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迥異歸途
「畢業」不到半年時間，讓我對「社會」這個大染缸有了初步的認識：先是小偉「無欲無求」的230元租的房子，告訴我530塊錢，我在自責糾結中把女孩子的矜持葬送在了這個簡陋的屋子裡；緊接著，我的「求職」屢次碰壁，先是因為我沒有任何的優勢，在平庸度日的大學生活后，我第一次為自己的平庸、不學無術買單；第二個的求職，正如冰美人所言，我做了兩個學校的炮灰……就這樣，心灰意冷的我回到了出租房裡，不再去想找工作的事，好像自己是一個受到了巨大打擊的人一般……
記得剛進來的時候，我基本是足不出戶的，就是出了房間門，我也不願意搭理閑人一個的女人；偶爾上樓曬個被子，我也不會跟她一起，總覺得自己是大學生，應該有自己的圈子……漸漸的，我被社會征服了：
我會跟著女人一同在水池邊洗漱、洗衣，談論各自的男人；我會在下面不穿內衣的情況下，腳上夾個拖板鞋跟她去逛早市，賣早餐、賣菜；還會在市場為了自己賣的兩塊錢的白菜跟商販討價還價；更會為了小偉不給我零花錢而去撕扯他的衣服，甚至跟個「潑婦」似的拉著他不放，有時候還會容忍當眾被他親吻……每每這時，女人就會幸災樂禍地說道：
「我以為你們大學生跟我們不一樣的，沒想到沒啥兩樣的！」
雖然我的心裡不舒服，但是我還是會盡量剋制住自己的內心，不去搭理她。一到下午，她送了飯過來，我又和她嘻嘻哈哈的，吃著她做的東西……
這樣的人生，我知道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該怎樣改變，這我的心裡一點譜都沒有：眼下工作是不好找了，小偉也告訴我「急不得」，讓我慢慢找……
回了一次學校，聽說B已經拍「婚紗照」了，她的男朋友家給他們買好了房子和車子；冰美人回到了他們的地方上，進入了事業單位；C在「實驗中學」帶高一一個年級；我還見到了系裡其餘的幾個同學，他們都考取了本校「研究生」，依舊忙碌著。見到我，好像不認識一般……我沒有再往裡面走，在操場繞了一圈，從後門出來了……
我想到了阿姨說的話，如果真的她的父親能給我找到一個工作，我覺得那也沒有什麼丟人的，以後我好好孝敬他們就是了；總比現在住在這個小的出租屋裡，守著這個大字不識一個的男人強吧！跟著他的日子我一眼能夠看到頭，這不是我想要的，我應該自己站起來了，這樣想著，我回到了屋子：
我用阿姨寄給我的錢花二十三塊錢買了四個雞腿、現成的涼拌菜，還有幾個鵪鶉蛋，一斤桔子，在女人那裡借了兩個盤子，雞腿照著阿姨以前的樣子，在電飯鍋里煮了一個下午，放了點醬油就算做好了；鵪鶉蛋也是等雞腿出來后，才在電飯鍋里放了一點油，燜出來的……做好了飯，給小偉打了一個電話，便坐在房間里等著他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七點五十分了，離小偉下班就剩十分鐘了，我有點緊張，不知道該怎樣跟他說；八點半了，小偉還沒有回來，我在想著，他也許是路上自行車壞了；再說，騎車子回來也要二十分鐘，說不定快回來了……直到九點四十分，我聽到了他的自行車聲音：
「今天什麼節日呀，你怎麼會想讓我回來吃飯？我下班被『離職』的工友拉住了，走不了。剛才脫了身，就往回趕了。」小偉臉上的興奮是前所未有的，他對我的話語溫和了許多，「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愛上我的！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掙錢，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小偉，我跟你說件事……」我打斷了他的興奮，「我要回老家了！」
空氣瞬間凝固了，只能聽到小偉急促的喘息聲；我也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
「為什麼？我對你不好嗎？我一個月一千多塊錢，我有一千花到了你的身上；以前我還給我生命的媽媽寄錢，現在都不寄了，全部給你用了……我知道我很窮，不像你的同學人家有的家裡父母給買車、買房的。但我只要勤快，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你相信我，好嗎？」小偉梨花帶雨般的哭了，他的哭相讓我揪心的疼，「我以後多加班，我在周末了出去搞裝卸，我出去找活干，我多掙錢回來……我只求你不要離開我！」小偉能想到的都說了出來，他哭的跟個孩子似的。
「不是的。我『畢業』找不到工作，我爸爸供我讀高中、上大學，我到現在沒有工作、沒有收入，這是不行的。不是你養不養我的問題，我要自己去工作，不然我誰都對不起！」我也哭了，但我看得出小偉根本不理解我的想法……
就這樣，我精心準備的飯食直到十一點半，放在那裡沒有任何人動；我們就這樣坐著，誰也不願意再說話，一個不速之客的到來打破了房子的尷尬：看書閣www.kenshuge.org
「哇噻，你們有雞腿還沒人吃，給我吃個……」這是女人的老公，他估計剛下班，「給我媳婦也帶一個，我不能一個人吃！」他說著，又返回來拿了一個走了……
「吃吧！謝謝你給我做這麼多好吃的，謝謝你！」小偉的淚水不住地往下流，「你回去吧，我不說你了，你到任何時候記得我愛你。這輩子我不會找其他的女人，誰說都沒用，我就對你好！」他說著，和著眼淚一個勁地往嘴巴里夾菜……
我看得心裡酸酸的，勉強吃了一點東西，便獨自上床了……
小偉晚上一直坐在地上，他沒有上床上面來，眼睛里複雜的表情一直注視著我；我好像做了虧心事一般，不敢正視他的目光……
小偉關掉了房間燈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他的身子重重的壓在了我的身上：「那紅，明天你就走了！你應該知道我是愛你的，今天晚上讓我再好好的愛你一次，好嗎？」沒等我發出聲音，他的一句「不要拒絕我」，嘴巴就霸道地覆蓋了我的唇……我在幾近窒息時喘了一口氣，臉上流下一股熱熱的發燙的液體——這是小偉的眼淚；同時，我也感覺到自己的下面有同樣的物體，我沒有在意，因為平時情到濃時都會有此感覺……
一個小時過去了，小偉癱在了我的一邊，我打開燈，準備整理一下床鋪：就在燈打開的那一刻，我和小偉基本上是同時喊出來的——我們被床上狼藉的紅暈嚇到了。我這才感到自己的身體依舊在不停地有血液流出，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絞痛……
凌亂中，我失去了知覺……但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在一個四面都是白色的屋子裡。朦朧中，我看到了掛著的吊瓶，我知道自己在醫院裡；我又一次聽到了小偉跟外人的對話：
「她真的沒事了嗎？」那聲音里有擔憂。
「不會有事的，來我們這裡的都是『打胎』的，我們是很有名的。再說，你們是自己不小心流掉的，這隻要打針輸液就好了！」我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兄弟，不過你挺厲害的啊？大哥我不知道你用多大的力，能把一個三個多月的東西搞出來，你真的是太男人了！」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有兩個月沒有來事了……
「謝謝醫生啊，我還要拜託你，我女朋友醒來后，你不要告訴她懷孕了，她不懂。如果問到，你就說是女人生理問題，謝謝哥啊！」
聽到了醫生漸行漸遠消失的腳步聲；緊接著，小偉進來了，我閉上了雙眼……我不知道怎樣面對。
就這樣，在醫院裡待了兩天，我出院了。
家，看來是暫時不能回了；女人依舊每天給我端一碗飯；我從出院就沒有跟小偉說過話，他也不主動跟我說；有的晚上他乾脆不回來，我也不會去等候，早早地熄燈，就睡了……
我的人生又一次有了一個污點——我怎麼能「懷孕」呢？這不是好的行為，我下定決心，這次好了以後，我一定要離開這裡，離開小偉……這輩子都不再見他了！
「再見啊，我們的青春啊……」這個旋律響起的時候，我滿眼的淚水，心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