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漠黑金

第2章 大漠黑金

一個個沙浪向前涌動着,像一隻無形的巨手,將沙漠揭去了一層,又揭去一層。

吳一圍來到天山腳下的時候,眼中已經覺得一切昏昏暗暗,只看到一個身穿紅袍,手握木刀的男子站在一個兩層客棧的房檐頂上。像是在眺望一些東西,或是在欣賞每天都在瞬息變化的大漠奇景。

「掌柜!」吳一圍一步踉蹌跌進客棧,大喊一聲之後便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昏倒后的吳一圍好像在做夢,他的腦海里很吵,有驚嚇聲,腳步聲,抽刀斬物聲,還有風沙席捲而來的呼號聲,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但這些都只是聲音,並不是他夢裏的內容。

在他的夢裏,他還是一襲白袍,手上握著赤頭幕刃,高抬着頭,站在巍峨的雪山上,騰雲駕霧般,隱於濃濃的雲霧之中,眼前忽然浮現一位雪發蒼蒼卻又硬朗有力的老者,銀袍銀髮銀鬍鬚,反射著太陽的萬道霞光。

在吳一圍的夢裏稱他叫:臧先生。

『臧先生,我無意與你作對的。』吳一圍很平淡的說出這句話,他卻能感受到夢裏自己內心的那份掙扎和悔恨。

『十七年前你拿着一把木頭削的劍,翻了五個山頭來我門下拜師,我知你心誠收你入門賜你白衫,最後你自斷影劍叛出師門,換面改姓輾轉三個門派。被塔克拉瑪盟怒斥四姓家奴,你倒是不溫不火,大鬧了一番塔克拉瑪盟之後揮揮手就走了,之後斷我護山石擾我清修地,今天還殺了我四名弟子,這就是你說的無意?』

吳一圍清楚的看到臧先生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手中多了一把長劍。

『斷你護山石是因為我覺著這個石頭堵著山門太過礙眼,擾你清修地是因為你囚我所愛之人,殺你弟子倒也簡單,跟那塊石頭一樣,阻我去路,你要清理門戶,我就斬草除根。』

『我一直念你是個奇才,所以容你一次再次,卻不見你回頭,最後毅然決然離開漠北,但我徒兒的命,今次是一定要你還來的。』

天暗下來了,臧先生身上的光也消失了,只變得黑髮黑袍黑鬍鬚,只是手裏的那把銀劍依然閃著光芒,直指吳一圍而來。

可他也不閃不躲,硬生生的吃下臧先生這一劍。

吳一圍依然傲氣橫秋,眼神帶着殺意:『還有三劍,還清你徒兒的命,如果我還有一口氣的話,你也別想走。』

接着臧先生就如他說的那樣,又是三劍,招招飽含着吳一圍見都沒見過的上乘武學,他從沒有見到過臧先生有如此高深的劍術造詣,之前也和他交過手,那時也只是偶爾有一劍走空時防不住,而這三招就算是以他見過的塔克拉瑪盟那十個老頭加上他一起出手也不見得能接下來,只他感受不到疼痛,心裏不停的回憶著這三招劍法。直到臧先生一句話打斷了他的思緒:『命還清了,今天我給你讓出了路,下次回漠北我讓你吃盡穿腸苦。』

吳一圍還沒來的及回答這句話,就醒過來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溶洞裏,洞中奇石林立,地下鋪着一層細沙,身邊站着一個皮甲裝扮的女人,手上握著一把長槍。那女人也沒看向他,抬着頭好像在想些什麼事情。

滿身大汗的吳一圍還沉浸在那三套高深劍術中,微微嘆了一口氣,又被別的東西吸引去了目光。

「玉龍神女槍!」吳一圍識出了女人手中的兵器。

「你醒了!」女人低下頭看着他,繼續說道「沒想到我的兵器比我本人都有名。」

「我想你誤會了,我只是有緣見到過兵器譜。」吳一圍坐起身,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腰間的赤頭暮刃,確定兵器還在身上后,加了一句:「多謝。」

「你是被沙羅暴雨所傷?招惹了暗器司的人嗎?」女俠把北部的風沙劍氣認成了中南部臭名昭著的王城暗器司里的陰險招式沙羅暴雨。

吳一圍皺着眉頭,恢復一直以來那種傲慢自負的神態,說道:「沙羅暴雨,是什麼?沒聽說過。小傷而已。」

「你的身體恢復能力確實出乎我的意料,身體機能遠超正常的人。你是哪方勢力的?南將軍還是王城元帥。」

吳一圍把眼往上一番,看了看站在他面前女人臉上的表情平淡無奇,好像無論自己說是哪邊的勢力,她都不會在乎。

所以他沒有很快的回應女人,而是在兩人對視到女人快要不耐煩去開口問他的時候,吳一圍才吐出兩個字:」漠北。「

女人心頭一驚,仔細的打量著面前的異族人:「你是北邊來的人?從我出生到現在第一次見天山以北的人。我總以為你們都是些世外神仙,沒想到與我們並無太大的差別。不過細看你一番,還是有些不同的。」

吳一圍漫不經心的哼了一聲,說道:「漠北的小小刀客,賤名吳一圍,可不知,女俠尊姓大名。」吳一圍介紹自己的這一腔說的滿是豪邁,不像之前滿是傲慢的語氣。反而像是遇上知己一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這麼興趣高漲,可能是因為這女人救了自己一命又或者是因為她手中的那把槍也說不定。

女人聽吳一圍的語調忽高忽低,便學起了他的語調,鏗鏘有力的說出:「夕陽刀,南將軍,不死元帥平黑金。我正是大漠黑金,認錢不認人的昌瑪。」

他又重複了一遍昌瑪剛說的那句話:「夕陽刀,南將軍,不死元帥平黑金。什麼意思?」

「只是個口口相傳的打油詩。記載着我們中南部的幾個人物罷了。也是這幾年才流傳的。我覺得有趣就這樣介紹自己了。」

「平黑金,也就是說你屬於不死元帥?」吳一圍很疑問,因為之前看她臉上的表情好像並不怎麼在意任何一方的陣營。

昌瑪回答:「這個平,不是治理鎮壓的意思,是均等的意思。我們這四個人處於詩篇的第一句,也是格局第一階梯的人。我是個獨身賞金獵人,無主無靠。」

說完溶洞裏響起了機關聲,昌瑪提起玉龍女神槍,說道:」跟上!「隨後兩人快步走向溶洞深處。

「有人投來賞金帖了,我得去做事了。」昌瑪回頭看了一眼吳一圍繼續說道,「你走吧,出了洞往東北走,就是【木休】客棧,你的命是掌柜托我救的,你得去好好謝謝她。我不是誰都會救的,要不是她付大價錢求我,你的血早就在客棧流幹了。」

吳一圍點點頭,扶著自己手中的赤頭暮刃,嘴角微微翹起:「那就有緣再見。」

昌瑪看了一眼賞金貼,對吳一圍說道:「我想,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夕陽刀,南將軍,不死元帥平黑金。她大漠黑金自封賞金獵人以來都是以信譽立足大漠,不管是南將軍還是王城的不死元帥都要給她讓幾分路,賞幾分臉面。

當然,她也有不接的活:窮苦之人不殺,不會武功之人不殺,心為南疆之人不殺。

這次的賞金帖就讓她為難了,帖上的名字在整個南疆人聽來都會肅然起敬。

昌瑪收起帖子,半天沉思:此人該不該殺?能不能殺?這是她現在最糾結的問題,只是貼上給出的賞金實在太高,高到這筆生意做成之後足夠自己收手安享接下來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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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莽蒼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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