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什麼不幹

吳市的夏天，熱得讓人恨不得脫光衣服把自己裝進冰箱里。

北城區的一片垃圾場旁，有一個用竹竿支棱起來的類似蒙古包的建築物。

在建築物前面，掛著個破舊不堪的小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五個大字，「天神馬戲團」。

「找出來了嗎？」

馬戲團內，一名老頭抽著旱煙看著面前忙活著的秦天。

此時的秦天，正把腦袋伸到老虎的嘴巴里，似乎在尋找什麼，這一幕若是被人看去了，大抵要被嚇掉半個魂。

「找到了。」

秦天的沉悶聲音從老虎身子里傳出，不一會兒把頭抽了出來，手裡還抓著個啤酒瓶。

秦天收好啤酒瓶，隨後就對著老虎腦袋來了一巴掌，「你看看你，哈喇子流了我一脖子，以後還敢亂吞東西嗎？」

「嗷嗚。」

老虎並沒有如常人想象中的狂怒，反而委屈巴巴的睜著大眼睛看著秦天，哪裡有百獸之王的威風，分明像只大貓兒。

「一邊玩去。」秦天擺了擺手，大老虎立刻屁顛屁顛的跑去別處玩了。

「孔老頭，啥時候換個地啊？這垃圾場的廢棄物太多了，大虎，大狼，大猴幾個總是誤食東西。」

秦天洗了把手，一邊用毛巾擦乾，一邊看向旁邊抽著旱煙的孔翁。

十五年前，三歲的秦天被孔老頭從孤兒院抱養了出來，十五年來他們走南闖北靠著這個馬戲團為生。

孔老頭一直自稱是天庭飼養員，有著多大多大的本領。

確實也挺有本事，秦天在他那學了不少，可惜沒有能掙大錢的本領。

而且現在的生意越來越難做，人們更傾向於去夏天有冷氣、冬天有暖氣的室內場館看馬戲表演。

由於入不敷出，以前15人、20隻動物的團隊到現在只剩下秦天和孔老頭兩人，外加大虎，大狼和大猴三隻動物。

「先吃飯吧。」孔翁敲了敲旱煙。

「又是白水煮白菜……」

秦天看了眼伙食，他們已經連著吃了兩個月白水煮白菜了，他現在見到白菜就想吐。

他看了眼大虎、大狼、大猴碗里的伙食，那是牛肉和香蕉……

孔老頭說了，人管飽就行，但它們不能吃差了，畢竟還得靠它們賣力掙錢。

「孔老頭，我能嘗一口牛肉嗎？已經好久沒表演了，它們少吃點沒關係吧？」秦天咽了口吐沫。

啪。

孔老頭拿煙桿在秦天腦袋上狠狠抽了一下，「動物的東西你都搶，你是人嗎。」

秦天捂著腦袋，心想：我是不是人不知道，但你特么真的是狗。

「想吃好的自己掙去。」孔翁將一碗白飯丟在秦天面前。

秦天撇撇嘴，錢要那麼好掙，他們也不至於淪落至此。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隨後一隊制服男子破門而入。

準確來說，是把門口的破布給扯爛了，那裡壓根就沒門。

「雙手抱頭！不許動！」林建指著兩人說道，他是這一片的綜合管理隊長。

秦天嚇了一跳，不知道發生了啥，但還是乖乖照做。

「你們的場地租用費拖欠了兩個月了，打算什麼時候還？」林建冷冷的說道。

「孔老頭？這是？」秦天疑惑的看向孔翁。

孔翁眼珠子轉了轉，突然大叫一聲。

「啊！我有些暈，好像低血糖了，不行了，暈了暈了暈了。」

下一刻，孔翁就在秦天目瞪口呆之下趴在桌上「暈」倒了。

「小子，我先暈為敬了啊，接下來交給你了。」孔翁朝著秦天這邊，動了動嘴巴。

「歪日！孔老頭，你特么不仗義！」秦天心中將孔翁全家問候了一遍。

但他突然反應過來，孔老頭就剩他這麼一個親人了，他這不是自己罵自己嗎？虧了！

秦天眼珠子一轉，也大叫了一聲。

「啊！我……」

可他還沒說完，就被林建無情打斷。

「你不許暈！」

「我……我……」秦天舉著雙手就那麼愣在那，心中叫苦不迭。

「租賃合同在這，我們也只是合法催收，不會用強，但是得把你們帶回去，如果你們實在沒錢，只能強制執行，把這的東西都給拍賣了。」林建說道。

「可以，我先把它們鎖回籠子里，然後跟你們走。」秦天深吸一口氣。

林建等人驚恐，這時候他們才發現縮在一塊破布後面的大虎、大狼和大猴。

「你們三個慫貨！人都找上門了，也不知道嚇他們一下。」秦天各自賞了一巴掌，將它們關進了籠子。

三隻動物都很委屈，似乎在說自己這邊不佔理，沒理由去嚇他們啊。

秦天瞪了它們一眼，它們更加的委屈了。

在警笛的呼嘯聲中，秦天被帶回了警局。

孔翁抬起眼皮看了看周圍情況，確定人都走了后，他才從桌上醒過來。

然而，這時外面又響起了腳步聲，孔翁以為林建他們去而復返，又趕緊趴下裝暈。

破布被撩開，一名中年男子在左右兩個保鏢的陪同下走了進來，看到趴在桌上的孔翁，微微皺眉，這是喝大了？

「孔老先生在嗎？」

蔣天祥落入了競爭對手的一個圈套，幾方約定辦個月後來一場賽馬一決雌雄，賭注大的嚇死人。

蔣天祥雖然也會玩馬，可自知不是那幾個人的對手，於是到處求訪高人。

幾天前，他做夢夢到城郊外的垃圾場旁有一個馬戲團，裡面有一位高人，自稱孔翁。

病急亂投醫的蔣天祥決定來試試運氣，當他到這的時候，沒想到真的找到一個馬戲團，可這馬戲團的環境……

似乎運營情況不太樂觀，如果是高人，能運營成這樣？

「嗯？你是蔣天祥？」趴在桌上的孔翁突然站了起來，嗖的一下到了蔣天祥身旁，把蔣天祥和那兩個保鏢嚇了一大跳。

兩個保鏢暗驚，好快的身手！如果這老頭有心刺殺蔣天祥，此刻怕是已經得手了！

高人！絕對的高人！

蔣天祥也被這一幕懾服，看來夢裡說的都是真的。

「是的，您就是孔翁孔老先生嗎？」蔣天祥問道。

「嗯，我也不廢話了，昨天確實是我託夢給你，我有點事必須得離開，你去找秦天，他會幫你贏得比賽。前提是你把他留在身邊，別讓他餓死就行。」孔翁說道。

「秦天是誰？」蔣天祥問道。

「我孫子。」

「他在哪？可否引薦？」

「現在估計在警局，你自己去找吧。」

蔣天祥皺眉，警局？鬧了事被關進去的？這種人能靠譜？

「不要懷疑，我說他行他就行。快去吧，我要收拾東西離開了。」孔翁催促道。

「那，好吧。」蔣天祥咬了咬牙，先去見一見那秦天再說。

蔣天祥在兩個保鏢的護送下上了車，蔣天祥還想詢問些事，可是當他轉身的時候，發現身後已是空蕩蕩的了！

整個馬戲團，沒了！

「這這這……」蔣天祥揉了揉自己的雙眼，難道出現幻覺了？

兩個保鏢也是面面相覷？

「快！去警局！這次真的遇到高人指點了！」蔣天祥連忙催促司機啟動車子。

天空上，看著轟踩油門離去的林建，孔翁深吸一口氣，難得的露出一抹哀愁。

「小天，我有事得離開一趟，會回來找你的。這蔣家條件還不錯，也算是給你一個背景，你可得爭口氣努力往上爬啊！」

「關鍵，這蔣天祥的女兒蔣瑩瑩算得上吳市第一美人了，我這是又當財神又當月老啊。」

說到這，孔翁又不正經的笑了起來，恢復了往日常態。

警局內，林建等人對秦天也算客氣，畢竟秦天也不是犯人。

秦天也很配合，一五一十的把馬戲團的情況說了出來，當說到他們寧願把肉讓給大虎它們吃，自己一口都不吃的時候，還真把不少人給感動了。

「你們都是好人。」林建說道。

「那你能把我放了嗎？」秦天心中一喜。

「可是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所以不能放。」林建咧嘴笑了笑。

秦天翻了個白眼，這算是給他好人卡嗎？

「林隊，外面有人找秦天，說來給他擔保。」一名隊員跑進來說道。

「哦？出去看看。」林建點了點頭。

不多時，林建面色古怪的走了進來，隨後拍了拍秦天的肩膀，「你可以走了。」

「能走了？」秦天愣了一下。

「外面有個人要見你，你自己去看看吧。」林建說道。

秦天帶著滿腦袋疑惑走出了警局大門，然後就看到一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

「你就是秦天？」蔣天祥上下打量著秦天，似乎沒啥特別的地方啊。

「我是，您是？」秦天更加疑惑，這人竟然知道自己名字。

「蔣天祥，你會馴馬嗎？」蔣天祥問道。

「會啊，咋了？」秦天問道。

「月薪十萬，干不幹？如果半個月後的比賽贏了的話，月薪百萬！」蔣天祥一想到孔翁那神鬼莫測的手段，一咬牙決定完全信任秦天有這本事。

秦天瞪大了雙眼，月薪十萬？以後還能月薪百萬？這麼好的待遇，還是送上門來的，又在自己專業領域內的。

如果不幹，那不是傻叉嗎？

「干！為什麼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