子。」嘬唇吹哨,招來兩個護園好手,道:「你就和他們過過招,看看你夠不夠格吧。」心中所想的確是:「嘿嘿,讓你一上來就嚇我,還不得好好教訓你一頓!」

梁盜見這兩人精神灼灼,昂然而立,自知都是好手,心下不敢大意,拱手道:「在下樑盜,就同兩位切磋切磋,大家點到為止。」

那人卻附耳對那兩人道:「你們給我們狠狠教訓教訓他!」那兩人點了點頭,道:「放心,這點我們還是懂得起的。」

梁盜心中笑道:「就憑這兩人也想教訓我?看我怎麼給他們出一個大大的洋相!」大聲道:「那在下就出手了。看招!」跳上去一拳大向左方那人的眼睛,出手之快,那人竟沒能反應過來,挨了一拳。

被打那人捂着眼睛,惡狠狠道:「好啊你,偷襲是吧!可別怪我不客氣了!」捏緊拳頭朝梁盜打過去,另一人跳到一旁,一腳踢來。梁盜右手兩手分別擋下兩人的招數,手腕婉轉,分別扣住兩人的手腕和腳腕,往上一提一推,摔了兩人一個狗啃泥。

那兩人猶自不服氣,爬將起來,吐出一嘴的血唾沫,拔出了腰間的兵刃,道:「再來!」亮晃晃的鋼刀就朝着梁盜招呼而去,斜砍他左頸子。

梁盜迅速一拳直接打他面門,逼得他不敢進招,連連後退,另一人卻矮身斜刺里竄上來,手中一把劍舞得天花亂墜,好不迷人眼睛。梁盜卻伸腳踢他下盤,那人只得跳開躲去。

兩人合力攻打梁盜,卻討不得半分的便宜。蘇應金在一旁看了,心道:「這兩人也是江湖好手,可惜不自量力,偏偏沒眼要來惹梁盜。」

三人過了四五十招,梁盜突然道:「已經夠了,再不住手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那兩人哪肯就此罷休,臉面可丟了大發了,兀自嘴硬道:「嘿,你要是抵不住了,大可討饒投降,我哥倆不計前嫌,只教訓教訓你就是了,不傷你性命。」

梁盜嘿嘿一笑,道:「我看看你們是怎麼個教訓我的法子。」一拳打出,途中張指化為掌法,在空中抹了一轉,推開鋼刀,拍中使刀那人的胸口。那人大叫一聲飛了出去。使劍那人大驚道:「你沒事吧!」

梁盜道:「你還是先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橫肘頂去,那人不知如何化解,腹部中招,一陣疼痛,倒了下去。

梁盜對那人道:「怎麼樣,我可否有資格會見許總管了?」那人沒想梁盜的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先前還真是走了眼,慌忙道:「當然有當然有,請隨我來。」

梁盜見到了許總管,拱手為禮,道:「許總管你好。」許總管道:「梁寨主你好。」梁盜道:「許總管近日是否在道上帶了一個姑娘回來?」許默忠點頭道:「不錯。」梁盜大怒道:「好呀,果真是你們乾的,那女子在哪兒?」

許默忠道:「那女子好吃好住着,閣下毋庸擔心。」梁盜道:「我怎麼能不擔心,你們為何要抓走她。」許默忠道:「主上有命,作為屬下的自然執行,哪兒需多問。」

的確如此,在某一天晚上,陳珩突然把許默忠叫來,讓他帶人去接一個懷有身孕的女子回來,時間地點都交代得十分清楚。許默忠從來不會懷疑陳珩吩咐的事情,並沒有多問一句就帶人出去了。

將江依寒帶回紅梨園之後,陳珩派人好生安頓了她,給她選了一個雅靜的院落,遠隔了那風塵的世界,平時極少會有客人到這個地方來。派了許多的丫鬟伺候她,每日都有滋補養胎湯水。

江依寒大感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何此間的主人會對她如此要好她便問侍奉的丫鬟:「請問此間的主人是何許人也?」丫鬟道:「不敢直言主上名諱。」

江依寒心下想道:「看來此間主人管治身為嚴格,她們是不敢違逆的。」又問:「你可知道你家主人為何讓你來照顧我嗎?」丫鬟答道:「不知,主上叫我們來,我們就來了,不敢多嘴的。」

江依寒道:「不知道你家主人可在家中,能不能帶我去見一見?」丫鬟回道:「主人說了,你不能亂走,要安心養胎。」江依寒道:「去見他一見有勞累不了什麼。」丫鬟道:「夫人你有所不知,我家主人身子骨弱,受不得丁點風寒,就是六月炎夏都好烤火呢。」江依寒哦了一聲,道:「那是不太方便見人。」

江依寒雖然身在福中,卻依然挂念著梁盜的安危,不知道他能否從那幾個人的手中活下來,就算活下來之後,他能不能找到自己的所在?如果找不到了,他會不會回到家鄉去?

江依寒希望梁盜就此扔下她不管了,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去,她是一個不幸的人,已經連累了太多太多無辜的生命,那慘死的穆家莊不就是鮮活的例子?這一路上,她眼見了太多的廝殺惡鬥,實在不想在此經歷。

她時常在想:「假如當初沒有把梁大哥拖下水,那麼他現在是不是會過得比較好?我呢,現在是不是已經落入鐵家堡中了?唉,原本這就是我自己的事情,卻把旁人連累了。」

現在的生活,可以說是天上所有,一切都安排的條條理理,所有要求無一不滿足,就是不能自由的出入,她倒是不放在心上,眼下孩子還有一兩個月就要出生了,就待在這裏的地方安心養胎也不是什麼壞事情。

可是住着住着,她忽然想起,這裏難道不會是鐵家堡吧?除了鐵家的人之外,誰還會對一個陌生的女子進行如此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難不成是進了在世佛祖的宅院?

一想到自己可能已經回到了鐵家堡,江依寒就惴惴不安,無時不刻不想要溜出去,可是周圍防備森嚴,時時刻刻身邊都有丫鬟跟在身旁,她哪有絲毫的自由。

不過江依寒惶恐不安的現狀也有丫鬟僕人上報給了陳珩。陳珩擔憂如此下去會影響胎兒,於是便派許默忠前去安慰。許默忠領命而行,為了消除江依寒心中的顧慮,她親自帶着她出了院落,在周圍走了幾遭,便告訴她,這裏是紅梨園,與鐵家堡相隔甚遠,就讓她安心在此養胎,一切都不用愁。

可江依寒定要文明他們照顧她的原因,無奈之下,許默忠便只有隨口撒了個謊,哄騙她道:「主上從前與鐵家堡堡主鐵廣延有讎隙,此次聽說你殺了他的兒子,甚是快慰。他把你接入庄內,為的就是和鐵家堡做對,你大可放心,只要主上在,鐵家堡不足為懼。」江依寒這才安心住下來。

其實她並不知道,在她安住的日子內,鐵家堡的人早已經收到了風聲,並派遣了最近的弟子帶上厚重的禮物前去拜見陳珩。

那名弟子帶着禮物進了紅梨園,可是並沒有如願見到陳珩,接見招待他的是朱欲。那弟子說了自己的來意,希望能夠帶走鐵家少奶奶江依寒,並展示了拜見的厚重禮物,道:「區區小禮,不成敬意。」

可是根本沒人把他的話當成一會兒事兒。朱欲倒是收下了禮物,這樣的機會怎麼能夠放過。不過朱欲收下禮物也不是白收的,他也是好好的以最高的禮儀來招待了這個弟子,讓他的禮物成了消費。

子弟沒能把人給帶回去,反而倒是把快活瀟灑了一大把,回去之後鐵廣茂十分震怒,一巴掌拍死了這個弟子,對陳珩的輕慢更是大為惱怒。

梁盜見許默忠對帶走江依寒的事情供認不諱,卻說不出為何帶走她的緣故,既然不是幫鐵家堡,那就大可不比擔憂,當下放寬了語氣,道:「許總管,不知道可否帶我去見一見她?她還好嗎?」

許默忠道:「她日夜有人服飾,自然是比跟着你好多了。」梁盜道:「懇請帶我去見她一見。」許默忠道:「容我稟告主上。」

許默忠去了沒多久就回來了,梁盜趕忙問他:「陳老闆怎麼說?」許默忠搖了搖頭,道:「主上說:『她與他非親非故,緣何要見別人?不是客人就攆他出去吧。』梁寨主,請了吧。」

梁盜見陳珩竟如此不講道理,這些日子都是他和江依寒朝夕相處,自己拿了性命來保護她的周全,怎麼就成了無親無故的外人了?他本是脾氣火爆的人,這下更是點燃了怒火,咋呼道:「那麼你們呢?你們和江妹子又是什麼親什麼故?怎你們就無端把人給關了起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是什麼地方,是做什麼生意的。哼!我不管你們對江妹子有什麼打算,儘快將她帶來見我。」

許默忠冷眼看着他,對他的威脅絲毫不放在心上,道:「梁寨主,此劍可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聽老夫一句勸,回去吧。江夫人留在這兒,我們會好生照料他的,你大可不必費心。」

梁盜大聲道:「那好,你們倒是給我說個理由,為的是那般要這樣照料關係一個陌生女人?嘿,總不會是陳老闆傷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怕遭了報應,開始行善積德起來了吧。」

許默忠道:「梁寨主,好話可不多說,你自行把握。」梁盜呸了一聲,道:「只要江妹子願意留在這兒,我自然無話可說,可你們卻連帶我去見她一面都不肯,這當中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

許默忠的耐心徹底失去了,他背手轉了過去,道:「請梁寨主出去吧!」語氣平平淡淡,可是聽來卻讓人不寒而慄。

話音剛落,四周突然冒出十個勁裝結束的精壯漢子,梁盜認得其中幾人是江湖上有名的辣手,其餘幾人倒是沒見過,但想來也是有些名聲的好手。

與梁盜有過照面的一個疤臉漢子道:「梁寨主,你我有些情面,我不想對你出手,還請你自行出去吧,這樣大家的臉上都好看些。」

梁盜可不買他的賬本,見不到江依寒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準備走了,早在客棧的時候他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現下活着全是撿回來的,自是膽氣衝天,當下照面一拳,道:「好看你奶奶個熊!」他這一下出其不意,又出拳迅疾,那疤臉漢子本來武功就不及他,一拳結結實實砸在臉龐上,當即感到一股熱流,竟是留下鼻血來了。

疤臉漢子捂著鼻子,惡狠狠瞪着梁盜,道:「你若是這樣,那我就休怪我等不客氣了!大傢伙一起上。」蹲下去一記掃堂腿。

梁盜嘿嘿一笑,道:「就憑你這蠟燭腿也想來掃我?」氣沉下身,如墜千斤,朝着踢掃而來的腿硬生生踢了過去,將他腿骨踢折。

疤臉漢子慘叫一聲,抱着斷腿退開了去。聽得數聲急嘯,頭頂劈來五把大刀,梁盜舉臂伸前高擋,五指向上抓住一人的手腕,左手伸出抓住那人的腹部,用力將他提了起來往旁邊撞。

這一撞就將身旁之人撞開,又扣掉那人手中的刀,反手握住刀柄,一刀結果了他。橫刀左右又是兩刀,趁兩人趔趄未穩,劈倒在地。

旁人一見,立馬向後躍了開去,不急於撲上去,只以手中兵刃相互拆解。不一會兒,又趕來了五個人,不打話,抽出兵刃就攻了上去。

眾人只聽雪松這麼一大喊,卻不敢分心去看他,被雪松左抓又提給扔了出去,數招之間,便將圍攻之勢化解開來。

眾人指著雪松大罵:「好你個吃裏扒外的叛徒,領了許總管的銀子,卻轉身向著外人。」雪松理直氣壯,道:「我見不得你們以多欺少,便是要請人家出去,那就憑本事單打獨鬥,這才是好漢子所為。」

眾人都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個兒請他出去吧。」雪松道:「唉,第一天上工就遇上這等麻煩事,無可奈何啊。」轉身對梁盜道:「這位大哥,要不你還是自己出去吧。你也看見了,這裏高手如林,更厲害的許總管還沒出手,你是討不了好處的。」

梁盜經過方才一戰,已知道是自己莽撞了,便道:「你說話客氣,我聽你的,可不是我怕了你們。」

突然有人挺劍跳了出來,攔住道:「你以為你現在想走就能走了嗎?真當紅梨園是你家不成,想走就走,不想走就不走。」梁盜怒目而視,道:「你想怎樣?有種的單打獨鬥!」那人笑了笑,道:「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你也用不着激我。是你自己壞了園裏的規矩,現下又殺了我們的人,難道想這麼便宜的離開?」

眼見着雙方又要大打出手,雪松橫在中間,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梁盜見雪松挺身出救,雖然與對頭同為一夥,但他那種所所作所為很符合梁盜的胃口,對其有好感,便道:「你們將我妹子抓起來,我要見她卻不肯,這是何道理?」

雪松道:「他們抓了你妹子?」梁盜道:「你若不信可以去問許總管。」雪松道:「許總管真叫你們去抓了這位大哥的妹子嗎?」眾人道:「總管吩咐的事情,我們怎敢多問,是不是抓她的妹子,也不是他可以管的。只要是進了紅梨園的門,那自然就是紅梨園的人了。」

雪松和梁盜齊聲大罵道:「好沒道理!」

雪松道:「若你們真無故抓了別人妹子,那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怎還敢對這位大哥出手?就算這裏是紅梨園,有你們的規矩,可沒有強搶民女的這條規矩吧。」

眾人道:「你要討個說法自去找許總管,去找主上,沒來由的跟我們瞎攪合幹什麼。」雪松道:「我本來就要去找陳老闆,正好碰見你們在這裏欺負這位大哥,看不過去才出手搭救。」

雪松道:「那好,你們先別動手,我去找陳老闆說個清楚,凡事大不過一個理字。我定要好好和他說道說道。」

梁盜道:「好,我同你一起去,我也要好好和他說道說道,他何故要拐我妹子來。」對那眾人道:「現下我要去找你家主人,你們是讓或者不讓?」

眾人面面而視,心下都想:「若是讓你就這麼去見了主上,只怕我們的小命都會沒了。」把心一橫,道:「這裏可不是你的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既已殺了人,就伏法當誅!」說罷,各人舉起兵刃,同時發招而至。

梁盜大笑一聲,如晴天霹靂,道:「好一個伏法當誅!你們在此地為非作歹這麼些年,難道就沒犯過法?難道你們拐我妹子來還是合理合法的不成。既然要我伏法,那我索性大開殺戒!」一把推開雪松,雙掌在胸前劃了半個圈推了出去,手中勁道狠霸,所攻之處無一不是要害。

眾人萬萬想不到梁盜的掌法竟然如此強橫霸道,竟壓過了自己的攻擊,只得化攻為守,步步後退。

不過紅梨園內護園何其多,不一會兒又奔來數十人,一齊加入了戰局。雪松心下想:「再這樣下去,只怕這位大哥就要命喪當場了。」他不忍梁盜死在別人手上,也不願他出手將別人給殺了,是以大喝一聲,游魚似得加入了戰局面。

他穿梭在刀槍劍戟之中,巧妙的化解招招殺機,只守不攻,招式出的嚴密無縫。有人怒罵道:「好你個吃裏扒外的,竟然相幫這外人!」手中劍疾刺而來。雪松伸直一彈,那人直覺虎口一疼,手中劍已經飛了出去,然後胸口中了一拳,飛了出去。

梁盜出手狠辣,一拳正要砸向一人的腦袋,那人來不及抵擋,眼看就要斃命,忽眼前一閃,雪松將他拉了過去,救了他性命。

梁盜喝道:「你這是干甚!」雪松道:「這位大哥請冷靜,你已經傷了數條人命,可不能再犯罪孽。還請手下留情!」梁盜道:「我手下留情,只怕他們手下不留情!不可別來多管閑事,否則我連你一塊兒大!」

亂戰打鬥得正酣,遠處忽地想起了震天般的叫喊聲,隨後周邊的人盡數在奔逃。眾人心下無不在想:「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早已有人心下在懷疑:「何以我們鬥了這許久,也沒見其他的人來援助?外面這有鬧起了這般大的動靜,只怕有更大的事情發生。」

可是他們斗得正是緊要關頭,任何人都不可鬆懈半分,否則哪裏還有命在?是以對外邊發生的事情感興趣,卻也不敢分心去想,只管不停得揮舞出招,先將這兩人砍翻了再說。

本來梁盜見園內護院援助頗多,打完一批又來一批,他哪有無窮的精力來對付他們。心中已經生了敗意,想來是無法取勝,只打算以命相搏,殺的幾個便賺了幾個。卻沒料到雪松從中作梗,每當他好不容易才拿準時機一招打出,卻被雪松從旁化解,救了那人的性命。

不過也多虧了雪松,他數次陷入險峻的招式之中,也是雪松出手將他救了。三方鬥了許多招數,卻也無傷無死。

不過聽得外面鬧聲大作,身邊又有許多人在奔逃,梁盜心下想:「這幾個人久斗我們不下,卻沒見更多的人來相助,只怕是外邊來了更大的麻煩,他們已經無暇顧及這邊了。這是個好機會,只要擺脫了這些人,就可去找妹子了。」可一想到還有雪松這個人在,腦筋一轉,道:「我何必借他之力,幹嘛要把他當敵人呢。」

想到此處,不由得心情歡愉,大聲道:「小兄弟,在這麼斗下去,只怕你也無法顧及所有人的傷亡,不如你和我聯手,先制服了他們。我保證不傷他們性命,只打傷他們便是。」

雪松道:「你說話算話?」梁盜道:「我梁盜說話從來不會放棄!」雪松道:「那好,就先讓他們停手吧。」攻擊陡然變得多變靈巧,那些人一時之間那裏應付的過來,砰砰砰已經挨了好幾拳。

有了雪松助陣,梁盜的壓力小了許多,已經從容應付身邊的敵人,排雲掌大勢使將開來,數十招而過,將六七人的病人盡數打飛落地。

梁盜道:「你們手中已經沒了兵刃,可還要以命相搏不成?現下你們來了大敵,若不趕去幫忙,只怕要被問責。」

雪鬆手腳並用,數招齊出,那些人哪裏擋得了。

雪松道:「你們散了吧,我會去找陳老闆說清楚,這件事我一力承擔,你們用不着擔心會受責罰。」

那些人道:「反正我們打不過你,現下園裏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打亂了起來,事急從權,我們就先放你們一馬。」眾人撿了各自的兵刃,一齊趕往外面,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雪松道:「這位大哥,你要和我一起去嗎?」梁盜道:「我就不去了,我了解陳珩是個什麼樣的人,此人最為冷血,痛恨世間的男女之情,他是不會讓我帶走妹子的。去找他不過是浪費時間而已,眼下正好是去搜查妹子的所在,好趁亂帶她離開。」

雪松道:「既然如此,那也好,我這裏有份地圖,你可以照着地圖上面的路徑去尋找,比你自己找方便多了。」說着將許默忠交給他的地方轉交給了梁盜。

梁盜收下后,道:「小兄弟仁義,在下銘記。」雪松道:「你以後切記少傷人命,勿要為惡。」梁盜笑道:「好了,以後只要別人不殺我,我盡量也不殺人便是了。」說罷就縱身走了。

雪松道:「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是先去忙我的事兒吧。」提氣縱身,往那枯樹小院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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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當空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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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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